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苏沫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父母,然后愤愤扒饭,但宫抉和复崖、雪莲都没有动筷子,虽然看到他们小夫妻相处愉悦,但摄政王会怎么处置莲国人,还是只有听到他亲口说了才会安心。
宫抉一边给宫苏沫挑鱼肉里的刺,一边冷冷对复崖说道。
“莲国有多少雪族人?”
复崖看了妻子一眼,低声说道,“八千人。”
宫抉不由冷笑,扫了复崖一眼,“你倒是不怕引火烧身。”
他下令绝杀雪族人,这人却暗中给他们提供庇护所。
复崖也没办法啊……他搂着妻子的腰,“我娘子想做的事,就是我的事,哪怕因此死了,也是义不容辞的。”
宫抉闻言,突然对这个儒雅温柔的男人有些改观,他将鱼肉夹到宫苏沫碗里,看着她乖乖在身边用膳,就觉得很满足了。
他想,皇姐想做什么,他也会义不容辞的。
所以。
“本王可以放过你们。”
雪莲闻言大喜,“真的?”
宫抉冷哼一声,“别高兴的太早,本王有要求。”
他双眼微眯,“雪族余孽,如今约剩三万于人,你可以大张旗鼓,将他们都招来,但是,你们招来的人,要负责管理好,并且,那些心术不正的雪族人,不能收留,若发现一次,本王便屠你全国!”
雪莲有点紧张,“您的意思是,想将莲国,直接变成雪国?”
“有何不可呢?”宫抉给宫苏沫剥蛋壳,那慢条斯理的动作还真是赏心悦目,“不愿同化也不愿到你这来的雪族人,死也是自找的。”
而且有雪莲把关,雪千重等人是肯定进不来的,在外面只有被他屠杀的份!
雪莲和复崖小声的商量了一下,“我们答应。”
宫抉点点头,“到时候,本王会派军队,来协助你们。”
复崖苦笑了一下,说是协助,其实就是监视吧。
但是没关系,莲国逃过一劫就行。
气氛稍稍缓和,众人也开始动筷子了,突然,宫苏沫大叫一声“不好”!
“怎么了?”宫抉第一个回应。
宫苏沫看了他一眼,“师傅……师傅还没吃饭。”
而且据说师傅被宫抉绑起来了,可怕!她居然温存了一下午才想起来,徒儿不孝啊……
宫抉脸色一沉,刚刚还缓和的气氛一下就冷凝了。
“他不是你师傅。”
宫苏沫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他是我师傅啦……至于为什么,晚上跟你解释好不好?我去放了他行不行?”
“不行!”
宫抉神情微冷,“你不许离开我半步!”
宫苏沫心虚的吐了吐舌头,“那你叫人去把他带过来。”
宫抉有点不满,好不容易和皇姐重逢,谁想看到那个碍事的人?
但他最后还是败在了宫苏沫眼神攻势之下,挥手叫人去了。
秋行风来的时候看到宫抉还有点警惕,他没想到宫抉竟然如此厉害!才十八岁就到了风与自然第八重!这简直不是人!难怪一下就制服了他……
“沫沫,你没事吧!”
秋行风还是很担心宫苏沫的。
看着秋行风干净的眼眸中,纯粹的担忧,宫苏沫笑嘻嘻的说道,“我没事,那个,师傅,我好像一直误会你了……”
秋行风也有点不好意思的抓抓头,这个乌龙说来还怪他,若不是宫抉,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怀孕有那么复杂。
“没事!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还是会好好照顾他的!”
宫抉醋了!他将宫苏沫往怀里一带,“本王的孩子用不着你费心!”
“宫抉!”宫苏沫推了他一下,“若不是师傅救我,我当时那么重的伤,泡在水里很容易失血过多而死的!”
宫抉的双眼暗了暗,“你身中蛊毒,它……不会让你死的。”
这时,雪莲瞪大了眼睛,“你说沫儿中了蛊毒?!”
“你说我中了毒?”宫苏沫也放下筷子指着自己。
宫抉迟疑的看了她一眼,“皇姐,难道你这段时间都没有发作过?”
“没有啊……”宫苏沫有点后怕,“发作了会怎样?”
宫抉一下就想到她当时纵身跳下悬崖的场景……“不会怎么样的!皇姐,就算你蛊毒发作了,我也会控制住你!”
