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按响了门铃,姿如向浴室方向张望了下,然后急速跑去开门。
姿如和门外的人异口同声问道:
“姿如?”
“雅集?”
“进来吧,找梓乔有事吗?”姿如边往里走边问道。
“我……”
“你怎么了?”看着眼含泪水的雅集,她心里有种隐隐不好的预感。
浴室门被打开,不知情的夏梓乔裹了条浴巾向客厅走来
“宝贝,等会……你怎么在这里?”原本那荡漾着荷尔蒙的脸,瞬间变得阴沉下来。
夏梓乔又火速往浴室走去,穿戴整齐后拽着雅集往外走。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从姿如的鼻腔内发出一丝不屑一顾的冷哼。
夏梓乔拎着雅集的衣领来到地下停车场暴躁问道:
“谁让你上这里来?”
雅集被夏梓乔无情的举止吓得打了个寒颤:
“我……我怀孕了。”
夏梓乔在雅集苍白的脸上打量几秒后决绝的说道:
“不可能,除非你在套上动了手脚。”
沉默不语的雅集呆呆望着夏梓乔,两行清泪在她的脸上流淌着。
“阴险的女人,等会我让阿斌陪你去做掉,明天起不用再去我那里上班了。如果再纠缠不清,我连房子车子一并收掉。”
夏梓乔松开雅集的衣领,留给她一个无情无义的背影。
空旷的停车场内回荡着雅集撕心裂肺的诅咒声:
“夏梓乔!你不得好死!……”
周五,夏梓乔载着姿如前往香格里拉。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你不是说要跟水淼学习拍卖吗?”
“水淼老师在这里?”
夏梓乔抬起姿如的下巴柔声说道:
“小宝贝问东问西,脑子里还能有容纳老公的地方吗?”
金科笑吟吟站在香格里拉农庄门口,见夏梓乔搂着姿如下车时他浅笑着摇头:
“难得啊!夏少也会有腻腻歪歪的一天。我说姿如,回宁城也不给我带点土特产过来。”
姿如没好气的说道:
“少拿我寻开心了,你还缺那玩意?”
金科上下打量着姿如咂巴着嘴说道:
“你这身材是胖了还是有了?”
“真烦人”姿如有些愠怒,甩开夏梓乔的手臂,踢了一脚金科后径直向餐厅走去。
“兄弟好眼力。”夏梓乔嘿嘿一笑把手臂搭在金科肩膀上。
…………
金科往水淼的杯里倒酒
“你家老头子在官场上混的如何?”
水淼抿了口葡萄酒摇了摇头
“无头苍蝇。”
“说来听听。”
“最近我爸经常会去参加一些文化体制改革,文化产业发展之类的会议。上面要搞活文化体制,说什么引导海州文化产业发展。上头时不时来海州调研,让我爸抓住机会。轻飘飘的一句话我爸要忙断脚筋。缺创意,缺人才,缺资金。”
夏梓乔拿起酒杯和金科水淼碰了下说道:
“创意这块,我老家千年古都,那边大搞瓷器一条街,书画一条街。我一哥们也负责这一块,文化体制改革和文化产业发展前几年就开始搞了。你爸可以去那里实地考察调研,这边要开疆辟土资金方面我和金科可以提供。”
水淼和夏梓乔碰了下酒杯念叨着:
“北北京,南南京,上上广,西江瓷都挑大梁。有所耳闻。”
金科起身说道:“正好,我这里有一件从地方博物馆拿出来的老物,你们帮我看看有没有走眼。”
待金科走后,夏梓乔把姿如揉进怀里对水淼说道:
“哥们,我老婆周六周日想去你那里学习点有关古董字画拍卖的内容,不知方便可否?”
