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20多年凯文没有像佩服路宁兮这般佩服过一个女人。所以当庄严打电话告诉他路宁兮与夏沫在一起吃饭并且邀请他们的时候凯文毫不犹豫的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出来,开着车风驰电掣的奔向了目的地。
冬天的夜色里庄严穿着长长的羽绒服站在海底隧道的门前看到凯文从车上下来,衬衫的扣子两粒没有系,呢子大衣也是随意套在身上,不由得又吃起了飞醋,虽然吃醋,庄严还是示意凯文整理一下仪表。两个人肩并肩进了饭店。
屋子里的热气令全身寒冷的庄严打了一个寒颤,不过令他更不舒服的是路宁兮那婉转轻柔的笑声。庄严拉开包房的门帘就看见火炕上的圆桌旁坐了一圈女人。身后的凯文也被这一屋子的女人震撼了一下。
“呦,这不是庄严么?”路宁兮放下手中的茶杯不温不火的打着招呼。庄严脱鞋上了炕,笑着尴尬的回答:“路姐。安助。”打完招呼又对云洛与秦星炎点头示意。夏沫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见凯文也坐到了路宁兮身边,刚要说话,就听路宁兮简短的介绍:“云洛,秦星炎,凯文,庄严。”
四个人互相寒暄算是认识了,庄严低声问夏沫:“不是刚吃过饭,怎么又跑出来了。”
云洛听见庄严问夏沫随着他问出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你不在家行么?”显然江羽铭那个性格使起性子是夏沫驾驭不了的。
夏沫面带尴尬之色,却是不语。
路宁兮一见她如此,忙说道:“监狱还有放风的时候呢,有什么的。吃饭。”
几个人谈天说地没一会儿就热洛了起来,酒也渐渐下的快了,即使如此夏沫还是非常留心自己的手机,几个人见她时不时的看手机也明白她此刻心里有郁结,自然的把话题调动的欢快一些。
席间夏沫去卫生间,路宁兮才得空问庄严:“怎么你今晚不是第一次见她?”
庄严原原本本把事情说了一遍,在座的人听了都看向云洛。
云洛莫名其妙,说:“这事可是和我没关系。”
“嗯?”路宁兮显然不信,小情侣吵架不为了吃醋何必如此激烈!
“真和我没关系。我和夏沫分的清清楚楚。江羽铭也是知道的。”云洛说的自己心痛,却也不愿意令大家误会。
坐在她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秦星炎听了她的解释轻笑一声,歪着头问:“云大主播怎么感觉要撇得干干净净?”
云洛一听有点不乐意了,借着酒劲儿反驳:“这个世界有一种人即使分开也可以做朋友。干干净净的朋友。”
秦星炎耻笑出声,看着酒杯冷淡的说:“我就没碰到一对儿分开之后还能干干净净做朋友的。”
两个人你来我往也没注意夏沫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夏沫瞪着眼睛询问在座的人这两个人嚣张跋扈为了哪般,几个人也都是醉意朦胧,摇着头倒是想听出这两个人辩驳个所以然出来。
云洛听见秦星炎的回答,脱口而出:“我怎么听你这个意思是被不干净的朋友伤害了啊?”
这话算是捅了马蜂窝,秦星炎的脸色变了变,眉头也锁在一起,她侧过身体直直的看着云洛。秦星炎的眼底是深深的寒意,云洛却也看出了那寒意下的疼痛。
几个人一看气氛不对了,刚要说什么,夏沫的手机不负众望的响了。
江羽铭三个大字在屏幕上方还有她那张安静的睡颜。
夏沫本是不想接她的电话的,可是这边正处在风口浪尖之处,夏沫毫不犹豫的接起了电话。果然包括秦星炎在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到了夏沫这里。
夏沫听着电话里的喘气声。
久久没有人说话。
“江羽铭。”低着头,夏沫感觉醉意之下自己的脆弱。
不知道是自己触发了江羽铭的悲伤还是在这个电话之前夏沫的冷漠与江羽铭的委屈触动了她的神经,夏沫听见的是江羽铭低低的哭声。
“你哭什么?”夏沫听见自己哽咽的声音。
那边还是没有回答,夏沫看见路宁兮递给她一张面巾纸,她转动了一下眼珠感觉眼泪掉了下来,简单的擦了擦,对着电话说:“你不说话我就挂了。”
可能是知道夏沫说到做到,江羽铭在这一刻爆发出大声的哭泣,断断续续的问道:“夏沫你不要我了么?你真的不回家了么?你不要我们的家了?”
