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清回过了头,盯了眼冯润,冷冷道:“你来作甚?”
虽然烛火昏暗,但是冯润依旧看到了冯清脸上晶莹的泪珠。
冯润嘲笑道:“真没出息!被别人当众羞辱,居然自己躲在屋里哭泣。堂堂的皇后娘娘,被一个贵人欺负成这个样子,真是匪夷所思。”
冯清一拍桌子,嗖的一下站了起来。
冯家的姐妹,外表看上去是姐妹,实则如同水火,谁也看不上谁。冯润突然造访,定是看见她今天出丑,所以晚上特来讥讽她。
冯清作为嫡女,骨子里是骄傲的,要想讥讽她冯清,她一个庶女,还不够格。
冯清厉声道:“有多匪夷所思?不过就是没把夜明珠给本宫罢了。一个破烂珠子,本宫才不稀罕呢!”
冯清盯着冯润,嘴角扬起了一抹嘲笑:“有些人才真的是叫人匪夷所思呢!堂堂的冯妙莲冯家女中小霸王,被人打了巴掌,挤垮了青楼,还弄残废了,连名字都被人霸占了去,贵人名额也被抢了过去。”
“现在不得不带个面具,搞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居然还有资格来取笑别人,也不看看自己有多惨,大半夜的还出来溜达,我宫里可是有孩子的,你可别吓坏了本宫的小公主!”
“你……”冯润顿时语塞,脸瞬间红的发烫,她想怼回去,但是,她还是忍住了:“皇后不要生气,我来这儿,可不是给你吵架的。”
冯清并不买账,冷冷道:“你好像忘了给本宫行礼了。本宫是皇后,你是右昭仪,小本宫两个等级。别忘了,皇后之礼,可是跪地磕头。”
冯清冷哼着,她扬起了头,不屑的盯着冯润。这个女人,她一点儿也不喜欢,一贯的刁蛮任性,在冯府时就鼻孔朝天。
冯润并没有被她唬住。这里夜深人静,并没有多余的人,跪与不跪,根本没人看见。
冯润盯着冯清:“我来不是跟你吵架的,你也别跟我摆什么皇后架子,摆了也没用。我来想跟你联手,除掉那个冒牌货,你好好想想,她不在的这三年,你的地位可是直线上升啊!”
“从贵人,到皇后,你可没半点儿障碍。皇上对你也不错,什么好东西不是先拿到你昭阳宫。”
“可如今呢?稀世珍宝被人抢了去,你大魏皇后情何以堪?要不,咱俩联手吧!把那冒牌货给除了,她只要不在了,这后宫又是我们的天下了!”
冯润虽然蒙着面,但是那双眼睛闪动着期待的光芒。
冯清盯着冯润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想到本宫?别忘了,咱们虽然都是冯家人,但,从来都不是朋友。”
冯润笑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不需要你把我当成朋友,我只需要你我联手,只要有机会,就置她于死地。”
冯清想了想,道:“好,你说,要如何置她于死地!”
五天后
今天天气还不错,破天荒的,冯清派丫鬟请木兰去荷塘钓鱼。
三姐妹的关系都心知肚明,在皇上送了夜明珠之后,皇后突然一百八十度,派人来请,海燕就坐不住了。
“娘娘,您要小心啊,这显然是不怀好意。”海燕在皇宫里呆的那四年,她们家原来的娘娘受的那些陷害,她都清楚的很,所以,她现在很担心,担心木兰会中了她们的道。
木兰点点头:“你也帮我长个心眼。”
姐妹聚会,那必然要盛装打扮一番。灰头土脸的,只能把自己比下去。
木兰坐在铜镜前,张柔在给她打扮着。
来皇宫也三四个月了,她的皮肤从粗糙,慢慢的变得细腻顺滑。
肤色也越来越好。
皇宫本来就吃得好,保养的好,加上男人的滋润,这气色,这脸庞,自然漂亮的不要不要的。