水淼嘿嘿一笑
“客气,水云轩目前在招纳一批拍卖师,姿如天赋异禀我求之不得。”
说话间金科捧着红木箱子来到桌前
“来来来,瞧瞧这货。”
看着金科小心翼翼的样子,姿如以为箱子里装的是什么绝世宝贝,也凑了过去。
当层层红绸丝打开以后,姿如咯咯咯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是啥稀世珍宝,就那玩意儿?我奶奶家多去了。小时候我就用这碗吃饭,有一次提着一篮子这样的碗去河里帮奶奶洗碗,结果一个趔趄一篮子碗碎个精光。”
“无知。”向来温文尔雅的水淼向姿如投去鄙夷的目光。
夏梓乔瞟了眼那碗,揉过姿如浅笑道:
“此碗非彼碗,康熙青花独步天下。这是古董。”
水淼点了点头,直勾勾盯着红木箱子里的那只青花瓷,只见他搓了搓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副白手套缓缓带上后,又小心翼翼拿起来,转碗翻看碗底观察着。
“金兄,最起码这个数。”水淼做了个“二”的手势,又做了个捏紧拳头的手势。
金科眉开眼笑拍着水淼的背部说道:
“捡漏了。”
姿如再次瞄了眼水淼手里那只青花碗。依旧和奶奶家那单调,土气,透着农耕社会深深烙印的吃饭碗并没什么区别。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于古董真的一窍不通。
............
开往紫荆花别墅的路上
“梓乔,水淼老师刚才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啊?”
“20。”
姿如嗤嗤嗤笑道:
“20元?不可能,看金科小心翼翼的样子和水淼那庄重的样子2万差不多。”
“20千。”
反应过头的姿如迅速急刹车,副驾驶上闭目养神的夏梓乔因惯性而向前冲,然而他的第一个反应是看向姿如以及她的肚子。
见姿如安然无恙调侃道:
“死丫头,要谋杀亲夫啊?”
“那个饭碗值20万?下次你跟我回宁城,我奶奶家应该还有好几十个。”
夏梓乔给了姿如一个摸头杀:
“他那个和你奶奶家的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都是用陶瓷做的。”
“那个碗底篆体字看清楚了吗?”
“看到了,大清乾隆嘛,我奶奶家碗底也有字。”
“字和字不一样,你奶奶那最多是同治,光绪,宣统”
“那又有什么区别呢?”
夏梓乔耐心解释道:
“区别在于年代不一样。一样的青花碗年代不一样价值不一样。那不是一只普通的饭碗,它是一件古董。古董古董越古越值钱。”
“梓乔,没想到……”
夏梓乔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姿如的话
“hello, Robertson. that batch of goods will be shipped from haizhou port in a few days. we will inform you of the specific departure time.”
一口流利的英语让姿如愕然,她不可置信看着眼前这位狠戾霸道又喜怒无常的男人,他的深度远超乎于她的想象。
夏梓乔在姿如鼻子上剐蹭了下,宠溺地说道:
“傻乎乎的看着我干嘛?”
“被女人迷恋一时靠颜值,一直被女人迷恋靠才华。我好像明白那些女人为何奋不顾身往你身上扑了。”
夏梓乔捏着姿如的下巴摇晃着:
“哈哈哈……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这是姿如的肺腑之言。她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苦和酸涩。
如果夏梓乔没有对他的家人和朋友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爱上他只是时间而已。
“梓乔,你的英语怎么那么好啊?”
“爸妈那时候忙于事业,我被送去winchester college 上中学,它是英国最古老的公立学校之一。”
…………
激情过后,夏梓乔把姿如拥在怀里,姿如把玩着夏梓乔的胸脯柔声问道:
“梓乔,你说金科怎么就弄起了古董来了?”
“他要贿赂手握重权之人。”
“像副市长姜育恒那样的?”
夏梓乔瞟了眼姿如,疑惑问道:
“你认识?”
“嗯,在金科那里一起吃过一顿饭。你说为什么不直接给钱呢?”
“钱搁那儿只会贬值,而古董随着时间推移只会越来越升值。只有缺文化的土鳖官员才会满意金银珠宝。”
夏梓乔的解释,打开了姿如认知的新世界,她又联想到前几个月王铮让她拍卖的江由和赵干的山水画,莫非他也是贿赂官员的?
…………
闭目聆听Archibald的陶笛声,仿佛整个人的灵魂得到了升华。
“Archibald,这是什么曲子呢?”