雪莲有些费解,“可是沫儿要是真中了蛊毒,怎么可能两个月都不发作?”
宫抉安抚着皇姐,然后皱着眉对雪莲说道,“或许,是因为皇姐怀孕了?”
宫苏沫一听有些害怕了,“那这毒会伤害到宝宝么?!”
“不会的……”宫抉缓和了神情摸了摸她的头,“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宫苏沫这才觉得踏实。
宫抉严肃的问雪莲,“关于雪族,只有你了解的最清楚,事关皇姐,你还是说清楚吧!”
雪莲有些害怕,事实上只要一想起小时候那些遭遇,她就觉得生不如死,但为了女儿,她只有揭开那些不愿回顾的过往了。
“你想知道什么?”
宫抉抓着宫苏沫的手一紧,“本王想知道,蛊毒的解药,你有没有,会不会做。”
雪莲神情有些萎靡,“没有的,当初只练成了三颗解药……我和雪色各服用了一颗,而且,我不知道配方。”
“还有一颗呢?”
“……在父亲手里……”但她爹早就死了,自然也就没人知道解药在哪了。
宫抉皱了皱眉,显然不满这个结果,他手指勾出挂在皇姐脖子上的石心,“那这个,它除了传音,还有什么用?”
雪莲看到石心有些闪躲,她从小因为圣石饱受折磨,自然对这个和她怀孕同时出现的石心没有好感,但是她天生能感觉到石心,所以之前才一眼认出宫苏沫。
雪莲支支吾吾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它来的蹊跷,而且没有人试验过它到底有什么用,只能猜测。”
宫抉有些烦闷,“也就是说,皇姐蛊毒没有发作,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怀了孩子?那孩子生出之后呢?”
“可能会再次复发吧……”
一瞬间,众人的情绪都有些沉重。
秋行风弄不懂众人为什么那么低落,他走上前摸了摸宫苏沫的发,“不是还有一颗解药么?在孩子出生前找到不就行了么?”
宫抉一把拍开秋行风的手,“她是本王的妻子,请你离远一点!”
秋行风委屈了,他嘟着嘴小声说道,“可是这两个月来我一直都是想碰就碰的啊!”
宫抉身上突然爆出冷气!
“你还敢说?”
那咬牙切齿的声音,似乎要将秋行风给碾碎了!
宫苏沫连忙打圆场,给宫抉倒了杯水,“相公……师傅还小……”
小?他都三十岁的老男人了!
偏偏秋行风是个没皮没脸的,他往宫苏沫身边一站,“她是我的小徒弟,你不能阻止我靠近她!”
宫抉一不小心就捏碎了水杯,眼看两个人要打起来了,宫苏沫连忙挽着宫抉的手。
“相公,我头晕!”
宫抉这才放过秋行风,心想下午可能累到皇姐了,不由放软了语气,虽然还是很生硬。
“吃饱了么?”
“饱了!”宫苏沫乖巧的点头。
宫抉闻言,便直接将宫苏沫拦腰抱了起来,挑衅的看了秋行风一眼,准备走了。
秋行风被刺激到了,嘟囔道,“有什么了不起,我也经常背着她走路啊……”
宫抉脚步一顿!别拉他,他要宰了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
这样打打闹闹的,宫苏沫总算将宫抉哄到屋子里去了。
晚上的时候,两人盖着被子纯聊天。
宫苏沫说道,“我感觉我脑子里有很过记忆碎片了,就是要理一理,你讲一讲以前的事好不好?”
黑暗中,宫苏沫轻声说道。
宫抉抱着她,从善如流。
“你想我从什么地方开始讲?”
宫苏沫眨了眨眼,“就从你认识我的时候开始讲吧……”
那还真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啊,因为他们认识了十二年了……
“那时候我六岁,在冷宫……”
宫抉的声音很好听,黑暗中,他没有看到宫苏沫不断瞪大的眼睛。
他每说一个字,那些错乱的记忆便乖巧归位,变成完整的动画,而不是碎片,但是这些记忆,和她原有的记忆相违……
她先是惊讶,后来听着听着,竟慢慢的觉得鼻子发酸,原来,他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那些过往就好像幻灯片一样。
她想起来了……宫抉说的那些过往,也想起来了,那些宫抉都不知道事。
原来,她不仅穿越了,还重生了一次。
此时想想,她突然觉得好庆幸,若是当初,她没有留在皇宫,没有救宫抉,她现在,也就不会拥有一个这么好的男人了。
诚然,很多人都怕他,因为他六情不认,因为他冷血无情,他们惧怕他的权利地位,惧怕他手里的一切。
但是他对她是真的好,爱她,敬她,迁就她。明明是一个强势的人,却从不曾束缚她。
她很庆幸这一切。
然后,她听到了宫澈的名字,大脑不受控制的想到所有和宫澈有关的画面,听到他做的那些事,听到他最后为她而死,心中兀然一痛!
