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苏沫看着窗外幽幽道,“若我是你,我才不会那么早暴『露』呢!我会将忠于太后的那些大臣们好好调查一番。”
司无颜冷笑,难道他没调查过么?只是人力不及,根本抓不到把柄。
宫苏沫接着道。
“然后我会设计,将他们家中那些长相俊秀的子弟都送到太后床上……”
司无颜一愣,半响都没明白宫苏沫在说什么……
宫苏沫见他这傻傻的样子叹气,“给他们下『药』,将他们送到太后床上很难么?一个家族中多少人,嫡系的不能动,庶出的也可以啊!很多人巴不得攀上太后,何乐而不为?
再说,这些人未出仕,太后根本没见过,还当是你孝敬给她的呢!想必这样的事,你以前不会没做过……”
这也太损了吧?
司无颜感觉他好像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目光灼灼的看着宫苏沫。
当初他怎么就没想到用这一招呢?果然还是女人阴险!防不胜防啊!
宫苏沫闭着眼睛都能想出这些招来。
“现在不行了,想必你为了摆脱太后,早早就撕破脸了,但是你可以找几个人暗中勾引那些面首,或者打着孝敬太后的名目广招男宠!老百姓或者会觉得你昏庸,恨的却是太后,这就是女子的劣势,你根本不会利用……”
司无颜惊呆了,他从来不知道宫苏沫是这样一个阴损的人……
“让人雄风不倒的『药』你肯定会制吧?就算太后阵营铁桶一片,那些男宠为了某得太后欢心,肯定需要这些『药』的,你在上面做手脚,只怕太后毒术再厉害也防不胜防吧?毕竟哪个男宠会告诉她自己用了『药』?”
宫苏沫越想越觉得司无颜是个纸老虎,看着邪恶事实上还没学到精髓。
也是,司无颜这一世毕竟不像上一世那样,阴暗扭曲,虽然也很扭曲啦,但是大部分还算完好,还有得救!
司无颜盯着宫苏沫那张张合合的小嘴,听着她语气中毫不掩饰的嫌弃和鄙夷,半响,他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在你心里,是不是也很看不起我?”
他眉心微敛,半响又冷笑,笑得嘲讽又邪气!
“就好像那些人一样……我诚心招揽,他们却笑我是个傀儡,是男宠!他们说不屑辅佐我,因为我不配!”
司无颜幽幽盯着宫苏沫冷笑,“在你心里肯定也是这样想我的吧……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脏,我是男宠,我是傀儡没错啊,呵……”
他这么说的时候,神情渐渐冷静,也渐渐冰冷狠厉,言辞间那一瞬间的脆弱一闪即逝。
宫苏沫纳闷的看着他,“重要么?这个问题。”
司无颜忍不住瞪她,他都问出口了,这个问题能不重要么?!
宫苏沫皱着眉,“既然你觉得重要,那我就告诉你我的真实想法好了……”
她瞥着司无颜的神『色』,见他面上不显,却竖耳在听,还真是很在意啊……
“董鸾仪保养的不错啊……长得好看身材好,也没有大你太多,难道你被她强迫……真的是件很恶心的事?”
她小声的问,他是董鸾仪的义子,没有血缘,有那么不能接受么……
“宫苏沫!”
司无颜咬牙切齿!任何一个男人被迫受制于一个女人,都会觉得很不甘心好么?!她脑袋是不是塞满了稻草?!
宫苏沫被他吼得一跳,掏了掏耳朵,拉拢着小脸。
“能不能不要这么凶,我说的是事实啊,这种事怎么说都是女人比较吃亏吧,你只当白睡了个女人而已,有那么难以接受么?”
她的想法真是可笑!
司无颜刚想怒起反驳,宫苏沫却低声说了一句。
“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别人又怎么看得起你呢?”
她一句话,让司无颜奇异的收了声,他忍不住去看她的眼睛,她的双眸一如四年前,宽容沉静,只有干净和坦诚,没有欺骗。
“大丈夫能屈能伸,你作为皇帝,日后必然名留青史!能为后人所铭记的是你的作为,你的品『性』!你在位时是否为国为民,又做出了建树这才是根本!至于男宠不男宠的,那些叫做野史!”