“《与你同在》”
“旋律清新自然,没有一丝嘈杂感。给我一种安静平和的感觉”
Archibald点了点头:
“这首歌曲很适合在累的时候聆听,可以放松心情。”
…………
某天夜里,见夏梓乔目不转睛在电脑前忙碌着,姿如拿着陶笛独自下楼,她坐在摇椅上仰望着满天繁星。
不知不觉已经三月份了,小东西在肚里待了三个月,看着越来越凸的肚子她心烦意乱。
夏梓乔曾用开玩笑的口吻警告她:
“把我的孩子给保护好了,要胆敢动任何小心思,我可饶不了你。”
碍于田宁的前途和家人的安全,她不敢强头倔脑处理那小东西。
好几次,在和夏梓乔运动时故意幅度偏大,想以此来导致流产,这样一来可以名正言顺甩锅给他。可他偏偏不上套,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气得姿如在内心深处抓狂爆粗口。
一颗流星在她眼前滑落。
脑海里浮现出去年秋夜和韦君智仰望星空的画面。
“你看流星。”
“我从小的梦想是找个真心相爱的人组建温暖的家庭。一生一世一双人,半梦半醒半浮生。”
姿如在心里苦笑着,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今生非她不娶的男人,如今像变了个人似的,每天在学校里和女同学们眉来眼去打情骂俏。
为了平复内心升起的莫名情绪,姿如拿起陶笛吹了起来
一曲幽雅的曲子飘荡在静谧的夜空中。
不得不感慨陶笛确实是平复内心的好物件,它能让姿如的灵魂得到暂时的释放。
缓缓睁眼,夏梓乔俊美的脸宠溺般看着她:
“老婆大人,多才多艺,以后多吹吹,我喜欢听。”
“梓乔,我……”
夏梓乔的手机响起:
“喂,阿斌怎么了?”
“那娘们吃安眠药后又割腕自杀了。”
“你对她说,死了更好,一了百了。”夏梓乔气呼呼挂了电话。
“梓乔,是雅集吗?”
夏梓乔气急败坏来回踱步着:
“真受不了要死要活的女人。”
“梓乔,你去看看她吧。”
“自找的,不去。”
有过情伤的女人更能体会到被抛弃后的痛苦折磨,姿如心有所触。正所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女人更懂得女人的心,我陪你一起去劝劝她。就算为我肚里的孩子积点德好吗?”
夏梓乔愣怔几秒后点了点头。
眼皮肿胀的雅集脸色苍白如纸,唇上毫无血色,看到夏梓乔时眼眸中满是祈求。
一脸嫌弃的夏梓乔,拥着姿如冷着脸沉默着。
“梓乔,你先出去好吗?我和雅集聊会。”
夏梓乔带着情绪关上了门。
姿如握住雅集那毫无温度的手柔声说道:
“雅集,平安夜那晚你来找我,我没想到你成了故事里的小绿。你觉得为了一个不爱你的渣男,搭上你宝贵的生命值得吗?”
雅集用怨幽眼神看了眼姿如默默流泪。
“也许你在心里怪我抢走了夏梓乔,我的一个闺蜜被他的朋友轮奸,我的爸爸被他找人撞断了双腿,我的妈妈被他设局欠了高利贷,我的弟弟随时会因为我的不听话而掐掉保送名额。与任他摆布的我相比,你的家人是安全的。”
雅集再次抬眼,用吃惊的表情望着姿如。
“那么一个极端,变态,滥情的男人有什么可以爱的?那是个有人格缺陷的男人,就算你要死要活求回来,你觉得他对你还有兴趣吗?爱其实就是荷尔蒙荡漾。你还年轻,变卖他给你的一切离开这里,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我舍不得啊!舍不得……”雅集突然抱住姿如放声大哭。
姿如像哄孩子那样,双手轻拍着雅集的背,她的眼睛微微泛红,心里莫名酸涩。
男欢女爱的世界里,谁先动了情谁是那个放不下的人。
这就像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赌博,只有赢家才能拥有最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