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离离猛然睁开双眼,眼前有火光跳动,她心头一跳,才发现只是墙壁上的火把,发出的光,这才呼出一口气。
原来只是梦啊!她心里如此感叹道。
方才的恐惧与绝望还残留在她的心里,仿佛随时可以将她吞噬。
这样的梦她之前有做过的,这一次,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一切都仿佛真实发生过一般,恐惧和绝望也仿佛穿越了时光而来,让人有些恍惚。
难道这梦是真的?常离离心惊胆战地想。
感觉到身上的鞭痕隐隐作痛,她又放下心来,觉得这些不过是梦,让自己不要多想。
她庆幸这只是一场梦,比起这梦,她觉得眼下被困地牢,情况要好些。
宫中流言四起,那日在蕙兰殿中发生的事,明明消息已经被封锁,却不知从哪里走漏了风声。
事情的来龙去脉无一遗漏地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一发不可收拾。
而皇后和萧凌守谋害兰妃肚子里龙种的事,也传到了众人的耳中。
悠悠众口难堵,就算知道是如何走漏的风声,也是束手无策。
蕙兰殿中,皇上坐在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兰妃,出言安慰着,陪着她。
兰妃却是满脸委屈,不甘地道:“皇上,昨晚臣妾想了许久,这觉都睡不好,这件事情,定然是有心之人刻意为之,常离离肯定是受人指使,你可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这风声到底是如何走漏的,自不必说了,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大概是因为失去了孩子,兰妃实在了恨极了,才这么明目张胆不知礼节地去做一些事情。
皇上自然不会追究,可他也没有如兰妃所愿,去给萧凌守治罪。
毕竟萧凌守是云国唯一的皇子了,他要是出了什么事,皇上便是膝下无子,而这偌大的江山,今后怕是也无人可托付。
对于兰妃的抱怨和添油加醋,皇上并没有给予什么回应,只是敷衍地安慰了几句。
待皇上离开,兰妃气得将婢女端上来的药都打翻在了地上,可没过一会,她自己哭了起来。
孩子没了,她心里是苦楚的,可也是她自己不讲究不注意,她将此事迁怒到了殿中的宫女身上,又迁怒到了太医的身上。
皇上果然没有处罚萧凌守,皇上虽然不喜欢他,却也要看清局势,没了皇子,江山便风雨飘摇了。
翌日,宫中却传出了另一则消息。
刻守面容肃然急切,步履匆匆地去找了孟聿修。
孟聿修见状也急了,他这边已经派人去地牢里打探常离离的情况,看着刻守这个神情,他知道没什么好事。
“皇上他……”刻守话说一半却顿住了,似有难言之隐。
“说。”孟聿修迅速道。
刻守垂眸道:“皇上下旨要将常姑娘斩首。”
孟聿修只觉得心头一震,背脊一片冰凉,而门外传来了碗碟破碎的声音。
“谁在外面?”孟聿修警觉地道。
刚才他心神大乱,竟没察觉到外面有人。
刻守抬脚去打开了门,刚将头探出门外,就惊慌地跑了出去,嘴里还叫着“将军”。
孟聿修忙出去查看,看见的,是晕倒在地上,面如土色的婆婆,还有一边的碎瓷片,和散落在地的糕点。
他双眉皱起,将婆婆抱起来,对刻守吩咐:“快去请大夫。”
孟聿修知道皇上此举何意,不过是为了保全萧凌守这个唯一的皇子。
可如此一来,常离离倒成了牺牲品。
孟聿修将婆婆送回乐院子,嘱咐人好好照顾之后,便起身驾马朝皇宫去了。
可是到了宫中,从前皇上一听他入宫,便迫不及待地迎入宫中,这一次,却是百般阻拦起来。
“孟将军,圣上龙体欠安,正在休息呢,您还是先回去吧。”广德公公拦在乾清宫的宫门前,面露殷勤地道。
孟聿修皱眉道:“若是如此,便请公公通报一声,让微臣进去探望皇上。”
广德公公歉意地笑道:“可不巧嘛,皇上这刚刚睡下,最近发生的事让他很是伤神,此时也是好不容易睡下呢。”
“那我便在这里等,等皇上睡好了,再请公公通报。”孟聿修的脸瞬间变得冷硬起来,声音也是冰冷的。
广德公公却不知怎地,有些急了,继续劝说道:“孟将军,您还是请回吧,这皇上什么时候醒,老奴也说不准,您这么等着,皇上要是知道了,定会责罚老臣。”
孟聿修此时却没了耐心,盯着广德公公寒声问道:“皇上到底在做什么?”
“那……那自然是在休息……”广德公公本说得理直气壮,可是对上孟聿修的目光,他的声音弱了下去。
孟聿修不再说什么,直接饶过广德公公,往乾清宫宫门走去。
广德公公急了,忙上前拉他,想要拦住他,还出言让其他的公公也上前拦住孟聿修。
可他们合起手来,也不是孟聿修的对手。
“孟将军,你真的不能进去啊!”广德公公的声音大带上了哭腔,只得跟了上去。
进到了殿中,孟聿修看见皇上正端坐在那里,任由宫女揉捏肩膀,而他的面前,胡聘站在那里,看见孟聿修进来,有些茫然无措。
广德公公害怕地跪在地上。
皇上却是丝毫不慌乱,反倒笑了起来:“聿修啊,朕知道你是为何而来,所以朕才不愿意见你。”
他说完招手让人给孟聿修赐座,孟聿修却很不给面子地道:“不用了。”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面容冷肃,漆黑的眸子如深潭般,深不可测。
“皇上既然知道臣是为何而来,就请皇上收回成命,此事尚无定论,不该如此草率。”孟聿修理直气壮地道。
皇上却仿佛听见了好笑的事情,微微摇了摇头道:“聿修啊,你回去吧,你依旧是咱们云国的大将军,朕还是信任你,也希望你不要在趟这趟浑水了。”
孟聿修皱眉固执道:“皇上,常离离是被冤枉的,您就这么定了她的罪,恐怕会让就这么损失了一个绝顶的铸造师。”
皇上却仿佛被都逗笑了:“如今都这样了,还谈什么铸造师,朕若是早点看穿她的恶毒,是绝对不会如此提拔她的!”
“可离离是清白的,大皇子也是清白的,皇上要证明他们的清白,不是靠杀了谁就可以。”孟聿修冷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