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房内剧烈的打斗声引起了门外狱卒们的注意,领队的牢头率先反应过来,赶忙带着人冲进去,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景王是危险人物,他该不会对皇上出手吧。
要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们都别想活了!
进去后,屋中的景象映入眼帘,狱卒们顿时静止在原地,面面相觑。
冷不丁被人围观,燕铭裴脸上有些挂不住,怒道:“朕让你们进来了吗?!”
“对,对不起皇上,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牢头抓了抓后脑勺,一番道谢后就要领着众人离开。
“算了。”燕铭裴叹了口气,松开握剑的手,朝后退了一步,“把他给朕关起来,谁也不准理会他,就让他在这牢房中自生自灭吧。”
说罢,他转过身,步伐轻快的离开。
等他走后,牢头才松了口气,招呼着人上去搀扶燕之澜。
还是那间牢房,燕之澜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燕铭裴吩咐人不准管他,就真的谁也不敢管他。
没有吃食,没有水,没有大夫给他看伤。
伤口的血流淌下来,将他整只胳膊染得通红,看上去很是怵目惊心。
他面色苍白,睁着眼睛盯着牢顶,视线逐渐模糊。
要死了吗?
他在心中想着,不由发出一声叹息,唇角也勾勒一抹苦笑。
地牢中潮湿又阴森,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身体越来越热,整个人都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终于闭上了眼睛,默默呢喃:“清姐姐,你还好吗……”
脑海中缓缓浮现孟子清的音容笑貌,他有些难受的问:“我不想你做我的清姐姐了,我可以叫你清儿吗……”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仿佛听见了她的回应。
只听她说:“不可以哦,一日为姐,终身为姐哦。”
他脸上的笑容黯淡下来,认命一般喟叹:“好吧……”
语毕,他彻底失去了知觉。
牢房外,牢头静悄悄的站在那里,旁边跟着一个狱卒。
狱卒说:“老大,看他那样好像要死了,咱们真的不管他吗?”
牢头紧锁眉头,说道:“你忘了陛下的命令了吗?咱们不是不管,是不能管知道吗?你不怕被砍头,老子还怕呢!陛下说了让他自生自灭,就一定要让他自生自灭!好了,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别在这儿碍事了。”
说完就是一通催赶。
狱卒努了努嘴,似乎有些不忍心:“好歹人家还是景王呢,又是陛下的亲兄弟,陛下这未免也太过绝情了些。”
“你懂个屁!这天家从来就没有亲情可言,再说了,这景王犯得是谋逆大罪!谋逆啊,换成老子早一刀把他脑袋给砍下来了,还会这样让他自生自灭?依我看,陛下还是太过仁慈了。”
“好吧。”听他说完后,狱卒一脸悻悻,不再多言。
“走吧,别在这儿杵着了,牢里事情那么多,别仗着老子罩着你,你就在这儿偷懒。”
凶神恶煞的将小狱卒赶走,牢头最后看了眼牢房中的燕之澜,眸光深沉。
深夜,万籁俱静。
牢头拎着两壶酒走了进来,围坐桌前的狱卒们顿时发出一声欢呼。
“老大,今天是有啥喜事吗?你可难得请客一次啊。”
在这诺大的地牢中,谁不知他们老大最是抠门,何时像今日这般大方过?
“哦,你们不喝啊?那我一个人喝了。”
牢头瞥了他一眼,拎着酒转身就走。
“都怪你,多什么嘴。”狱卒们发出一声哀嚎,坐在一旁的狱卒狠狠瞪了眼小狱卒,一脸不满。
小狱卒赶忙跑过去抱住牢头大腿,哀求道:“老大,我错了错了,您最大方了,您可不能一个人吃独食儿啊,我们兄弟们都看着呢,您就行行好,让我们放松放松好吗?”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牢头笑骂了一句,这才将酒壶扔到他怀中。
小狱卒立即小心翼翼的抱着酒壶,生怕打碎。
“说好了啊,咱们就是乐呵乐呵,谁也不许多喝,还要值夜呢。”
牢头嘱咐道。
“是是是,我们知道的,保证不会多喝。”
一番保证后,众人这才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在他们盛情邀请下,牢头也喝了一碗,一碗下肚,他顿时就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嘿,老大这酒量不行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小狱卒不屑的哼了一声,伸手拍了两把牢头的脑袋。
“老大,醒醒!”
“行了,你就别管他了,咱们老大就是一碗的量,来来来,继续喝,今儿咱们一定要喝高兴了。”
“……”
当众人喝的起兴时,昏迷的牢头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两壶酒下肚后,狱卒们醉倒一片,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醉的最厉害的是那名小狱卒,他面色酡红,抱着酒壶倚靠在桌腿上,嘴里不停嘟嚷着:“来啊,继续喝啊,你们酒量也太差了,这才喝了多少你们怎么都醉了,继续喝啊,你们这群弱鸡……”
见准备的差不多了,牢头缓缓直起身子,扫了眼地上的众人。
“啧。”他发出一声喟叹,站起身朝关燕之澜的监牢走去。
用钥匙打开牢门,他走到燕之澜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发烧了?”他皱起眉头,感觉情况有些不妙。
“不能再拖了,再这样下去,王爷非死不可。”
打定主意后,他将燕之澜扶起来,准备将他带出去。
刚走到门口,他又停下脚步,面露沉吟。
“不行,就这样将王爷带出去的话,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到时候我也逃不掉。”
“无妨,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这时,身着狱卒服饰的男子走了过来,面露笑意。
虽然是陌生的脸孔,但那双眼睛他却不会认错。
“主上,您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你怎么离开?”
莫离亭没理会牢头的疑惑,示意身后人将一个死刑犯拖了上来。
那死刑犯和燕之澜长得一模一样,无论是身形还是容貌,那是一丝偏差都没有。
“这……”牢头愣了一瞬。
“还愣着干什么,将他们两人的衣服换一下。”
为了掩人耳目,莫离亭找的这个死刑犯和燕之澜受伤的位置都一模一样,明显是故意加上去的。
不过不得不说,这招偷梁换柱用的极好,连牢头都看不出来。
很快,两人的衣服就交换完毕。
牢头将假燕之澜放回床上,莫离亭扶着真的燕之澜缓缓离开。
地牢中有狱卒们不知道的暗门,只有给莫离亭办事的牢头才知道。
等他们走后,牢头再将暗门修饰一下,这才满意的锁好牢门,回到桌前,保持酒醉的姿势倒了下去。
他们来的快,走的也快,丝毫没有打草惊蛇。
如此一来,‘燕之澜’就死在了牢里,燕铭裴那边也好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