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如从超市买来几十卷保鲜膜,让唐菲脱得只剩下胸罩和内裤站在她面前。
几个女孩七手八脚用保鲜膜把唐菲裹成了木乃伊。
唯一区别就是唐菲能蹲能走能吃能拉。
“残忍,真残忍”林天音摇头叹息
“菲菲,你别怪我狠,也别怪我残忍
。为了你的减肥大业,我必须辣手催肉。”
唐菲抱住姿如耷拉着眉毛,第一次说出了只有三个字的句子 :
“我理解。”
这是个让唐菲终身难忘的一星期,用她后来的话说 :
“那是个游荡在地狱之中最煎熬的一星期。”
第一天中午,坐在寝室里想着餐厅里大快朵颐的同学,她只能拼命咽口水。
下午的体育课,老师让学生绕操场跑几圈,缠着保鲜膜的唐菲浑身上下又痒又热,跑到了一半时实在坚持不住,趴在草坪边缘喘气。可怕的姿如凶神恶煞般拽着她继续跑完剩余部分。
晚餐的时候,实在无法煎熬那长年累月被食欲控制的胃,她决定放弃活受罪的减肥计划,冲出寝室跑去餐厅。她要大吃一顿大餐来解决自己饥饿的五脏庙。
可还没跑几步,姿如追了上来
“你别追,别过来,我没力气跑”
唐菲站在姿如的对立面大口喘着气,这也是第一次对姿如发脾气
“能不能别管我啊?胖怎么了?我胖得理所当然心安理得,别阻拦我享受美食的自由。”
姿如冷眼看她
“别忘了韩鑫怎么取笑你。别忘了你心心念的安培老师身边还有一大群美女谗言欲滴。一个人连自己的体重都控制不了,怎么掌握自己的爱情啊?”
唐菲朝餐厅的方向看一眼,回头又朝姿如方向看一眼,最终灰头土脸选择了跟姿如回寝室。
林天音咯咯咯笑了会调侃道:
“菲菲啊,揭竿起义的壮举让我刮目相看,但你持续时间比英桑战争还短暂啊?”
唐菲委屈吧啦地说:
饱汉不知饿汉饥
浴室里,姿如帮唐菲解开保鲜膜的那一刻,除了汗水和代谢物之外,还有让唐菲尖叫的红疹。
“天哪,怪不得今天这么痒,原来都长疹子了。我该怎么办啊?”
“涂点湿疹膏就行,你打算放弃吗?”
唐菲嘟着嘴说
“你这狠毒的女人能让我有选择吗?要有选择我就放弃,实在太难受了,我宁愿胖得随心所欲也不想受这个罪了。”
姿如装聋作哑不搭理她
回到寝室让唐菲站在秤上。
当上面的数字显示125斤时。恭曼丽拍着手比唐菲还激动
“天哪,一天的时间你就减了5斤,太神奇了。”
“只要瘦,什么都百搭,要是胖,什么都白搭。不行,我太激动了,我要把那条我穿不进的裤子试一下”郝敏边说边翻箱倒柜找裤子。
姿如很费解郝敏的做法
“敏姐,瘦五斤的是唐菲,你找裤子干嘛?”
而此时的唐菲低头看着秤上的数字,捂着嘴巴傻笑。
姿如却在这个时候打压起她们
“那5斤只是你平时一天吃下去的食物和水分加起来的重量。不是真正减去本身体重的份量,脂肪还没开始燃烧呢,都激动啥?”
“管她是食物还是水分,反正我只看到了轻5斤就行。”
林天音让唐菲赶紧下来,她迫不及待要上秤。
几个女孩子不同程度瘦了几斤,抱在一起发誓继续努力减肥。
有了第一天的成效,第二天减肥动力十足。
一到吃饭时间,集体跑回寝室相互鼓励,相互深呼吸。
第二天就这么愉快的过去了。
第三天,恭曼丽实在受不了,躲厕所里去偷吃零食。
唐菲像是有所感应似的扑了上去,抓住恭曼丽拿着零食的手要抢夺起来。
恭曼丽尖叫
“唐菲,你不能吃,我只是陪你减肥的,你要吃了前面几天白遭罪了。”
恭曼丽边喊边跑出厕所,杀猪般的声音引来寝室几位女生跑过来。
姿如一把抢走恭曼丽的零食扔下了楼。
可怜的唐菲看着从三楼飘落下去的零食撒了一地,伤心地哭了起来。
“我就吃几块怎么了?至于这么严厉吗?”
