浅蓝的身影蹦蹦跳跳的，指着街边的小摊，笑着向高了好大一截的黑衣男子说着什么。
那黑衣男子冰冷，却在这时伸手拂去了那浅蓝色身影背上的灰尘。
矮一些的少年愣了一瞬，转眼明了，笑靥如花地道谢。
看到这里，林述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
他怎么敢。
几日不见，又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
几日都不来寻我。
倒是和其他野男人逍遥去了。
不行
本世子是你说撩就撩，说扔就扔的吗？
非要看看你们要干什么去？
拿着玄明递上来的方巾，擦干净了手上的水渍。
林述妒火中烧地狠狠说道：
“走，咱们也去看看，传言中专情于本世子的程小公子，今日干了些什么。”
出了厢房，火急火燎跟着程阮二人去了。
走到了翻出来的围墙处，程阮停了下来，转身对燕明道：
“到了，我回去了。”
“不走正门吗？”燕明一时有些疑惑。
“我哥会发现。”
程阮如实答道，又指着墙“我从这回家。”
燕明见程阮这副惴惴不安的样子，觉得煞是可爱。
后退一步，伸出右手，示意程阮可以开始发挥了。
程阮转身面壁，觉得这墙似乎比出来是高了不少，托着下巴沉思些许。
……
想起来了
早上翻的时候有箱子。
刚才自信指墙的模样在程阮的脑子里回荡。
可恶
怎么不观察一下再和燕明讲话呢？这下出丑了吧！
程阮觉得尴尬，一个人面对自己的脑残没什么，可怕的是有人旁观。
根本进不去，
不过……
燕明的功夫好像不错来着。
“要不——你也翻墙进去坐坐。”
程阮转身，便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
没事，只要他够自然，尴尬的就是别人。
“……”燕明也是没想到。
“好。”
燕明一手揽过程阮的腰。发现这腰看着细，搂着更细，仿佛一只手就能折断一般。
出神片刻，才压抑下来。左手运功，借墙支力一点，带着程阮进了程府。
经过今天半天，程阮发现，燕明这人看着有些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每日穿着飞鱼服，手里握着绣春刀，看似冷面煞神。但细心周到，长得帅武功又高，是个值得结交的好友。
宫里那次帮了自己，今天如果不是他，现在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身处何地了。
俗话说，患难见真情。
今天虽然是自己一个人的患难，但燕明的真情，确实令程阮觉得他们亲近了不少。
“那我不和你客气了哈，我这院子虽然有点小，但是到处都有好玩的。”
走在府里的庭廊，程阮和燕明介绍着自己的院子。
“是否有棵银杏？”
燕明来过程府，不过那时是随着老师来的，只到过正厅，拜会程闻秋。问出这句话，是为了探实那最后一成。
“你怎么知道！你该早来几日的，院子里银杏黄了的时候很漂亮。”
程阮停下脚步，有些惊讶，他这小院子的事怎么燕明竟然知道。
燕明平日里冷静的眼睛里闪出激动地光，背在身后的双手微微颤抖。
是他了
肯定是他。
“你小时候是否有一个乞丐玩伴？”
还是那清冽的声音，只不过其中夹杂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你怎么知道？这事我哥……”都不知。
“那是我。”
还没等程软说完，燕明便有些焦急地开口。
“是你！？”程阮很是惊讶，
睁圆了杏眼，环绕着燕明转着圈打量。
“可……”
“他很瘦小的，比我低好多。”
程阮比着大概矮自己半头的位置，又看看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燕明。
随后发出最大的疑惑：
“最重要的是：他是个小哑巴啊，不会说话的。”
“我只是那时不会说话。”
燕明解释道。
“真的是你？！”
像是怕程阮不相信，燕明拉出了自己记忆里和程阮的一件大事：
“真的。原来你还偷偷把我骗到巷子里，给我看你用柳条编的一串蚂蚱。我还以为是真的，一脚一个全踩扁了，你很生气，两日都不和我说话。”
那时燕明觉得两日太久了，漂亮的小哥哥不和自己讲话，日子好像回到了之前般灰暗。
幸好第三日，程阮别别扭扭来找他，说蚂蚱不如他重要，决定原谅他。
燕明不会说话，不会道歉，就牵着小程阮的衣袖，一步不离地跟着，就怕他又不理自己。
“天哪。”程阮这才相信，又从上到下打量着燕明，不可思议地感叹：“小哑巴竟然是你。”
不过酷酷的冷冷的，这点和小时候很像。
“我那时被养父带走，都来不及和你见最后一面。我一直在找你。”
燕明说着自己不告而别的理由。
既然已经重逢，那离别的缘由就显得不是很重要了。
“你怎么成了我哥的师弟呢?”程阮好奇地问。
“养父送我去红麓书院修习，恰好拜入徐先生门下。若是知道你是他的弟弟，我早来相见了。”
燕明有些懊恼，明明近在咫尺，却咫尺天涯。
自己遍寻多年，没想到竟是师兄的弟弟。
“哈哈哈，不晚不晚，现在也不晚。”程阮笑道。
“好想把这事告诉我哥啊，果然镐京的世界很小。”
“以前我都能背起来你的，现在你这么壮，还这么高……”
程阮现在看见燕明这大个子就有些气恼。
明明当时是他高的……
“你还是很好看”燕明真诚称赞道，又接着说，“如今我可以背你啊”
“上来，我将你背去小院。”
说着蹲下身，示意程阮上来。
“我不轻的。”
程阮见燕明如此，还有些不习惯。
成年以后才见了第二面，自己怎么能趴在燕明身上的。
看着燕明宽宽的肩膀，程阮有些不好意思，推据道，
“没事，快来吧”
燕明见程阮迟迟未动，转头催促。
哥哥与其他人不同，现在有些生疏，但没关系，他定会努力让他们在熟稔起来的。
“那我就上来了啊。”程阮此时竟也升起了期待。
好久没有这样过了。
爬上燕明的肩膀，程阮才感受到
昔日里在巷子玩耍的哑巴小弟弟，此时已经成为一个健硕的男人了。
肩膀比他还要宽，还要好依靠。
一切好像都不一样了，
但又和小时候好像，只不过是换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