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这个时代,大型客机的头等舱也是颇为豪华的,而且与另一个世界不同,在头等舱中的乘客是可以抽烟的,甚至还是一个小小的吧台,只要愿意就可以在那里享用着美酒,当然,还有身材窈窕的空乘的服务。
那些空乘小姐维持着职业的微笑,做着例行的服务,她们的制服,把那散发着香味的身体曲线充分的展露出来,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可以看到她们欧洲的相貌中带着明显的一些非洲人的痕迹。观察着其余的人,大都也都是如此。
“昆仑奴……”
突然,身边传来了南峰的话。
“已经让欧洲人给消灭了,彻底的!除了南美洲还有一些,在非洲,几乎见不到昆仑奴……”
南峰的目光落在那些空乘的身上,然后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我在巴黎的时候,曾经听到有人说,在过去的一百多年中,有超过五千万欧洲的女孩嫁到了天朝和诸夏还有天朝的殖民地,成为了天朝人的侍妾、婢女,有五千万欧洲的男人娶不到妻子,甚至就连拿破仑也说,这是不道德的,道德……你猜他们自己是怎么做的?”
看着那些空乘,南峰冷笑道。
“那些所谓的道德君子来到了非洲,他们用火枪屠杀当地的土人,掠走当地的女子,他们就是这么干的,在我们进行“文明远征”想要改变世界,用文明驱散野蛮的时候,那些道德君子们用火枪在非洲大陆上进行屠杀,他们把几千万非洲人掠为奴隶,为他们开垦种植园,修筑铁路,开挖矿产,但这并不是最可恶的,最可恶的是,他们通过掠走那些女人,让土人迅速灭亡了,他们在解决非洲问题上,只用了不到百年的时间就几乎实现了目标——把非洲染成白色!你猜那些道貌岸然的白皮猪说什么吗?这是文明对野蛮的征服,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他们,佩服他们的脸皮会那么的厚!如果真的有上帝,上帝一定会为他们的暴行而闭上眼睛……”
接着南峰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听来不至于那么愤怒。
“就在十几年前,最后一个纯血统的土着男人金·比利因饮酒过量中毒而死。一个外科医生砍下他的头并将头皮剥下来放在另一个头颅上,随后将这颗头颅运回巴黎,其他医生将比利的手割下来,最后连整个尸体也从坟墓中盗走了,他的骨架在博物馆展出,以最后的非洲土人的身份出现。这就是那引起道貌岸然的欧洲人干的事情!”
毛骨悚然!
尽管并不知道,现在的非洲是什么样子,但是朱明忠还是被南峰的描述吓到了,那怕是他见识过太多的事情,可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野蛮的一面,这简直是令人发指!
“你知道,那些欧洲人杀死了多少土人吗?”
“多少?”
“至少一亿!”
“呃!”
“知道有多少奴隶累死老死在他们种植园、工地、矿场上吗?”
“多少?”
“至少一个亿!”
两亿人……
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尽管一直以来朱明忠以为,殖民统治仅仅只是殖民而已,但是南峰口中简单的几句话,却让他看到了欧洲人的殖民统治是何等的残暴。
“相比之下,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们的分封被称之为“仁义之举”,我们从来不曾试图消灭任何土人,我们通过教化让他们脱离蒙昧,通过教化让他们成为华夏的一分子,让他们享受文明之光,我想,他们是幸运的,可是这里呢……”
凝视着窗外,南峰所展现出来的这一面,对于朱明忠来说,似乎是有些陌生的。
“我们到了非洲,可是这个非洲,却是血沐沐的非洲,我们所看到的一切,表面上看起来是文明的,可是老板,这些文明的背后是什么呢?是屠杀,几乎每一栋建筑的地基上,都埋藏着无数非洲土人的骸骨,你知道,世界上最可笑的、最荒唐的事情是什么吗?”
将视线从窗外收回,南峰用极尽嘲讽的语气说道。
“就是一群对非洲人进行灭绝性屠杀了的欧洲人的后代自称自己是“真正的非洲人”,然后鼓吹着“非洲是非洲人的非洲”……”
呃……确实是挺荒唐的。
感觉着这句话中的荒唐,朱明忠反倒是越发的对这次非洲之行充满了期待,现在的非洲到底是什么模样?