姿如扳过唐菲的身体,双手紧紧抓着唐菲的双臂摇晃
“你就这点出息吗?为了陪你甩掉赘肉我也饿着。今天已经第三天了,已经过去了一半,你必须坚持下去。现在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是我不想做半途而废的事情。你必须克服自己的心魔。”
看着那张挂满泪水的委屈脸,姿如气得转身离去。
“菲菲,你看姿如一心为你着想,你这次太伤她心了。”
唐菲看着姿如远去的背影沉默不语。
韩鑫一个人在教室里看书。
想起他对唐菲的恶劣态度,无名之火迅速往上蹭。
对付那种贱人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唐菲变得更加美好。
压制住心中怒火,走到韩鑫身边。
韩鑫抬头,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妖精,什么风把你吹来我身边了?”
“唐菲是我的朋友,也是你的同学。你要再这样口不遮拦,我们就成了敌人阶级。”
韩鑫挠挠头冲着姿如嘿嘿一笑
“逗她玩,和她开玩笑的。”
“你这几天发现唐菲有变化吗?”
“一如既往的丑。”
“怎么说话的?你每天观察下唐菲的变化会有惊喜发现。”
韩鑫嬉皮笑脸说
“如果你用美人计,我就照你的计划每天好好端详她。”
姿如一把夺过韩鑫手里的书,狠狠打在韩鑫的头上
“你就不怕我用离间计,让韦君智揍你一顿吗?”
韩鑫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神在姿如脸上停顿几秒,神秘兮兮问姿如
“前几天吴小帅被打事件怎么压下去的知道吗?”
姿如疑惑摇头。
“好像是校长去见了韦君智的爸爸。回来后就不追究那事了。”
“他爸什么来头?还能降得住校长?”
韩鑫打趣道
“海州一霸”
姿如白了一眼韩鑫继续问道:
“镇长儿子知道你们打他吗?”
“应该不知道,就是好奇校长是怎么摆平那件事的。”
“像你们这么冲动的人,就应该被人狠狠敲一笔钱才能冷静一下。”
“红颜果然是祸水,如果这事没摆平我们估计要被开除了。”
“别把事情推给我,你们自己鲁莽行事不长脑子。”
“最毒妇人心,你除了美貌无可比拟,连甩锅也是第一名。”
“你除了长相难看,说话难听还那么欠揍。”
姿如拿起一书本继续朝韩鑫的头打去。
进教室的韦君智看到他们的打闹,拿起另一本书不问缘由,和姿如一起双管齐下往韩鑫身上砸。
周五的时候,为了唐菲的减肥计划,全票通过暂时不去林天音家。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经过大家不懈努力,唐菲终于坚持到了一星期。
裤腰松了好几寸。
唐菲上秤后显示120斤,一脸疑惑不解问道:
“第一天减了5斤,难道七天不应该是减了35斤吗?”
姿如耐心解释
“我不是说了嘛,第一天减去的是你每天的食物容量,如果每天减轻5斤,你整个人不到一个月减没了。”
寝室里哄堂大笑。
多年以后,几多繁华落尽,虽早已散落天涯。
但她依旧会想起那段无忧无虑的青春岁月,以及相濡以沫的同窗之情。
时间淡化彼此的记忆,却模糊不了心灵深处的深厚友谊。
原本需要一两个月才能康复的眼睛,在第三个星期竟然神奇般康复了。
姿如觉得把周末的两天半时间,浪费在寝室里实在划不来。
她想利用周末时间去赚点钱。
找了个借口,独自去往天水城区。
夜幕降临时,坐在霓虹璀璨的广场休息椅上等待夜店开门。
这里没有馨钰,没有欧阳睛,没有欧阳安,也没有马六。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除了匆匆路过的行人里有偶尔回头看一眼她,红男绿女对她吹几声口哨之外,就再也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有位衣衫褴楼,满脸污秽7-8岁的短发小孩,用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姿如手里零食向她这边走过来。
在离姿如不到半米的时候改变直行方向,往姿如右侧走去。
姿如的目光跟随破小孩移动的身体而移动。
那个破小孩在离她几米远的一个角落里贴地而坐。
