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夏沫主动致电,江羽铭有点不敢接。不只是怕夏沫说出什么绝情的话还有自己不告而别不知如何对夏沫解释。
屏幕亮了很久才渐渐暗了下去,江羽铭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是一身冷汗了。江羽铭是怕夏沫的,那种怕夹杂着太多的东西,江羽铭知道夏沫不知道自己怕她。
屏幕在江羽铭胡思乱想的时候又亮了,还是夏沫。江羽铭这一次没有犹豫的接通了电话。
夏沫起初没讲话,江羽铭觉得这种安静更吓人,于是江羽铭说了一句:“夏沫,我在。”
坐在出租车上的夏沫听见这四个字觉得无尽的悲凉。夏沫想说江羽铭你不在,我生病了,你却不知道。可是夏沫又觉得自己说不出口,夏沫感觉车外的风钻透了这密封不好的车,让她全身颤抖。
夏沫说:“我要搬家了。”
听到这句话的江羽铭有一刻的怔愣,她刚要说话就听见夏沫说:“江羽铭,我想清楚了,没有你的日子我过得很平静,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回头的好。江羽铭,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了。还有,过年不要忘记回家。”
夏沫没有给江羽铭任何的机会就挂断了电话。出租车停下来,夏沫收了手机交了钱下了车。直到寒风刺骨夏沫才感觉到自己的脸上都是冻结的眼泪。夏沫扔下手里的东西双手捂着脸,温暖一丝一丝的,渐渐的暖了起来。
江羽铭听见夏沫收线了才彻底的明白夏沫要表达的意思。江羽铭站起来看着自己的电脑,又看了看自己的周围才想起来订机票。
江羽铭要回去,她异常冷静的想:自己要在夏沫搬家之前回到家里。可是听到Z城机场已经封闭的消息江羽铭才彻底慌了。
十几年来江羽铭一直没有这么慌过。因为十几年来夏沫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她一直觉得两个人自小长大,就像左手右手,谁也分割不开。但是夏沫做了决定,就是切肤之痛了。
江羽铭第二个选择就是开车,她翻出已经很久没有动过的车钥匙,拎着包就向外跑。江羽铭上了车才反应过来也许高速公路也因为暴雪封路了,可是她还是毅然决然的启动了车。
江羽铭没想错,天还没有一点泛白迹象的时候江羽铭在L城通往Z城的高速口被拦了下来,L城的工作人员说Z城下了百年难得一见的暴雪,整个城市已经被冰雪封城了。江羽铭站在寒风里看着远处茫茫一片的公路问:“什么时候能通行啊?”
“我们的车在清雪了,估计明天早晨吧。”工作人员说。
这里离家三十多公里,自己等到明天早晨要等十多个小时,江羽铭想了一会儿开着车退回了一百米以外,感觉自己看不清楚收费站了才靠边停车,套上大衣,拎着包,江羽铭下了车。
江羽铭开了六个小时的车才到这里,这里离市区驾车不过就是一个小时的时间,江羽铭决定走回去。
绕过收费站,江羽铭冲进了一片迷雾中。
谁也没想到Z城的这场雪下的这么大,一夜之间整个城市都被裹在了白色里。
一夜未眠的夏沫早晨接到了通知,休假一天。夏沫看着被子里打包整理好的东西有点认命的想也许老天爷就不想让自己搬出去。好好的怎么就下了大雪。希望搬家公司还上班。
搬家公司的接线员听见夏沫请他们来搬家的时候笑着说:“小姐,你知道外边都什么样了么,交通都瘫痪了。你让我们怎么出车啊。”夏沫听到这个男人那种怠慢的语气就生气,挂了电话夏沫又给庄严打了电话。
庄严听到夏沫要用自己的两台轿车搬家差点没从床上掉下来。庄严嚎:“姐姐,你这是起什么心啊。”
“你过来不过来?出力不出力吧。”夏沫是心意已决,今天就算没人帮忙自己也要搬走。夏沫心里知道自己如果一耽误,那份决心就会渐渐消失掉。
庄严听见夏沫意志坚决狠狠心答应了。
庄严可不想自己干苦力,挂了夏沫的电话就给凯文打电话,凯文正和路桐易视频,路宁兮听见庄严找凯文忙跑到电脑边问:“怎么样,他主动约会你?”路宁兮是希望凯文和庄严好的,路宁兮不傻,她知道庄严当初为什么提出分手。
“什么啊,去给他的闺密干苦力。”凯文就知道庄严找他没好事。
