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景沐离开了嵩山镇,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荆盈盈问过玉卿,然而玉卿也是一头雾水。倒是道尽意外地消沉了好几日,他的身手的确有限,但也不至玄心说得那般不堪。几年之前,他还能和玄心打成平手,但随着玄心的天赋一点点开始崭露头角,他在山庄里的排名就再没有进过前五。此刻徵涯正万分无奈地安慰道尽,他是个不思进取的,自然明白不了道尽对于失败的感受。
今日正是第二场对决,玄心和景沐的大弟子姬雁。说实话,荆盈盈觉得这结果还挺悬的,清都宫实力不俗,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更何况她还年长玄心许多,这其中的累积和经验,自然是玄心比不上的。
她来之前特地问过君无忧,而君无忧给她的答案是五成的把握,也就是一半一半了。要是这一场玄心输了,那最后一场也就没有比试的必要了。荆盈盈担忧地看向连台上的玄心,她虽然对玄心没什么好感,但此刻为了君无忧她仍旧是忍不住的紧张起来。
君无忧轻轻握住她的手,说道:“你总是改不了了这个毛病。”话虽如此,她也知道荆盈盈这是习惯使然,在荆家活得太久,没有安全感。
“嗯,”荆盈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视线集中在连台上的两人身上。玄心喜穿深色衣裳,袖口扎得很紧,下摆也总是利落的裁至膝盖处,视线落到姬燕的身上,荆盈盈还是忍不住抽了抽眼角。姬燕的衣裳和景沐的差不了多少,或者说整个清都宫都是如此出了玉卿和玉尘渊两人以外。永远都是一席白衣委地,衣领极低,而下摆又开得高,打起架来衣袂翻飞,让人眼花缭乱难以判断其出招的动作和规律。
两人过起招来也是不相上下,玄心出招干脆利落中带着一股狠辣与君无忧简直如出一辙,台下观望的江湖弟子至今都想不明白,号称中原武林第一君子风范的君正邱的女儿和养女为何出手都如此狠辣,简直是一代魔头风范。
而姬燕则十分有清都宫的特色,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说不出的缥缈之意,仿佛于游离世外,招法更是虚实相生,进退有度,玄心每每都只能摸到她的衣边。
荆盈盈在连台下看得晕头转向时,忽然被人拍了拍肩膀:“嫣华。”
“卿姨”,她转过头去看见一身素衣的玉卿正立在她身后,她开心地拉着玉卿坐下。
两人简单的交谈了一会儿,视线又重新回到连台上。
这个战况大约僵持了两个时辰左右,台上一干弟子都等得不耐烦时,事情忽然有了转机,姬燕被玄心一剑划破了额头,血珠从额头上涓涓而下,玉卿都有些呆了。
姬燕真真正正地发了怒,结果被玄心逮到了破绽,最后只好退下连台,宣告失败。荆盈盈看着姬燕染血的面颊,突然有些愧疚,她悄悄把玉卿扯到一边,塞了一瓶药给她赔罪。
玉卿倒是不在意,她捏了捏荆盈盈的脸:“没事的嫣华,师姐的伤口不深,过两天就没事了,她以前打架也常常伤到脸。”为了让荆盈盈放心,她还是收下了那瓶药,毕竟是荆盈盈的一番心意。
可等到晚上玉卿把药交给姬燕,为她敷上的时候,却突然怔住了。玉卿忍不住嗅了嗅药膏的味道,也就那么一霎的时间,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一般往下掉。
姬燕吓了一跳,连忙问她:“小卿怎么了?”
她怔怔地举起药瓶,里面是晶莹的药膏,她再熟悉不过了——唤卿颜。这是专门用来涂抹脸上伤疤的药膏,她还记得第一次用的时候,是荆焕亲手为她抹上的,也是他亲手做给她的,这世决上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做这药膏。
“师姐,那个孩子说不定认识他…”
姬燕还没听完就打断了她的话:“不许说胡话,师父说了,荆家根本没有这个人,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她当然知道玉卿口中的他是谁,就是玉尘渊的生父,在十九年前失去了踪迹,撇下孕中的玉卿不再回来。
这日一大早君无忧就带着玄心几人去了云霄客院,自从顾缘君离开之后,荆盈盈就一直避着云霄的弟子走,她不敢面对顾圣怜也没法和她解释顾缘君的事情。荆盈盈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院子里看宋婵晾衣服,忽然就瞥见了一抹白色的人影一直徘徊在院外不肯进来,她有些诧异,随后起身走了过去:“卿姨?”
“嫣华,”她低低的唤了她一声,似乎是有些为难,怕被人看见。
荆盈盈笑了笑,挽住她的手:“正巧无忧他们不在,卿姨进来坐坐吧,说起来我还没有招待过卿姨呢。”
玉卿点点头,跟着她一同进了屋子。荆盈盈亲手为她沏了一杯茶,送到她的手上:“我才学会不久,卿姨可不要笑我。”
玉卿轻轻啜了一口,笑道:“怎么会呢,嫣华做事一向很有天赋。”
荆盈盈被她这么一夸,反倒有几分愧疚:“不知道姬燕前辈的脸怎么样了,要是药膏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的。”这一场对决是华鉴胜出,事情也是玄心做的,但她身为无忧的义妹自然也不能推卸责任。
“好多了,”玉卿放下茶杯,说着又皱起了眉头,有几分纠结,“我…就是想问问关于那个药膏的事情。”
“是姬燕前辈用不惯吗?”荆盈盈听见她谈起药膏不免有些紧张。
玉卿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担心:“不,是我。我从没见过这样的药膏,有些好奇,你能和我讲讲它是怎么来的吗?”
“是我自己做的,叫唤卿颜。”荆盈盈有几分害羞。
玉卿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听见这个名字还是心脏还是忍不住狠狠地颤抖了一下,她颤抖着开口:“嫣华,这是谁教给你的吗?”
“是我师父。”荆盈盈没有察觉出她的不对,只是又想到了自己的师父那个和玉卿一样神秘的女子。
玉卿听见这个答案之后,心底有一丝意外也有一丝淡然,仿佛本该如此。她没有忘记,荆盈盈说过的那些和她师父相关的话语,实在是和他太像了,若是他是一个女子的话…那就该是荆盈盈的师父这样的。
“嫣华,你真的不知道你的师父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