宫苏沫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只要你做了好事,世人会铭记你的政绩的!除非你毫无作为,才会被人鄙夷!
人生在世,最重要的事问心无愧!那些只会盯着你过去,议论你是非,以点概面否定你的努力,鄙夷你的人,都是小人!
这种人不堪重用,你理他作甚?
等你有能力,实在在意你可以直接篡改史书啊,那个时候难道还会有人会阻止你么?当然前提是,你得有这个能力!”
——那些只会盯着你过去,议论你是非,以点概面否定你的努力,鄙夷你的人,都不应该在意么?
司无颜安静了许久,突然一笑。
耀眼的红衣似乎有华光在流转,但是这一切都比不得他一笑来的惊艳!
世间种种,莫非都是人作茧自缚?
“宫苏沫,你还真的很会安慰人呢。”他低声轻笑,笑容发自内心,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乍然气闷!
“但是你再会说话,我也不会将解『药』给你的!”
宫苏沫朝天翻了个白眼。
无所谓啦,反正她没中毒,只是看着他的伤原本止血了,却因为方才一下激动,又出了好多血,她好心提醒道。
“你不上点『药』么?”
司无颜无所谓,这样的伤,他以前受的多了,每一次他做错了事,太后就会拿他试『药』,过程肯定是痛不欲生,所以他已经习惯了。
宫苏沫伸手戳了戳他的伤口。
突如其来的痛让他倒抽了一口冷气,瞬间横眉冷对!
“宫苏沫!信不信我毒废你的手?!”
看到他脸痛得皱在一起,也没有多能忍嘛!
宫苏沫噗嗤一声笑了,整个马车内都好像开满了春日的花,温暖又甜蜜,司无颜冷着脸,但不知为何,看到她这幅这副恶作剧成功后得意的模样,他根本气不起来!
她就像是春日的阳光,从容散漫,他周身却是化不开的黑夜,理论上,他应该很讨厌宫苏沫才对,但是事实上,他却很想接近她,就好像接近光一样。
不……这样是不对的。
司无颜冷冷的看着正在找伤『药』的宫苏沫,暗搓搓的想……
这种会影响他心神的人还是直接毒死算了吧?!
——
宫抉找了几个雪族人来尝试,发现这块残缺的地图,还真的只有纯粹的雪族人的血才能显出纹路,他喜忧参半,第一次感觉患得患失。
明明结果就在眼前,他却好像一下丧失了探知的勇气,害怕最后空欢喜一场。
这时,罗启送了一封信来,是玉祁来的,在玉祁宫抉手下有不少人,此时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探听皇姐的消息。
打开一看,果然是皇姐的事,宫抉嘴角『露』出笑来,但是那笑渐渐冷凝,最后脸『色』铁青!
皇姐身边竟然有一个随身携带的男人?白启攸是什么鬼?!
见王爷推着轮椅就往外走,罗启不明所以的喊道。
“王爷,您去哪?”
“玉祁!”
宫抉咬牙切齿!
罗启惊呆,王爷毒还没解呢!所以他紧张的问。
“为什么现在去玉祁?!”
宫抉不回答,说抓『奸』好像不合适……这么一想,宫抉脸『色』更加可怕了!
罗启连忙拦住自家王爷,“王爷,不可!您余毒未清,武功也未恢复,不可冒进!”
宫抉头疼的捂着额头。
他是真头疼,一想到有个不知名的男人天天在皇姐面前晃,他就恨不得……恨不得狠狠教训皇姐一顿!
只是他现在动不得,身在陇城还好,一旦出了陇城,被人发现他武功尽失,只怕会迎来接连不断的恶战,还是要忍忍!
宫抉深呼吸,眉宇间略显疲惫,他虽然才十七,可是被他可恶的皇姐折腾得,只怕有七十了心龄了……
再睁眼时,他稍稍冷静了,对罗启道。
“西洲的人来了么?”
他从西洲调来了三千精锐,唯一要的就是忠心,而且最好无牵无挂。
一听宫抉说到这件头等大事,罗启神情一肃,“王爷,您真的要……”要打造一支雷火军么?
他的担忧和宫苏沫是一样的,一旦火『药』被别的国家得到,最后复制了出来,只要他们有人野心膨胀,那后果将十分惨厉!
