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德“嗬嗬”地张开嘴,如同一只破旧的风箱。
转眼间,这人就从高高在上的乐正家族老,跌落成了现在一滩烂泥似的模样。
惊恐、不甘、愤怒、还有那强烈到几乎将他自己焚毁的怨毒的报复心,不断地在乐正德的心中交织。
他感觉到一股子火,在他的身体里越烧越厉害。
最后,他只觉得脑中一阵针扎似的疼痛。
实在是太疼了!
如果此时他能动能说话,肯定已经抱着脑袋,尖叫出声了。
但,林梦雅却是颇为满意地勾起了一抹笑。
“我要是你的话,往后最好是能保持平和的心态。毕竟你的病,脾气越是暴躁的话,就会越重哦!”
乐正德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
他努力地瞪大双眼,但却发现眼前一片模糊。
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感觉到了害怕。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他只是中毒了而已,怎么会——
林梦雅勾起一抹冷笑,话却是对着乐正子修说的。
“刚才我扎的这两针,不过是为了引动他身上的毒素而已。要是他能心平气和,过几天也就能慢慢恢复。”
“可是,谁让他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呢。”
“现在,他彻彻底底地成了一个目不能视,也不能行动的废物。想要怎么处置,都随你了。”
林梦雅拍了拍手,像是做了件相当不起眼的事情。
但乐正子修看向她的眼神里,除了感激之外,更多了一抹敬畏。
果然啊!
宫家的女人惹不得!
虽然他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看出他的心思来的。
但这样的结果,与他而言,很好。
他冷淡地瞥了乐正德一眼,问道:“他这个样子,还有没有治好的可能?”
林梦雅思考了片刻,才道:“要是现在对症下药,半年就能养过来。”
“但要是一旦超过了三个月,那可就是无药可救喽!”
听到这话,乐正德的心中突然浮起了一抹希望。
等到他回去之后,家里的那只母老虎一定会舍不得他,一定会找人给他医治的。
只要他能好,甚至只要是能开口,他就一定会把乐正子修这个白眼狼做的事情抖落出来。
让他人心尽失,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但没想到,那女人接下来的一番话,让他更加急火攻心。
“不过,除了我之外的大夫来,哪怕是医术再高超的,也只能是当他是突然中风。”
“可偏偏这个病,越是当做中风来治,就越是严重呢!”
她像是只小恶魔。
将希望高高地抛起,然后,又恶劣地将之踩碎,让人从天堂是,瞬间跌至绝望的地狱。
乐正子修却很欣赏她的“恶劣”。
嘴角,甚至都露出了不自觉的笑。
“放心吧,不会有人那么好心,帮他治的。”
他不屑地看向了瘫软在床榻上的乐正德。
“他的那位夫人,就是我的那位‘好’二伯母,这辈子最恨的,便是男人在外面偷腥。”
林梦雅听他的语气,便猜到了这位二伯母,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
但恶人,就需要恶人来磋磨。
“哦?那可就有意思了。我要是没看错的话,刚
甚至只是侧身走在她的前方半步,习惯性地躬着身子,柔声提醒着她看脚下。
林梦雅越走越觉得别扭,最后,她直接伸手拉住了那位好心的姑娘。
“小心点。”她低声提醒。
谁知,那姑娘像是被烫到了,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往旁边躲去。
林梦雅的手上用劲,直接把姑娘正当了身体,让人老老实实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你别躲呀!刚才差点就摔下去了,你光顾着提醒我了,也得好好顾着自己不是?”
林梦雅这话,说得自觉挺正常的。
但没想到,再抬头,那姑娘已然红了眼眶。
“是我手劲太大了吗?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找一瓶活血化瘀的药吧!我给你说,不是我说大话,这药可是我自己调制的独家秘方,绝对好用的,市面上买都买不到的!”
她也是为了缓解尴尬,絮絮叨叨地将药拿了出来。
姑娘双手接了过去不说,但令她没想到的是,那姑娘居然从胸口里,取出了又一方洁白的手帕。
“姑娘,这个我没用过,你可以用来擦擦手。”
“啊?”
林梦雅有点懵,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还好呀,一点也不脏。
但那姑娘见她不接,却是将药瓶子贴身放好了,拿着手帕,小心翼翼地给她擦着纤细的五指。
“姑娘放心,我来之前已经洗过身子了。这帕子也是正经来路的,不会脏了你的手的。”
林梦雅这下子听出来了。
但同时,也忍不住有些生气与难过。
那姑娘正在低头,仔细地给她擦着手指,那副谨小慎微的样子,生怕再触碰到她的手似的。
那姑娘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难过,只有别样认真的神色。
“你说什么呢?”
她忍住鼻头的酸意,双手,直接握住了对方的双手。
“那缺德的老人渣的确是脏,不过,都被你的手帕给擦掉了呀!”
那姑娘浑身一震,眸中有着忍不住的伤心,但却慢半拍地意识到,对方并不是在嫌弃自己。
而且、而且她还抓了自己的手。
“我......”
“都怪我!你给我那么干净的帕子,我却弄脏了。这样,我回去之后洗洗再还给你,好不好?”
那姑娘还没回答,林梦雅就自顾自地拉住了对方的小手指头。
“我们说定了哦!到时候,你可别嫌我洗得不够干净!”
林梦雅的手指常年保持在温热又干燥的状态。
因为她常常会接触到病人,又要做各种练习,因此,并不像是普通女子一般柔柔嫩嫩。
但却有一种极为特别的温暖。
让人,尤其是满身疲惫与痛苦的人,会感觉到丝丝的温柔与安全感。
林梦雅拉完勾了,也一直没甩开对方的手。
而那姑娘,似乎也忘了这件事。
只是别过半个身子,快速地揉了揉眼睛,转头,对她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
“怎么会呢?不过,那帕子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吧。”
她说完,就有些后悔了。
只是因为,那礼物太廉价了,让她感觉到十分地惭愧。
“那就谢谢你啦!别说,最近我这鼻子可遭了罪了。你这块帕子,可是救我水火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