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端站在银杏树下,望着这棵刚刚种下的小树苗,那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没有时间的沉淀,根本结不了果,像极了她和陆讫两个人,一个骄傲,一个自满,谁都不肯认输,注定走不到一起。
摇了摇头,阿端大步向图书馆走去,找到常坐的位子坐下,刚拿出书本放在桌上,便看见图书馆的学姐走到她面前,在她桌上放下两杯绿茶。阿端抬头,疑惑地望着学姐。
看着阿端疑惑的眼神,学姐开口解释:“有人替你点的,一天一杯,你前几天没来,今天先补一杯,明天再补一杯,应该能补起来。”
“那谢谢学姐啦!”
“没事,那我就不打扰你学习,先去上班了。”说完,学姐转身离开。
阿端低头看着杯子里的绿茶,是她最爱的碧螺春。如此了解她的喜好,想必是熟悉她的人,不知为何,阿端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人竟是陆讫。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放下杯子,甩了甩头,将自己的胡思乱想全部扔出去,翻开书本,看书。
陆讫站在图书馆门口站了许久,思索着要不要进去,最后,他决定在外面等她出来,有些话,他必须和她解释清楚。
晚上十点,阿端收拾好书本,离开图书馆,远远看见陆讫站在月光之下,转身,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陆讫看到阿端转头,快速跑上前来,从背后拉住她的手,“端儿,我们聊聊。”
“陆讫,”阿端转身,对上他的眼,周围浓厚的淤青,想必是几天没有合眼,一丝心酸浮上心头,咬了咬嘴唇,狠下心来,“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聊的。”
“端儿。”陆讫声音沙哑,语气里带着祈求,“就几分钟。”
阿端抬头,望向天上的月亮,眼眶里的眼泪在晚风里慢慢消失,许久,她轻轻点头,“好。”就放纵自己最后一次,此后与他,形同陌路。
两人漫步在校园的林荫大道上,陆讫首先开口:“最开始追你,确实是因为一个赌注。”
阿端缓步慢行着,没有说话,但却与陆讫拉开了距离,手不自觉握成了拳。
陆讫快走两步,拉住她,“但后来不是,那个赌注,我认输了,端儿,你相信我,后来我追你,是真的喜欢你。”
阿端抬头,脸上露出惊讶,他居然认输,他那么骄傲的人,居然会认输。
陆讫拉紧阿端的手,察觉到她眼底的惊讶,以为她不相信,立马开口:“端儿,如果你不信,夏浩他们都知道,你可以问他们。”
“我信。”阿端语气坚定,望着陆讫的脸颊,满是疲倦,想说的话顿时全部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半个字。
听着阿端的话,陆讫却不敢置信,“真的?”
“真的。”阿端收好所有的情绪,凝视着陆讫的眼眸,姐姐说的没错,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与其在两条平行线上越行越远,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交集,“可就算是真的,又有什么意义呢?陆讫,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就像那棵刚刚种下的银杏树不会结果一样,我们之间,是注定没有结果的,与其最后片体鳞伤地离开,不如一开始就主动远离。”
陆讫盯着任端的眼睛,想从她眼里看出一丝不舍和难过,没有,一点都没有,她的眼睛淡然平静,毫无波澜,她把情绪隐藏的太好了。轻轻放开她的手,陆讫后退两步,发出一声苦笑,却还是不认输地说道:“如果它结果了呢?”
“陆讫,”阿端双手握得更紧,指甲戳进手心里,隐隐作痛,“何必呢?明明知道不可能。”
陆讫再次后退两步,一拳打在一旁的树上,鲜血从指缝中渗出,扭头,一字一句说道:“何必?任端,你可知道,我从未如此恨过曾经的自己,为什么那么不自爱,给你留下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的印象。”
“陆讫,你疯了吗?”阿端快速上前,拉过陆讫的手,取出纸巾,为他擦拭血渍。
陆讫一步向前,直接将阿端拥入怀中,“端儿,你不喜欢的我都改,求你,不要把我推到千里之外。”
阿端心头一痛,再次抬头看向天际的月亮,洁白如玉,眼泪终于不争气地从眼眶中流了下来,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对她用恳求的语气了,陆讫,不要为我放下你的自尊,我怕,我怕我会心软。
勃颈处的湿润刺痛了陆讫的心房,他双手放在阿端的肩上,将她移出自己怀中,伸手擦干她眼角的泪,迫使她于自己对视,“你哭了,端儿,你也舍不得,对吗?”
“陆讫。”阿端使出全力将他推开,“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就这样吧!”说完,转身,快速跑回宿舍。
陆讫望着阿端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抹坚决。
回到宿舍,寝室只有李若男一人在,阿端用最快的速度洗漱,上床,闭上眼睛,与陆讫相识后的一幕幕就像电影一样,轮回呈现在她脑海里,他陪她跑步,吃饭,和她一起去儿童之家,他了解她的喜好,尊重她喜欢的一切,他的笑容,他的维护,他为她做的改变……
“别在出现了,别在出来了。”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阿端泪流满面。
李若男将一包纸扔到阿端床上,起身,慢悠悠爬上阿端的床,灯光阿端擦好眼泪,她刚好上去,伸手抱住她,“乖,我在这里。”
阿端回手抱住李若男,刚刚擦干的眼泪又一次布满脸颊,放声大哭起来,“室长。”
“好了好了。”李若男伸手拍了拍阿端的背,为她顺气,“我在,我在呢,没事哦。”
良久之后,阿端终于停止了哭泣。
李若男抽出一张纸,帮她擦拭眼泪,“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阿端接过纸,一把将眼泪抹尽,“我和陆讫说清楚了,他再也不会来找我了。”
“那你为什么要哭了,端妃,不是应该开心吗?”李若男反问。
阿端愣了片刻,“我也不知道。”
李若男轻轻摇头,这分明就是喜欢上了嘛!相处一年多,她们三人都发现阿端有感情上的缺失,她害怕在乎的人突然离去,所以她一般不会轻易去交朋友,因为没有比拥有之后再失去好。她对陆讫,也是一样,不敢爱,怕失去。其实李若男也不明白,任端父母恩爱,姐姐对她也是真的好,这样家庭长出来的孩子,怎么会有情感上的缺失呢?
“端妃,你肯定想不到,我高中的时候,也曾经喜欢过一个人吧!”李若男望着阿端的脸,轻声对她说道。
阿端不可思议,点头,示意李若男继续。
“那个时候,我和我爸爸的关系很不好,他是我唯一的避风港,总是第一个察觉到我情绪不对,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安慰我,他一个男生,为了我,还随身带糖,那时候我就告诉自己,这辈子一定要和他在一起。”李若男抬头望向天花板,脸上浮现一抹惨淡的笑容,“可是端妃,你知道吗?我现在真的好后悔,后悔那个时候的自己为什么那么胆小,不敢告诉他我喜欢他,以至于这一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对他说一句,我喜欢他。”
阿端伸手给李若男递上一张纸,随后抱住她,“室长。”
“我没事。”李若男回给阿端一笑,“端妃,感情的世界没有那么可怕,问问你的心,别让自己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