宫抉坐在轮椅上,闭着眼听罗启述说他的忧虑,罗启想事情想的很全面,语气也很凝重。
宫抉听得认真,他眉眼如画,嘴角微抿,闭上眼的时候少了一分锐利,多了一分沉寂,有种出尘的气息……
等罗启说完,宫抉突然问。
“你觉得,皇姐为什么会将火『药』交给本王?”
他特质的嗓音静静的在屋内回旋,窗边一缕香烟腾升而起,在日光中静逸安宁。
罗启没想出缘故,虚心问道,“可是为了王爷能早日打通国道?”
宫抉摇摇头,“修路并不急于一时。”
毕竟现在才刚刚通商,这条国道,却是为了日后做打算。
罗启也算聪明,却想不明白,私心里他并不赞同公主的做法,他认为,这样危险的东西,还是只握在公主手里最好!
宫抉睁开眼,那双略显冷静的墨眼静静的看着窗外。
“她是觉得,时机到了……”
“时机?”罗启不解。
宫抉眼中溢出一丝温柔。
“别看皇姐终日一副全然无谓的模样,其实她要做什么,她心里很清楚。”
“与其说她是为了修运河而拿出火『药』,不如说她是为了拿出火『药』而怂恿太子去修运河。”
罗启听着,越发糊涂了,“难道这样东西,在公主心中竟然如此重要?”
要知道运河可是一条生金的河流啊!太子靠修运河得了多少民心,又得了多少财富,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人家说水能生财,果然没错!
可是王爷却说,这一条滚金河流,竟然只是铺垫?
宫抉点点头,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火『药』对皇姐来说是不同的,胜过她的生命,而这东西确实危险,可现在,即便它几次问世,又有谁怕了?”
罗启一愣。
宫抉道,“皇姐用了四年的时间,让世人了解火『药』,她每一次都用在正途,让所有老百姓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那就是火『药』这东西,于国于民是有大益处的。”
宫抉的话让罗启有些害怕了,那时候公主才多大?十三?十四?竟然就已经想的那么长远了,这不可能吧?
宫抉开始也不信,但是后来不得不信。
皇姐就好像未卜先知,仿佛知道,她贸然拿出这东西,会让天下大『乱』一般,所以她用了很长的时间来证明火『药』的能力。
又用了四年的时间,与玉衡、娄烨建交……
这一切,就好像是在为某一天,火『药』正式问世做铺垫一般,如此一想,还真是细思极恐!
一个那么大的女孩,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能纵观天下大势了?她从人『性』到人心,从大煜到四国,每一步都走的非常稳!
所有人都是基垫和棋子,包括她自己,也是尽可能的利用自己,只为了她幼年就说过的一句。
她想要盛世繁华。
不只是说说而已。
罗启半响都没能回过神,公主真的那么厉害?那么小的年纪就已经看到了那么长远的地方?
人家说神童,他也见过不少,可各个聪明是聪明,却因为眼界而局限于一隅,聪明有限。
而公主,她到底要有多宽广的胸怀和眼观,才能造就这样的格局?不得不说,他们家王爷都没有这样的气度……
罗启瞥了自家王爷一眼,心中却有疑虑,公主从小养在宫闱,幼年更是在冷宫,就算有幸得世外高人传授武功文采,可是这等眼界远不是书本上能造就的,那么……是来自哪里呢?
宫抉一眼就看出罗启疑虑,他冷冷道,“你不必深想其中的原由,你只要知道,皇姐如今将火『药』交给本王,肯定是因为,她觉得已经到了火『药』面世的时机。”
如今,真的时机成熟了么?罗启还是怀疑。
宫抉抬眼,指着墙上悬挂的巨型地图道,轻问道,“纵观四国,敢问此时火『药』问世,四国内谁会因此开战?
娄烨,它如今首要是建国,火『药』不能让娄烨安定,但是农业可以,战争不能让娄烨繁荣,但是三国栈道可以,而这一切,都需要皇姐。”
宫抉又指着玉衡的地界,“它地处两国之中,若玉衡要开战,就会受到来自大煜和娄烨两方面的夹击!而且玉衡目前已经开了不少矿山,尝到了和平和日渐富裕的好处,它不可能开战,而大煜……大煜只要本王不动,便打不起来。至于玉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