凝视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朱明忠甚至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反倒像是个游客似乎的对渴望着尽快抵达目的地,经过两次停机之后,飞机终于抵达了新法兰西——也就是后世中非地区,在过去的一百多年间,法国人、荷兰人、英国人他们几乎征服了整个南部非洲,不过,最后都沦为了法国和英国的殖民地,现在的非洲,一共分成了四个区域,撒哈拉以北属于埃及,至于另一个世界的埃塞俄比亚、苏丹、索马里以及肯尼亚等地,则是文明征服期间被诸夏联军征服的征服地,除了几个封国之外,就是诸夏的“飞地”。至于撒哈拉以南从乍得往南直到莫桑比克就是所谓的新法兰西,至于安哥拉、赞比亚是新英格兰。再往南就是大明的西平殖民地,也是大明最大的一块殖民地,那里生活着超过三千万明人。
对于非洲,朱明忠的了解也就仅限于此了。
又经过了若干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新巴黎”的上空,在飞机盘旋之际,朱明忠发现下面的城市,似乎比他想象中的更发达。从上空看下去,有高大的现代化建筑物,也有宽阔的马路。而当飞机降落之后,更是跑道宽直,机场设备良好。即便是用另一个世界的眼光来看,新巴黎都是一座极为现代化的城市。
“位于刚果河下游东岸……应该是另一个世界的金萨沙吧!”
与另一个世界的地理知识对应之后,朱明忠才走下飞机,然后就有一个机场工作人员向他们一行走过来:
“朱先生是吗?请跟我过来,菲力普伯爵在贵宾室等你!”
这位菲力普伯爵就是朱明忠这次来非洲的谈判对象,埃拉梅公司的总经理,这倒很出于朱明忠的意料。
跟着那位机场工作人员来到了贵宾室,朱明忠看到了一个身形比自己还高半头的中年男子,他四十岁左右的模样,尽管是欧洲人的相貌,但是头发蜷曲显然有土人的血统。菲力普伯爵一见了朱明忠,就急步走了过来,然后热情的用生便的官话招呼道。
“太好了!朱先生,欢迎你们的到来……”
作为贵族的他显然没有身为贵族的自觉,菲力普似乎非常看重朱明忠一行的到来。
“你好,伯爵阁下。”
朱明忠笑着说道。
“我没想到您居然会亲自来机场,实在是几乎我的意料!”
菲力普伯爵呵呵笑着。
“我想更出乎你意料的,恐怕还是你以为会碰到一个鼻子上穿着金圈子,围着兽皮裙,拿着石矛的土人?”
菲力普的玩笑,让朱明忠也跟着他笑着。
“很难说,也许还是用刀又吃人肉的那一类人!”
菲力普听得朱明忠这样说,立即哈哈大笑道。
“那你可要失望了,如果你早来二十年的话,也许可以在动物园里看到那样的野蛮人,现在只有博物馆里还能看到他们。现在这里,你只能见到文明人了!”
动物园、博物馆……
看似简单的几个字,让朱明忠的感觉一阵心悸,对于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来说,他们的结局都可谓十分悲惨。他们在这片人类的发源生活了上百万年,但是百年万年前那批走出非洲大陆的人类再次回来的时候,他们用所谓的“文明”去宣布了这些人的淘汰。而被现代文明淘汰的那部分人类和野生动物是一样的,最后的归宿是博物馆。
也只能是博物馆而已!
尽管心悸,但是最终朱明忠还是深吸口气,与身边的这个“文明人”一起笑着,几乎见面不到三分钟,就熟络得和老朋友一样。他带着朱明忠离开了机场,登上了一辆汽车。
来到了车前,菲力普转身对朱明忠说道:
“在我们正式会谈之前,我希望你先去见一个人,你应该知道,尽管那座矿山是属于公司的,但是实际上,公司最大的股东却是新法兰西总督。在我接到了你的电报之后,已经向总督进行了报告,总督听到您的要亲自来这里,也极其高兴,当然,他认为像您这样的学者的到来,对于新法兰西而言,无疑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总督阁下正在从巴黎赶回来的飞机上,我想今天在这里迎接你的一定是盛大的迎接仪式。”
耐着性子,等他讲完后,尽管暂时没有兴趣见任何人,但朱明忠仍然说道。
“我想这是我的荣幸!”
这不是荣幸不知道,但是那位总督在另一个世界却挺有名气的,见一见倒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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