而那双明亮的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姿如手里的那包膨化食品。
广场的上空很应景似地响起了《亲爱的小孩》那首歌
小小的小孩
今天有没有哭
是否朋友都已经离去
留下了带不走的孤独
漂亮的小孩
今天有没有哭
是否弄脏美丽的衣服
却找不到别人倾诉
聪明的小孩
今天有没有哭
是否遗失心爱的礼物
在风中寻找
从清晨到日暮
我亲爱的小孩
为什么你不让我看清楚
是否让风吹熄了蜡烛
在黑夜中独自漫步
亲爱的小孩
快快擦干你的泪珠
我愿意陪伴你
走上回家的路 ……
姿如的脑海闪现出一帧帧一幕幕哭泣厮打的画面。
那个破小孩打开了封尘在姿如心底不愿回想的禁区之门。
回想自已的家庭,以及所经历过的遭遇,姿如的鼻子发酸直冲泪泉。
十个月的时候,母亲要哺乳弟弟,把她扔给经常走村串乡,帮别人做媒来维持生计的奶奶抚养。
三四岁的时侯,年事已高的奶奶抱着她翻山越岭出门做媒太吃力了,因此用一根绳子绑在姿如的脚踝上,放点食物和水在边上解决了一日三餐。
有时候奶奶出门好几天,姿如只能在原地吃喝拉撒,长期的不良生活以及被蚊虫叮咬,导致疾病与饥饿缠绕着她。
小小的姿如只能用原始本能的哭声,来表达自已的痛苦与祈求家人的关注。
奶奶家里还有一位比她大十六岁,在外镇当木工学徒的小叔叔。
有时侯回来看到脏不拉叽的姿如哭声不断,拿起一根凳子瞪着凶狠的眼睛吓唬姿如
“再哭,再哭砸死你。”
痛哭流涕的姿如,被狰狞扭曲的面孔吓得只能无声颤抖。
七岁那年奶奶去世后,姿如回归父母家庭。
以为自己能享受到期盼已久的父爱母爱,可回去后才发现她只是父母眼里多余的赔钱货。
长期的分居,父母和她之间没有血浓于水的亲情,他们把所有的爱通通灌输在比她小两岁的弟弟身上。
可怜的姿如有一次向母亲乞讨买颗生姜糖吃,忙着做饭的母亲对着她破口大骂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想着吃,死肥尸,滚开。”
8岁那年,母亲王莲花赌光了家里所有积蓄,田建国一气之下拿着棍棒把王莲花打出了家。
此后的几年里,姿如承担起照顾弟弟饮食起居的责任。
直到她初一那年,母亲王莲花才灰头土脸跪在父亲面前请求原谅。
为了两孩子,田建国接纳了王莲花,可田建国的接纳并没有让王莲花洗心革面。
安安份份做了几个月母亲后,等田建国出差时,王莲花的赌瘾又犯了,扔下孩子彻夜不归。
姿如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早日逃离
直到她考上了离家几百里的职业学校,才如愿解脱这个争吵不断没有爱的家庭。
(写到这里我突然哭了,幸运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为了不让眼泪弄花自己的妆容,姿如只能狠狠咬着手背颤抖着,尽量把眼泪往肚子咽。
那个小破孩怯生生走到姿如面前
“小姐姐,我不是乞丐,可我实在很饿很饿。你能不能把你手里的零食给我吃一点啊?”
姿如看了一眼那脏兮兮的脸就像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她背过脸把零食递给小破孩
“都拿去吃吧。”
不远处的暗光里,有双眼睛目睹了整个过程,他像块守望石只是远远地静静地观望着。
夜风习习,十月的海州有点微凉,姿如抬手看了眼手表,发现时间差不多了,整理了一下妆容淹没在霓虹璀璨之处。
海州市的酒吧不像宁城那种分散在城市的各个角落。
而是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酒吧组成了一条不夜城。
90年代后期,中国出现了一种光怪陆离的风气,声色犬马在社会上大面积常态化。
满城的酒吧,饭店,足浴,KtV,歌舞厅……如雨后春笋此起彼伏衍生在各大城市的街头巷尾。
但凡有点权力在握的官员,有个几十人以上的企业老板,好像外面没有莺莺燕燕的事,就不是男人了。
于是乎,夜幕降临后人们往往看到,这老板,那老总,此局长,彼书记身边往往被五光十色包围着。
好像没有美女簇拥,再豪华的包房,再生猛的海鲜也是黯淡无光。
万山千水总是情,万水千山要留情成了一种所谓成功男人们之间的风尚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