“闺密?夏沫?”路宁兮好奇了。
“对,什么天搬家不好,非挑了一个暴雪天。”凯文穿上大衣,对路宁兮说:“我走了。”说完又通过视频亲了路桐易一口,路桐易已经上小学了,多少明白了一些事,他对着路宁兮喊:“姑妈,凯文叔叔占我的便宜。”路宁兮翻个白眼,亲了他一口就下楼找安然去了。
安然听说夏沫要搬家就觉得夏沫肯定受刺激了。好人哪有这么着急的,安然觉得还是亲自去看看比较好。
于是当夏沫打开门的时候,庄严身后站着凯文,安然还有路宁兮。夏沫被这四个人吓了一跳,心想怎么这么齐啊。
四个人也吓了一跳,看着客厅里的箱子心想夏沫还真是把自己彻彻底底清除在这个房子里了。
五个人站在客厅商量了一下先搬什么就开始动手。
一共五台车,夏沫的小福特装不下什么,宝马也不过多装一两箱,好在凯文,安然和路宁兮开的都是打SUV,一下解决了不少的问题。几个人一趟一趟的运,干的热火朝天。
江羽铭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大的毅力,当看到Z城的收费站时,江羽铭走了五个多小时。
进了城,江羽铭才开始觉得自己头晕目眩,脚都抬不起来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出租车,刚上车那股暖意让江羽铭打了一个哆嗦。江羽铭的汗已经在寒风里冻在了衣服上,这突然的一暖,才让江羽铭感觉到贴着皮肤的已经不单纯是衣服了。
出租车司机看着自己后座上的雪人笑着问:“您这是劳动去了?”
“呃?”
“现在不都用清雪车了么?”
感情这师傅以为自己是高速上的清雪工人,江羽铭抿了抿嘴唇就觉得一阵疼,想冷嘲热讽的话也吞回了肚子里。
江羽铭打开门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空了。甚至连夏沫新买的组合沙发都不见了。江羽铭站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客厅眼圈就红了。
这是第一次江羽铭深切的感受到夏沫曾经在怒喊中提及的那种恐惧,失望的感觉。那种被人扔下的孤独感此时毫不留情的袭击着江羽铭。
江羽铭觉得自己都不敢踏进这个屋子,如果自己不进去,就好像一切还如同以往,夏沫还会围着围裙忙着晚餐,自己还会在沙发里偷偷的听着夏沫在厨房的忙碌声。
如果自己不进去,夏沫和自己还会坐在沙发里看着无聊的电视剧,夏沫还会把温了的牛奶递在自己的手里,夏沫还会时不时的问自己电视里演的是哪段剧情。
原来一切都没了。
江羽铭轻轻的关上了房门,她站在门外第一次仔细的看着门上的对联。
夏沫曾经说过:即使两个人都不在这里过年,也要把对联提前贴好了再走。这里是她们的家,过年当然要有过年的气象。
她们在一起挑对联的时候夏沫总是喜欢那种合家圆满的,江羽铭总是笑她,人家都贴钱财官运,怎么夏沫就那么容易满足。
每每这个时候夏沫总是捏着她的脸说:“拥有什么都不如拥有一个家,你懂什么。”
如今看来,自己真的不懂。可是自己竟然在这一次回来的时候对夏沫说要给她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江羽铭这一刻才发现自己是有多可笑。
夏沫想拥有的,只是一个房子,一个陪在身边的人。
元旦那天,夏沫去超市进行了一次大采购,在小区的停车场遇见了秦星炎。
秦星炎看见夏沫也很诧异。
“你怎么在这儿?”夏沫问。这里是单位的集资房,住在这里的几乎都是同事,秦星炎怎么在这里。
秦星炎也很奇怪夏沫怎么在这儿,还拎着那么多东西,一副回家的模样。
“我住这里。”秦星炎指指身后的楼房,说。
“呃。”
“你呢?”
“我搬过来了。暴雪那天。”夏沫解释。
“那天是你啊,我在楼上看到还想谁这么有勇气暴雪天搬家。”秦星炎笑着说。
夏沫看到秦星炎美丽的笑脸心情没来由的就好起来。
“去我家吃饭吧。今天过节,我一个人没什么意思。”夏沫邀请。
“认认门也好。”秦星炎大方的回答,伸手拎过夏沫手中的几个袋子。夏沫想要抢回来,秦星炎躲着说:“这么重的东西两个人一起分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