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天给他开了跨时空的密钥,冷月修独自一人第一次穿越时空,去寻找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他花了很多时间,一天没吃没喝,在傍晚时分找到了那个宅子。
在局里的暗哨换岗的间隙,他溜了进去。
他一辈子都忘不掉他看到白梦颜的那一刻。
白梦颜小小的一个,蹲在床角和衣柜中间的缝隙,她的脸埋在膝盖里。
她的衣服脏兮兮的,带着婴儿肥的小手臂上都是一道道黑色的灰尘,一向打理精致的头发有些蓬乱。
她肉乎乎的脚边还丢着啃了两口的馒头和掰断的胡萝卜和黄瓜。
房间有些昏暗,她就蹲在那里,像是被全世界抛弃的破布娃娃,易碎得不像话。
白梦颜听到声音,抬头看到了幼年的冷月修。
她黑溜溜的大眼睛迅速蓄满泪水,她站起来踉跄地走了两步,忽得停下。
带着怯懦地开口询问,“修哥哥?是你吗?”
“你来找玖儿了?”呜咽的嗓音被小小的白梦颜狠狠压下,她怕眼前的人是泡影。
幼年的冷月修第一次感受心痛的滋味,酸楚的情绪让他攥紧了拳头。
他两步迈到矮他一头的白梦颜跟前,一把拥住了小心翼翼的白梦颜。
哽咽的在白梦颜的耳边小声说着,“小玖儿不怕,小玖儿最勇敢了,修哥哥找到你了!”
那一刻,年幼的白梦颜泪水决堤,紧紧地抱着冷月修,怕一松手他就消失了。
两个小孩相拥着哭了许久,分开后,冷月修珍惜地摸着白梦颜的小脸。
他小心地问道,“没有人照顾你吗?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白梦颜愣怔的看着他,“只有小玖儿自己,修哥哥你说,是不是玖儿做错了事情,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不要小玖儿了。”
冷月修红着眼眶,“怎么会,如果他们不要你了,景天哥哥怎么会让我来找你。”
白梦颜瞬间欣喜,“真的吗,天哥让你找我,是不是要接玖儿回家了。”
冷月修被问得不知如何回答,看着满脸泪痕的白梦颜,他的心又痛了。
他轻抚着白梦颜凌乱的头发,温声安慰,“现在还不行,但是我可以每个月来看你一次。”
白梦颜满含期待的眸子瞬间泄气,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冷月修转身准备去开灯,下一瞬,就被白梦颜拉住了手臂。
背后传来猫儿叫般微弱的声音,“修哥哥要走了吗?”
冷月修回头牵起了白梦颜的小手,打着商量地说道“我们去把灯打开好不好。”
“嗯”
之后白梦颜就变成了小跟屁虫,冷月修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目光紧紧地追随着他,生怕一转眼,他就消失了。
冷月修牵着白梦颜的小手,帮她收拾了房间,擦拭了手臂,重新梳理了头发。
他不会给女孩子梳好看的发型,就简简单单扎了个高马尾。
收拾好一切,他又去帮白梦颜弄吃的,简单炒了一个西红柿炒蛋,蛋里面还有小块的蛋壳,口味特别的咸。
那一年冷月修也不过8岁,他在家也是高高在上的冷家小少爷,怎么会做这些。
那一顿饭,是白梦颜那几天来吃得最香的一顿饭。
眼看时间就要来不及了,冷月修该回去了,如果被发现,他可能以后都没机会来看小玖儿了。
冷月修红着眼,紧紧地牵着白梦颜的手,一字一句的叮嘱,“我想办法让人来照顾你,你自己在这里不要害怕,不要让自己受委屈,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每过一天,就离我们的见面近一天,三十天后,我们就能相见了,你要好好地长大,听到没有!”
白梦颜的眼泪不自觉地流,盯着冷月修的眼睛,用力点头。
冷月修转身离开,白梦颜小跑地追了几步,停下来大喊,“修哥哥!”
冷月修根本没有回头的勇气,他知道自己一旦回头,就怎么都离不开了。
他是踩着零点的钟声到达元界的,白景天看到冷月修出现在传送中心的那一刻松了一口气,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圆过去。
冷月修走后,白梦颜自己躺在床上,灯没有关,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天花板,眼眶里都是泪水,她嘴瘪着,强忍情绪,低声地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哭,修哥哥会来找我的。”
冷月修离开的三天后,小小的白梦颜终于可以吃上热乎饭了。
一个长相漂亮,慈眉善目的阿姨来照顾她,阿姨的工作只有做饭,打理幼时的她做不了的家务。
穿衣洗漱等等还是需要白梦颜自己独立完成。
每隔两天,一个穿着黑衣服,面色严肃的男人都会来送菜,菜的种类不多,但够两天的消耗。
每天的菜色也不丰富,一荤一素,或是一菜一汤。
吃食就是普通人家的吃食,没有山珍海味,没有鱼翅燕窝,她也好像只是万千平凡人中的一个。
过了几个星期,穿黑色制服的人来告诉她,可以去念书了。
想要自己好好生活,念书非常重要。
每个月冷月修也遵守承诺,来陪她一天,那一天她总是盼星星盼月亮。
见到冷月修后,她也会把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人事物叭叭的讲给他听。
白梦颜的小嘴就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讲的都是她从没见过的新鲜事。
那无尽的长夜和自己遇到的困难挫折,一字不提。
等白梦颜大一些,十几岁的时候才懵懂地懂得,来给她送生活费的,和来给她送日常用品的,同是一个组织的人,来来回回,没什么熟悉面孔。
长大后白梦颜自己加入了bSt才知道,从小无声给她提供过帮助的人,都是bSt后勤部的哥哥姐姐。
走神的白梦颜独自一人在空旷的跑道上跑着,从感慨自己的自虐心理联想到冷月修。
从和他在医院重逢,再到最近的频繁相见,白梦颜整整三年的自我疏解一点点崩塌。
分手后,她认为除了自己拼命进bSt集团之外,他们都不会有见面的机会,更不会有什么交集。
她知道,那个遥远的家,回不去了,家人也没打算让她回去。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跑了多久,眼前的路好像特别长,怎么都跑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