木兰穿了件汉服,是的,她跟施媛媛一样,也很喜欢汉服。
这汉服的裙摆有些长,均匀的带花边的褶皱,层层叠叠,跟公主裙一样,感觉挺仙的。上身束腰,身后一个大红色的蝴蝶结,感觉特别贵气。
木兰很快就去赴约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两个高贵的冯家女人,到底又想搞什么鬼。
荷塘边的六角亭里,丫鬟们正忙碌的准备着。
菜谱是她们精心准备的。是请教了太医后,再做了实验,确定有效之后,才叫御膳房做的。
菜,一道一道的摆了上去。
鸭梨是水果,摆在了最边缘。茶水是菊花茶,每人一杯。
菜品摆在中间。有姜水伴木耳,蒸鸡蛋,红烧鹅肉,卤兔肉,油炸鲫鱼,清炖马肉,狗肉汤锅、枸杞大枣鸡肉汤、芹菜牛肉丝、清炒茄子、螃蟹。
木兰走了过去,瞟了一眼,菜都是很普通的菜,大众化,也不名贵,但这个菜,可真是大有名堂。
鹅肉+鸭梨=伤肾脏;狗肉+姜=腹痛。
马肉+木耳=霍乱;菊花+鸡肉=中毒。
鲫鱼+冬瓜=身体脱水;海蟹+大枣=患寒热病。
芹菜+鸡肉=伤元气;兔肉+芹菜=脱水。
茄子+毛蟹=中毒;鹅肉+鸡蛋=伤元气。
呵呵,这可是毒门宴啊,这两个女人,可真是狠毒,想要置我于死地。
冯清和冯润热情的招呼着木兰,笑容亲切,如沐春风,仿佛真的亲姐妹一般。
要是没看到这桌毒门宴,要是不知她们有害自己之心,还真的觉得这笑容就是最纯粹最天使的微笑。
木兰笑了笑,坐了下来。
身旁的丫鬟端着空盘子,拿着筷子,一人在一个盘子里,各自夹了两到三样菜,吃了下去,然后退到一旁。
这是试菜,看看有没有毒。吃了菜之后,又拿银针扎了下鸭梨和酒水,均显示无毒,冯清这才指了指鸭梨,笑着道:“冰镇鸭梨,这个时节吃这个最清热解火,润肺通气。妙莲,你试试。”
木兰笑了笑,鹅肉和鸭梨一起吃,是损伤肾脏的,临走之前,她还看了一眼。
食物相克表,是施媛媛留下来的,锦绣宫的一等丫鬟,统统都背了的。
所以,她既然来到锦绣宫,海燕就非要她自己背下来,因为谁也不敢保证,谁谁谁整天跟你待在一起,能确保你的安全,有些知识,还是自己掌握比较好。
木兰想着,这些东西,吃了一样,另一个相克的食物,万万不可吃。
木兰拿起鸭梨,咬了一口,夸赞道:“酸中带甜,甜中又带着细腻,这鸭梨不错。”
木兰吃的时候注意到了,冯清也跟她一起吃了,但冯润并没有吃。
冯润见木兰吃了后,夹了块鹅肉放在木兰的碗里:“你尝尝这个,这个可是御膳房最拿手的好菜,可香了。”
冯润说完,自己夹了块,放在嘴里,一边吃一边称赞道:“真香,不愧是御膳房的大厨,做出来的菜,就是不一样。”
冯润看了看木兰:“快尝尝,你怎么不吃呢,怕有毒?我都吃了,没毒的。”
木兰看了看面前的两个人,真是心思缜密啊!
要是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两个是有分工的。
相克的两种菜肴,她们一人吃一样,绝不乱吃,这样,每样菜都吃了,以后毒死你,可跟她们没有半毛钱关系,为什么我吃了没事,你吃了有事?
再说,菜都是全部验过毒,你中毒,是你自己的原因,怨不得别人。
木兰笑了笑,将碗里的鹅肉夹了起来:“鹅肉,这可是好东西,滋补,又不长胖。”
“是啊是啊!”冯清和冯润附和着,眼珠子紧紧的盯着那鹅肉,巴不得木兰立马吃下去。
木兰夹着鹅肉,并没有放进自己的嘴里,而是直接放在冯清的碗里:“这么好的东西,当然得孝敬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不会嫌弃吧!”
