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她的燕窝,是被下人喝了一半,再兑上一半的水,应付了事。
而袁充华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但是那天,她看到了别宫娘娘的燕窝,实打实的料,里面还兑上了珍珠粉,袁充华想也没想,就端走了燕窝,留下了那碗兑了一半水的劣质燕窝。
袁充华心里道,我整治不了你们,自然有娘娘整治你们这帮奴才!
袁充华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一个不受宠的妃子,脸面贱如草粪。
你把你的脸当回事,人家觉得那当真是狗屎不如。
那丫鬟也就是去了一趟如厕,回来时一眼就认出来了,燕窝已换。
马上就问了问当时御膳房的人,御膳房的下人说只有袁充华来过,拿走了燕窝。
丫鬟立马回去禀报,李椒房勃然大怒,命太监叫来了袁充华。
但袁充华是个心气极高的人,从小又娇生惯养,从不觉得一碗燕窝是个多大的事,也就没在意。
只是跟随太监去见了李椒房,想借由她的手,趁此给那些奴才一些教训。
袁充华刚走到李椒房面前,礼都还没行,李椒房就一巴掌重重的扇在袁充华的脸上。
“你这个贱人,竟敢偷吃本宫的珍珠燕窝,反了你了。谁给你的狗胆,小贱蹄子!”
袁充华当时就懵了。
李椒房骂完,还不解气,还在袁充华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掐的时候,还旋转了九十度。
掐的袁充华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袁充华当时不知道那里来的牛气,推攘了李椒房一把,怒目瞪着她。
这一推,这一瞪,就出了事。
李椒房一口唾沫吐在袁充华脸上。命令下人抓住袁充华,噼里啪啦几个巴掌,扇的袁充华两眼冒星。
李椒房又仗着自己位分比她高,又被皇上宠幸过的优势,命令袁充华向她磕了三十个头,再罚跪于地下六个时辰。
当时正值正午,太阳正盛,火辣辣的,袁充华流着泪,跪在地上,因为月信的缘故,跪了两个多时辰,就晕倒在地。
只因她是不得宠的嫔妃,所以没人把她当回事,丫鬟也劝李椒房,可别弄出了人命,此事也就作罢。
袁充华回去后,就生病了,养了十来天,好了。
但袁充华咽不下这口气,后来偷偷潜入御膳房,在李椒房的燕窝里放了巴豆,拉得李椒房好几天下不了床。
但李椒房苦于没有证据,当时也就没有找她算账,之后,袁充华就出了事。
嫌疑人乙,王充华,和袁充华属于平级,两人是邻居。
袁充华住在紫翠宫,王充华住在隔壁的紫泉宫。
两人关系一向不好。
袁充华这人心高气傲,且属于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那种人。
刚入宫时,袁充华一直觉得自己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刚进宫就封了个充华,以后前途无量,一路高升。
谁曾想到,她的心高气傲跟现实成了反比。
皇上看都不看她一眼,碰都没碰她一下。
她的骄傲、她的狂妄,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笑话,一个闲来无事,就拿出来嚼舌根的好故事。
王充华因为和她是邻居,所以接触比较多。
因为看不惯她的骄傲自大,就经常讥笑于她,所以,这恶就这么交上了。
袁充华被李椒房扇脸磕头罚跪那天,王充华就在旁边看着,看着也就算了,她还言语讽刺讥笑,那话说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等袁充华,修养了十来天后,王充华拉了肚子,拉得有气无力。
后来有人看见袁充华曾出现过御膳房,且发现王充华吃剩下的事物里,出现了巴豆,这仇就是这么结的。
嫌疑人丙,是李御女。
李御女,属于袁充华的下级,位分低于袁充华,属于底层人物。
李御女也同样没被皇上宠幸过。
那天给皇上送姜汤,对于这些没被宠幸过的嫔妃,是一个机会,要是此刻被皇上看重了,一飞冲天、指日可待。
于是众多的嫔妃都争先恐后的奔向太极殿,在此途中,袁充华因被李椒房欺负,心中烦闷,故意撞了比自己位分低的李御女,打翻了李御女送给皇上的汤。
原本这就是一件屁大的事,谁还在乎?
但出了袁充华虐待致死,抛尸冯贵人府邸之事,就必须给揪出来。
东宫弘看了看三个嫌疑人的资料,又被施媛媛抢了过去。
东宫弘道:“这三个嫌疑人承认了么!”
