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五章
白日见漫天星辰,仙人临世,毁天灭地。
这是道家伪书古洛卷最后一篇所言。
之所以是伪书,是因为道破了天机,算尽了天道。
然。
天道所言,天机所在,在这一刻却尽皆混乱。
因为真有仙人临世,毁天灭地。
绿竹林中。
华锦几人离开之后。
这里就成为了神游玄境的战场。
赵玉真手持青霄剑一剑挥出。
缥缈的剑气,一剑升百剑,百剑化千剑,最后在绿竹林的上空同时升起了万柄青霄剑的虚影,尽皆浮于天空,剑尖直指苏昌河,无量的劫气遮天蔽日。
只是一剑,磅礴的威势便让整个绿竹林为之震颤。
绿竹林中猛兽狂奔,鸟雀四散,那些生活在这里的动物都发了疯一般朝林外逃去,似乎这里有什么了不得的大恐怖一般。
“无量劫,无量剑,的确是绝世之剑,可是面对我,还不够!”苏昌河冷然一笑,迎着那飞掠而来的长剑,直接拍出一掌。
浩瀚的真气,瞬间从掌间扩散而出,犹如海啸一般,翻起惊涛骇浪,澎湃击下。
那铺天盖地的青霄剑,直接刺向了覆压而出的掌气海潮。
一瞬间。
翻江倒海,剑幕漫漫。
只是可惜,这样绝世的场景,天下无一人可以目睹。
不像那十二年前,登天阁上的剑仙李当归,在天下人的面前挥出了最为绝世一剑。
不然,这番战斗也能供世人再吹嘘个几十年,让那些朽朽老矣的江湖人能够再喝上一碗酒,大呼。
我的江湖还未老!
......
万柄飞剑虚影刺向来渺渺海潮,却只有一柄剑,穿潮而过。
便是赵玉真手中所握的那一柄。
青霄剑。
赵玉真与青霄剑一起,骤然化作了一道青色的流光,将那一道掌气穿了个一干二净,而且速度快得几乎让人无法反应。
“无量剑,无量劫,入此劫之人,生生世世,万劫不复。既你已出暗河,那便入这无量之劫吧!”
赵玉真的速度蓦然又快上了一截,那速度甚至已经超过光。
苏昌河睁大了眼睛,只感觉时光流逝,一刹那就回到了小时候在炼炉中的场景。
那时他还并不姓苏,只是一个无名之人,却成为了暗河有史以来唯二从炼炉中出来的人。
然而时间再一晃,他好似看到了无数直立行走的人猿,他们拿着木棍,绑着石头,杀戮着最原始却最为凶猛的野兽,石斧并不锋利,却能在野兽身上留下一道道的痕迹,偶有人猿受伤,却都会被同类保护在身后......
再一晃眼。
天地未生,时间未起,便是混沌。
可混沌之中忽然闪烁起一道极为明亮且凛厉的光芒,一光而过,天地初开。
轻者上升为天,浊者下沉为地。
方才有天地之说。
而这天地之前的第一道光,斩开天地苍穹,宇宙万物第一道光,便是无量之光,光之前为劫。
天地未起之劫。
而光之起则由剑。
方为无量之剑!
蓦然。
苏昌河猛然回过了神,赵玉真的剑却已至他的身前。
青霄剑上泛起无量劫气,恍若那一道分开天地,在混沌之前的第一道光。
“青城山的镇山之剑,果然厉害!”苏昌河眼神恢复清明,对着那一剑再次挥出一掌。
这一掌澎湃至极,好似天倾地覆。
连时间都仿佛直接冻结在了原地。
从山巅而来,穿过原野的凉风忽然停滞在了绿竹林之中。
飘飘洒洒,肆意飞舞的竹叶也猛然凝固在了竹下。
甚至天上的流云,溢散的华光也沉寂了下去。
世界似乎再度归于混沌,澎湃的掌气压下了世界的一切。
就连那一束来自混沌之前,绝亮无比的无量剑光都好似忽然就黯淡了下来。
如此寂静的天地,如此晦暗的天地。
还有一剑便生的一方天地。
猛然相撞。
这看似只是一剑一掌的碰撞,但其实却是武道之心的碰撞。
神游玄境不像一品的其他三个境界。
金刚修身,自在炼气,逍遥掌控天道,而神游则是锤炼本心。
何为本心?
却不是剑仙修剑的剑心,也不是入了大逍遥堪破天道的人心。
而是一颗无损无瑕,真正合上了天道的武道之心。
神游之前的事都是凡事,只有处理好了凡事才能真正踏上仙途,而传说中的神游玄境便是锤炼心的一道境界。
人力有限,仙人无矩。
这仙人的力量,便是来源于心的力量。
所以赵玉真和苏昌河一剑一掌,实质上是心合天道的对抗,在境界上,也就是神游玄境的初境。
伴随着一声剑吟,还有一阵掌啸。
两道身影猝然分开。
天地之前的无量剑光破开了混沌,撕裂了苍穹,可天空之上依旧漆黑没有半点光彩。
而寂静晦暗的天地绵绵无期,那一道惊才绝艳的剑痕却仿佛在天地初开之前就永远留在了那里,从不曾消逝过。
这一招没有分出高下,也未曾决出生死。
不过两人却都看清了自己的实力。
天下之大,高手众多,但是能入大逍遥,冠绝天下的却是少之又少,只有那么仅存的十位才能入榜。
而超过大逍遥,过了半步神游,真正跨入传说之境的却更是屈指可数。
所以但入此境之人,很少能够感知的到自己真正的水准。
只有与同境高手一战之后,方才能完全了解。
“果然步入了神游玄境!”赵玉真收起剑,缓缓转身。
“能破天命之人,这剑术怕不只是剑仙能够称呼了。”苏昌河双手负在身后,淡然一笑。
赵玉真望着苏昌河幽黑的背影,却忽然叹了一口气:“听闻暗河大家长雄心勃勃,亦是想将暗河带到光明之地。但我还是要给你最后一句忠告,天外之人不可信,若是大家长还是肆意行事,这暗河之水恐怕就要成为了死水了。”
说完,赵玉真身形一闪,便直接消失在了绿竹林。
苏昌河静静地站在林中。
任凭风雨吹拂,天雷震颤,没有丝毫的动静。
良久。
他才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彼岸的光明,恐怕也只能交给暮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