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淑儿看见放在一边的敞开的小木盒,里面放着眼熟的金银首饰,僵了片刻,立刻乖巧地朝皇上靠了过去。
她亲昵地挽着皇上的胳膊,撒娇似的道:“皇帝哥哥,这是怎么回事?那不是我的首饰吗?我还以为丢了呢,怎么会在这里?”
说完她惊喜地跑过去,像是完全没注意到皇上板着的脸。
“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件事朕倒想好好问问你,”皇上声音里压抑着怒气,“这些是不是你拿来贿赂江太医的?”
萧淑儿脸上的欢喜瞬间消失了,她立刻放下手里的首饰,用受伤的表情委屈地道:“皇帝哥哥,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说的是兰妃那件事吗?为何说是我贿赂江太医。”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让皇上冷硬的目光霎时柔软了几分,他叹了口气,头疼地收回目光,以手扶额,无奈地道:“把事情的始末,再说一遍。”
孟聿修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而那个小太监一直止不住地哆嗦。
待事情交代清楚,萧淑儿痛心地看向皇上,眼中已经有了莹莹泪光:“皇帝哥哥,你怎么相信他们?你难道也认为是我害死了兰妃肚子里的孩子,然后嫁祸给常离离吗?”
皇上明显犹豫了一下,看向萧淑儿的目光里,透出几分怜爱。
说萧淑儿厌恶甚至痛恨常离离,想要除掉她,皇上自然是相信的,但是在他心目中,萧淑儿虽然骄纵任性,却是心地善良,残害兰妃肚子里的孩子这种事,他相信她不会做的。
“可我为什么去害兰妃肚子里的孩子?那是皇帝哥哥的骨肉,也是我的亲侄儿啊!”萧淑儿声泪俱下,“我有什么动机去害他呢?难道在皇帝哥哥心里,淑儿就是这么不择手段的人吗?”
皇上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眼中的心疼,已经表明他是相信萧淑儿的了。
“也许孩子的事和长公主无关,但栽赃给常离离却是事实,离离是无辜的,还请皇上明察!”孟聿修掷地有声地道。
萧淑儿却眼中含泪,愤然转身指着孟聿修道:“孟聿修!好你个无情无义的人!你还有脸说这些,前些日子是你请我去御花园一叙,谁知道你居然想逼我吃下毒药,让我去为常离离脱罪,还好楚副都指挥使救了我,不然……”
说着她掩面泣不成声,颤抖着肩膀扑进了皇上的怀里。
皇上不可置信地看向孟聿修,惊怒道:“孟聿修……你做了这种事?”
孟聿修皱眉没有说话,他第一次自责自己的无能和莽撞,面对皇上的质问,他无法否认,却也不想因为这个,害了常离离。
“皇上,微臣是一时糊涂,但此事与常离离无关,她是无辜的,您也肯定了她的才能,总不能冤枉错杀一个极具天赋的铸造师。”孟聿修半跪下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谦卑。
饶是如此,皇上的面目依旧因为愤怒而有些狰狞:“你堂堂云国大将军,居然做这种事?这就是你对皇室的忠诚吗?为了一个女子,就可以这么荒唐吗?朕看这个常离离当真留不得,否则后患无穷!”
“皇上,微臣做错了,您不能把真相也给否定了,常离离是无辜的,不该无辜枉死!”孟聿修抬头直视着皇上的眼睛,毫无怯色,坦然又焦灼,让人竟有些无法拒绝。
可伴君如伴虎,皇上没有因此改变心意,脸上的怒意更甚了。
“你这是在威胁朕?我云国第一大将,立下汗马功劳,最后为了一个女人要倒戈吗?”皇上有些痛心地道。
偎在他身边的萧淑儿,将犹挂着泪痕的脸转向孟聿修,露出一个得意又阴狠的笑容。
孟聿修不再说什么,他知道自己此时百口莫辩。
“滚出去!都给朕滚出去!”皇上突然吼道,吓得众人一个激灵。
孟聿修却是执着不肯离去,在广德公公的劝说和拉扯下,才不甘心地退出了乾清宫。
等萧淑儿也被皇上赶出了乾清宫,周围终于清静下来,皇上疲惫地叹了口气,很快一双手触上了他的太阳穴,动作熟练地揉捏起来,力道也拿捏得恰到好处。
皇上叹了口气,声音沉沉地道:“今天这事你怎么看?”
广德公公自是不敢多言,只是说道:“这事儿明察秋毫的皇上都拿不准,奴才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皇上长叹了一口气,感觉头痛缓解了几分,抬眸问道:“皇后近几日可有什么动静?”
广德公公小心翼翼地道:“皇后她……去了地牢,遇见了孟将军,两人说了会话……”
他话音未落,就见皇上的目光变得凌厉,他直起身子愤然道:“果然是这个女人!”
灼人的日头往西沉去,孟聿修看着暗淡下来的日光,从来杀伐果断的他,竟觉得这光有些寂寥。
他回到将军府,一路上都有些恍惚,心慌的感觉挥之不去,常离离的音容笑貌浮现在脑海,想到自己会失去她,疼痛便在心底蔓延开来。
他握紧手上的梦璃,剑鞘上传来的冰冷,却让他觉得心安。
无论如何他不会让常离离有事,他的目光沉静坚定,杀气弥漫。
绯烟殿里,才置办没多久的精致的玲珑戏凰杯,遭了秧。
萧淑儿把茶盏茶壶统统扫落在地,刚泡好的龙井茶流淌在地上,散发出阵阵清香。
“孟聿修!你想救她,我偏偏让你救不了!”萧淑儿咬牙切齿。
白梅低头奉上干净的帕子,萧淑儿一把扯过,继续怒道:“还有那个小太监,居然敢指控我,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敢往我头上爬了!”
“公主别生气了,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有人敢开罪你,那他也没多长时间可活了。”白梅殷勤道。
萧淑儿的脸色缓和几分,她冷冷开口:“那个小太监,你知道怎么办吧?”
白梅却为难起来:“公主……这人白天刚刚指认了您,晚上就出了事……”
“怎么?难道我要他的命都这么难?”萧淑儿皱眉,眼中怒气翻涌。
“当然不是。”白梅立刻道,不敢再多说什么。
却听萧淑儿继续声音阴狠地道:“斩草要除根,所有碍事的人,都给我除了。”
“公主您的意思……可这样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白梅小心翼翼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