赵统领道:“均不承认,全都大呼冤枉。可她们三人身上都有伤痕,均有重大嫌疑。”
“李椒房身上没有抓痕,但是有烫伤的痕迹,这并不排除她先被抓伤,为了掩饰痕迹,再自行烫伤,以遮其真实目的。”
“王充华说是跟人打架,被人抓伤,但王充华指证的跟她打架的那个人,矢口否认有这么一件事,还搬出了人证物证,且对方身上并无抓痕。”
“李御女说是被猫抓了,但微臣看来,那猫爪似乎长了双人手。那痕迹太像是人抓的,不是猫抓的。”
“除了她们三个之外,宫里的一些丫鬟、太监身上有伤痕或抓痕的,均有人证物证,且与袁充华毫无关联,也就排除了嫌疑。”
“进展就暂时这么多。等有了什么新的进展和消息,微臣定亲自前去禀报。”
施媛媛道:“本宫想看看三个嫌疑人。”
赵统领道:“审讯室空气浑浊、潮湿,娘娘想看,就在窗口外看看,莫要进去了,免得脏了您的脚。”
施媛媛点点头,赵统领道:“皇上请,娘娘请!”
跟随着赵统领的脚步,来到一间审讯室,审讯室是用铁门关着的,从外面看不到里面。
赵统领走了过去,拉开窗子,窗户上还有铁栏杆,跟防盗窗一般,东宫弘看了眼,哦,这是李椒房。
施媛媛也凑过去看了下,这个女人正被架在十字木架上,已经遭受了严刑拷打,身上的鞭痕,清晰可见。
她低垂着头,头发凌乱,面容憔悴。
施媛媛又看了另外两个嫌疑人,情况差不多,鉴于暂时没什么进展,也就先回了宫。
刚回到宫,施媛媛就收到了东宫弘的赏赐,金项链,金手镯,金耳环,金簪子,乐得施媛媛嘴都合不上。
宫里真的是藏不住任何事。才不出半日功夫,新进宫的冯贵人娘娘被皇上恩宠,脖子都咬的全是红印印,羞得带上了面纱。
太皇太后大赏,还将先先皇御赐的金凤凰翡翠步摇赐给了冯贵人,这个冯贵人是庶的,要是嫡的那个冯贵人,还不知道要如何恩宠呢!
皇上和冯贵人给太皇太后请安磕头后,皇上就派人赏赐了一套金器,真是羡煞旁人。
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皇贵人尉迟灵儿的耳里。
尉迟灵儿这几天正不舒服呢!皇上对她冷淡极了。
以前可是宠的不要不要的。
现在可好,有了新人了,位分还跟自己平等,她这个旧人就直接丢在一旁。
世间最不缺的就是狐狸精了,尉迟灵儿想着。
既然是竞争对手,她就想去瞧瞧,这新来的贵人到底是美是丑,对她到底有多大威胁!
尉迟灵儿叫人备了上好的锦缎和车辇,坐着车辇就去了锦绣宫。
锦绣宫
张柔前来禀报,说是皇贵人尉迟灵儿前来拜访。
施媛媛正坐在桌子旁,左手拿着皇上赏赐的金镯子,右手拿着太皇太后赏赐的玉镯子,笑的不亦乐乎。
施媛媛此时听说宫里以前唯一的一个贵人,尉迟灵儿前来拜访,感到很诧异:“她来做甚?”
张柔道:“娘娘昨日大婚,估计是来道贺的吧!”
道贺?我老公要是再娶了一房太太,我会去道贺?然后诚心诚意祝福对方和我老公百年好合,天长地久?
去死吧!姐恨不得祝她在花圈上永垂不朽呢!逗谁呢!
施媛媛抬头看着张柔:“不见,本宫一点儿也不想见她!你找个理由打发她吧!”
张柔并没有走的打算:“娘娘,恐怕不妥。您刚进宫,宫里的情形,您还不清楚。奴婢是诚心诚意的跟随娘娘的,不想再被打回奴园。”
“娘娘要是不见皇贵人,那么娘娘就要被人落下把柄,说娘娘骄傲自满、目中无人。皇贵人娘娘跟您是同级,只要不是娘娘真的有个什么事,自然是要见的。”
“如果对方来的是下级,比娘娘的位分低,娘娘不想见,那是没关系的,毕竟娘娘您的位分摆在那儿!”
施媛媛嘟着嘴:“见吧见吧!看她玩什么花招儿!”