那一刻!她脑子好像变成了一个无底洞,产生了可怕的漩涡在吸食周围的一切,她想起来了,她全部都想起来了!
但想起来之后,她耳边仿佛听到什么骨头碎裂的声音!
她不由痛呼一声,钻在宫抉怀里。
“皇姐!你怎么了?”
宫抉连忙坐起身来,黑暗中,他看到宫苏沫满头冷汗,连忙准备起身去叫医师,却被宫苏沫一手扣住了!
“我没事!”
黑暗中,她声音冷硬,带着一丝战栗!
宫抉不信,“皇姐,没关系,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没关系的……”
宫苏沫张了张嘴。
可是怎么办……她都想起来了啊!
她扑到宫抉怀里,声音越发颤抖。
“宫抉……太子哥哥真的死了么?!”
宫抉连忙抱着她,安抚她的背。
刚刚讲到了这个地方,难怪皇姐这么难受,有人因她而死,还是她看重的亲人。
但是宫抉不想骗她,黑暗中,他轻轻点了点头。
“已经葬入皇陵了……”
宫苏沫突然大哭起来!她双手紧紧的抓着宫抉背部的衣服,浑身都在发颤!
“宫抉……为什么……我心里好痛!它好痛!”
宫抉后悔了,早知道他就不告诉沫儿了,若是不告诉她,她也不会那么难过。
“没事了,都过去了,皇姐,都过去了!”
他胡乱的亲吻她的发,她哭得他心都疼了!
“呜呜……宫抉!我好难受!我想起来了,是,是太子哥哥救了我!”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豆大的泪珠不停的落下,她紧紧的抱着宫抉,仿佛抱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是他……他垫在我身下……他紧紧护着我的头!宫抉!我听到他浑身骨头碎掉的声音了!我真听到了!”
“没事了……”
宫抉声音也有些沉重,“他甘愿为你而死,他甘愿,我也甘愿的!”
一想到那碎裂的声音,汹涌而来的河水,还有宫澈最后说的话,宫苏沫难受的无可附加!
这一世,她终究亏欠了他……
她明明没有回应他,他却还是因她而死,她以为他放手了,能安心做一个好皇帝了,可是想到坠落山崖时,他在她耳边说的话。
——“沫儿,我还是没有办法当你哥哥。”
那个傻瓜!
宫苏沫哭的不能自抑!
是她错了啊,她不该招惹他的,她不该招惹他的!不该对他好,应该将他当做陌路人!
“太子哥哥……”
宫苏沫的泪潺潺的打湿了宫抉的肩膀,“是我对不起你……”
宫抉抱着她,心中酸痛,看到她难过,他比她更难过,可是他却不能哄,若是不哭出来,压在心里只会更难受。
宫澈此时真的很痛苦,一醒来,来到了一个处处受制的环境不说,这个世界没有沫儿!他还要娶别的女人!
退婚,他一定要退婚!
深夜,宫澈在外面走了一圈回来,没有一个人知道“宫苏沫”这个名字,她似乎从未出现过。
他来不及气馁,相信总会有人知道的!
但一回到东宫,一抬头看到满满的喜字喜布,他烦闷之极!不悦的问身边那个老太监。
“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冰冷的声音让对方一颤,老太监忍住怪异,毕恭毕敬的说道。
“商臻,商姑娘。”
宫澈皱了皱眉,接二连三的噩耗让他身上戾气越发沉重,老太监几乎喘不过起来。
“去,告诉她,孤要退婚!”
“什么?”老太监一下失态的抬头,“可是……明天就是殿下您大喜的日子啊!这个节骨眼退婚……”那人家姑娘还怎么做人?
宫澈沉怒的盯着他,“怎么,孤是太子,却连退婚的权利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