那孩子气的话令夏沫心如刀割,这许多年,即使江羽铭再荒唐夏沫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个家。那是江羽铭给她们的爱情的归属地,夏沫深深地明白这一点。
她明白在江羽铭的眼里,一旦她离开了那个家就代表着她不会再等待江羽铭,不会再回头去看她们之间的爱情,不会再顾念她们之间的旧情。
夏沫再也难以抑制,她只感觉酒劲儿顷刻间冲上了头,情绪得不到抑制,虽然知道自己被众人注视,夏沫还是哭着回答:“江羽铭,我们就分开一段时间吧。这么多年我们也不是没有分开过,最后我们不都是能回到对方身边么,你给我时间冷静的想想行不行?”
“不要。”带着撕心裂肺的低吼,夏沫知道江羽铭彻底失控了。
夏沫不愿意再与江羽铭聊下去,她明白江羽铭下一刻会做出什么,胡搅蛮缠。夏沫受不了,也许是是这些年太累了,夏沫真的觉得自己需要空间。她果断的挂断了电话,并且直接关掉了手机。
这个小包间不大,在座的人都听见了江羽铭最后那声带着绝望的吼叫,几个人看着夏沫关了手机默默的擦眼泪心里也不好受,又不知道劝什么。最后大家的视线又齐齐的落到了云洛的头上。云洛沉默的摇摇头,只是低头看着桌角。
酒局在路宁兮的张罗下落幕,路宁兮与安然要送云洛与夏沫回酒店,夏沫借口她们家里还有小孩子推脱掉了,凯文与庄严也被夏沫推走了,最后只剩下秦星炎。
夏沫想找借口让秦星炎回家,秦星炎满不在意的打开车门对夏沫与云洛说:“我是孤家寡人,我送你们。别推脱,想冻死在大街上你们就走回去,看看这里哪能那么快打到车。”
云洛与夏沫相视一眼,又看看夜里空荡荡的大街,不置可否。
上了车,秦星炎看着坐在副驾驶的夏沫终究还是没忍住说:“夏沫,你要是舍不得就回去,有些事一旦错过了可能这一辈子就再也找不到一个对的时机了。”
夏沫没回答,坐在后座的云洛听见秦星炎的话又想起刚才自己与她的争辩,皱着眉想了半天。
一路上三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到了酒店,云洛送夏沫进了屋,安慰了几句又折了出去。果然看到秦星炎的车还停在停车场。云洛走到车窗边看到秦星炎趴在方向盘上,犹豫再三还是敲了敲窗户。
秦星炎没有马上抬头,而是抽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才打开车窗。
夜里的风冰冷刺骨,秦星炎看着近在咫尺的云洛。
云洛低着头眼神深邃的看着秦星炎。
“对不起。”云洛还是低声的说了出来。
秦星炎疑惑的看着她。
云洛双手抱着自己的双臂,抖着声音说:“今天我说话太不注意了。对不起。”
秦星炎听闻她的道歉只是安静的摇摇头。
“也许,你说的对。”云洛看着秦星炎漂亮的眼眸,睫毛上的泪滴因为寒冷渐渐冻结,像是一粒珍珠。
秦星炎浅浅笑出弧度,低声说:“对她说的话我同样送给你。也许,你不是错的那个人。”
云洛一愣,随即明白了秦星炎的意思,她淡淡的回答:“之于这两个人我就是那个错的人。”
因为这句话,秦星炎竟然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云洛一番,就如同她们第一次见面一般,秦星炎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云洛的眉眼上。一直安静等待的云洛竟然在秦星炎的目光中看出了一丝赞赏,秦星炎最后说:“你比我看的明白。”说完就关上了窗台,启动了汽车,云洛看到缓缓而动的汽车不由的退了一步。秦星炎一脚油门轰下去,红车变成了一道尾光消失在夜色里。
云洛站在雪地里看着那方向久久未动。
夏沫一个人躺在酒店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她想江羽铭,其实这一夜她的脑海里就没断过对江羽铭的想念。尤其在路宁兮他们结伴回家之时,夏沫更加想想江羽铭。夏沫一直想如果有一天江羽铭可以与自己朝夕相伴,两个人安安静静的生活在一起,哪怕是吵嘴也只是你一句我一句就不再深究,该有多好。
可是夏沫同样也要知道,江羽铭不会是她想象中的模样。
江羽铭做什么都要顺她的心。哪怕一点点她不顺心不顺意了,这争吵都会没完没了的延续下去。或者还有一种可能,不声不响的离开。
夏沫想着这一切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过的日子是何等的委屈。
而江羽铭懂么?
她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