见客一般都在正殿大厅。
施媛媛坐在大厅正主的位置上,张柔去请皇贵人了。
皇贵人踏进锦绣宫,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贵人位分该有的摆件、设备,如鱼塘、假山、花园、草坪等等,她锦绣宫都是有了。
这锦绣宫够大够气派,可是细节可真是差强人意了。
花园里,都是普通的花,并没有名贵的花种。
走廊里,空荡荡的,没有挂精致的流苏等东西点缀。
进入大厅,羊毛毯子都没有,仅仅是原本的地砖。
家具也很是普通,成色一般,并没有雕上什么凤凰之类的。
摆设更是简谱,名贵的花瓶一个也没有,冯家不是大户么,怎么寒酸的连会客大厅,一个人的脸面,都不顾了么!
还是因为仅仅是庶出,差别待遇就差了那么多?
施媛媛看着皇贵人走了进来,东瞧瞧西看看。
这人还真是奇怪,四处打量。
所以说,好东西就得藏起来,要是被人打量好了,晚上好下手,可就麻烦了。
这些东西老贵老贵的呢,随便一碰就掉在地上摔碎了,都价值连城呢!
尉迟灵儿走到施媛媛面前,行了个平礼,施媛媛也起身,回了礼。
尉迟灵儿坐在了客人的软凳上,她的丫鬟放下了锦缎,尉迟灵儿看着施媛媛蒙面的脸颊。
这女人,到底是美还是丑?
皇上对她是真喜欢,还是敷衍?
尉迟灵儿在锦绣宫并没有待多久就借故出来了。
她看出来了,冯贵人并不是很耐烦。
当然,她也不是很愿意待在那里,她只是来看看,新来的冯贵人,到底是何种待遇。
但是,事实证明,冯贵人的宫邸,很是一般,跟她的灵溪宫比起来,差距太大。
她的灵溪宫就像是精装版的豪华宫邸,而冯贵人的就像是寒酸版的,说的再简单一点,冯贵人的宫邸就如同清水房,半点装饰都没有。
至少,从这一点儿看,尉迟灵儿还是很满意的。
冯贵人毕竟是太皇太后高压弄进来的娘娘,皇上也是没有办法的,只是应付了事而已。
晚上,到了翻牌子的时候。
东宫弘问了下:“清儿的病好了么?”
公公答:“没有。”
东宫弘叹了口气,又没有翻牌子。
拿绿头牌的公公退了出去,东宫弘抬起头,道:“等等。”
公公停住了脚步,东宫弘道:“就说朕体谅昨晚冯贵人太过劳累,让冯贵人好好休息,故而今晚太极殿就寝。”
公公行了个礼,退着出去了。
皇上又在太极殿里就寝了,自从冯贵人进宫后,皇上的态度就明显的改变了许多。
原本自己就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可是现在,皇上压根也不想去她那儿。
尉迟灵儿终究按捺不住,端了后厨房做的点心,去太极殿找皇上。
东宫弘在太极殿里发呆。
尉迟灵儿偷偷走了进去,她将食指立于唇间,对公公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动作,公公也就闭着嘴巴,没有声张。
尉迟灵儿看着东宫弘,此时,冯诞不在这儿,估计去找乐安公主了,太极殿里就剩下东宫弘一个人。
而东宫弘,他并没有批阅奏章,而是趴在御案上,摸着左耳,痴痴的发着呆。
甚至,尉迟灵儿走了进来,东宫弘都毫无察觉。
尉迟灵儿眯起了眼睛。
皇上这是怎么了?神情恍惚,表情呆滞,痴痴傻傻的。
他的耳朵怎么了,怎么时而揪着,时而摸着,好生奇怪。
尉迟灵儿站在了东宫弘的旁边,额,他居然还没有发现我。
尉迟灵儿心里咯噔一下,皇上这是犯了相思病了,他是爱上一个人了,而这个人,不是我,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冯贵人来皇宫都好几天了。大冯贵人已经侍寝了,小冯贵人一直称病。
冯太后批完了奏章,亲自派了太医和身边的太监小窦子去看望了小冯贵人。
冯清虽然躺在软塌上装病,但太医一诊脉,就发现了端倪,回去禀报太皇太后,小冯贵人多日吃药诊治,病情已好,可以侍寝。
冯太后甚为欢喜,下旨,今晚冯清侍寝,并送去了凤冠霞帔,还派了梳头嬷嬷,礼仪嬷嬷等等服侍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