冯清愣了一下,看着碗里的鹅肉:“我……我不吃鹅肉。”
木兰笑了笑,看看鹅肉,又看看冯清的脸:“皇后娘娘是嫌弃我的筷子脏吧,我可一口都没吃过。”
“怎么可能。”冯清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我从来不吃鹅肉的。”
冯清说完,将鹅肉又夹回了木兰的碗里。
木兰笑了笑。果然,她不吃,她根本就是知道这其中的玄机,所以不吃。
木兰道:“好巧,我也不吃鹅肉的。”
冯润见气氛有些尴尬,笑道:“那就自由吃吧,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也别替别人夹了。”
木兰吃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
这两人果然有分工。相克的菜里面,一人夹了一样,另一样,是打死也不会夹的。
真是奸诈呀。要不是背了施媛媛的食物相克表,今天还不被这两个毒妇给毒死啊。
哼哼想害我,没那么容易。
冯清和冯润见她居然不上当,心里也吃了一惊。
这女人,居然知道食物相克,真是不简单啊。
看来,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毒死她的这个计划,已经失败了。
没关系,毒不死,老子把你推进湖里淹死你。
冯清和冯润对视看了一眼,准备进行第二个计划。
而就在此时,木兰右手舀起一大勺鸡肉汤,伸出左手,一把捏住冯清的,然后将鸡肉汤塞进冯清的嘴里,在一抬下巴,强迫冯清吃下去。
鸡肉汤在冯清嘴里,吓得冯清的双眼瞪得滚圆。
她刚才喝过菊花茶,是不能吃鸡肉和鸡肉汤的,菊花加鸡肉等于中毒,中毒又等于死亡。
她不能吃下去,只能吐出来。
“给个面子呗,皇后娘娘太瘦了,应该多吃点鸡肉,喝点鸡肉,这样对身体好。”木兰说着。
冯清想吐出来,可是木兰一拍她的背,那汤,就顺着冯清的咽喉,往下滑了下去。
冯清捂着自己的胸,欧吐起来。
可是她吐不出来,她就伸手抠舌头,让自己反胃,将刚吃下去的鸡汤给吐出来。
木兰故意诧异道:“你怎么了?皇后娘娘,出什么事了?”
冯清依旧反胃作呕,呃呃的吐着。
冯润在旁边大惊失色:“好大的胆子,你竟敢谋杀皇后娘娘!”
木兰笑了:“你这高帽可真会戴,菜是你们做的,宴席是你们请的。怎么,你们的菜,还不能吃了?难道这菜下了毒,想谋害于我?”
冯润反应过来:“拿水给冯清,叫她漱口。”
然后道:“瞧你这话说的,这不是皇后娘娘呛着吗?我一时心急,乱说而已。那鸡汤我刚才也喝了,并没有毒,你就不要多心了。”
“好了,不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了。我们去钓鱼。今天天气这么好。钓鱼最有趣了。咱们来比赛,看谁钓的最多。”
冯清吐了嘴里的鸡汤,喉咙很不舒服,但她依旧强忍着。她的目的,是要杀了这个贱人。现在受一点点小罪,她可以忍。
冯清道:“昨晚做梦,本宫梦见一条金凤进入这荷花池,今早问了下占卜大师,说是吉兆。”
“前几日本宫就听说这荷花池里,有金色的小鱼儿。咱们钓鱼比比,看看谁先把那金色的小鱼儿钓起来。这可是吉兆,谁钓起来,谁最有福气。”
木兰笑了笑:“行啊。“
丫鬟拿来三根鱼竿,一人给她们递了一支。
三人接过鱼竿,往荷花池边走去。
冯润给冯清递了一个脸色,那眼神里带着阴狠。
虽然木兰没有看见,但那冰能狠毒的目光,像一把刀子,引起了木兰的注意。
呵呵,又想打什么坏主意?
荷花池边,莫非是想把我推下去?
老娘可是游泳健将,谁推谁还不一定呢。
木兰戒备着。
果然,两人对视一眼后,在木兰快要走到荷塘边时,冯清伸手推了木兰一把,木兰正想绕到边上去,然后伸脚踹冯清一脚,把冯清踹到河里,以报答她的狠毒之心。
然而,此时此刻,木兰瞟见了一抹明黄色。
皇上,是皇上……
木兰的唇扬起了一抹诡谑的微笑。
原本要将冯清踹下河去,可是,她现在不能那么做。
既然冯清要推她下去,她就成全她好了。
木兰笑着,大叫一声,扑通一声,掉进了荷塘里。
冯清还觉得奇怪,她将她推下去了,为何她一脸的满足,而且还笑得特别奸诈。
对,就是奸诈,她看得很清楚。
冯清正奇怪时,突然间看见了一抺明黄色,瞬间,冯青的脚就不知觉的哆嗦了起来。
糟了,皇上,怎么来了?
木兰是会游泳的。
然而此时,木兰却装作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在水里扑腾着,嘴里大喊着救命。
手,四处的乱挥着,一会儿沉下去,一会儿又冒出头来。看样子,很是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