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盈夏将阿兄的信简收好,并没有写回信。他现在带着嫂嫂四处云游,居无定所的。
即便寄了信,也不一定能收到。
阿兄的手下与他也是通过专门饲养的信鸽传递消息的。
就连今日这信简上的内容,也是阿兄手下的人在收到消息后,特特从帛布上誊抄在竹简上的。
沈盈夏刚一展开时,便注意到了字迹的不同。原本还有些疑惑,但字里行间的熟悉感,是做不了假的。
时光流转,在青壮们的吆喝声中,终是迎来了封顶这一天。
沈盈夏亦是十分欣喜,特穿了身朱红的罗裙,绣着金线的华丽款式。在鞭炮声中,一根横梁被架上屋子。
主屋即将落成。这样的好日子,自是要准备席面的。席上除了出了力的木工、泥瓦匠和青壮的家人,还有孙家村的族中话事人们。
孙翁翁很是得意了一回。孙家的族人都对这即将落成的纺织作坊,怀有不少期待。
周媪瞧着喝得两眼迷蒙的孙翁翁,笑着叹了口气。
沈盈夏只得劝慰道:“这些日子,孙翁翁可出了不少力,今日便叫他自在地开心开心吧!”
“嗐,这哪能成?主子是您,却叫他抢了风头!真是越老越不知事了!”
周媪这样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孙翁翁。孙翁翁算不得什么能成大事的稳重之人,但有一个优点,那便是听得进去话。
他不贤明,但运气好,遇上了凡事拎得清的周媪。这便是他的福气。
沈盈夏只笑着看他们。
趁着今日办宴席,孙翁翁和周媪打算将把织娘认为义女之事,公之于众。
织娘从里间走出来的时候,院子里的众人静默了一息。
牙色的薄纱上襦,配着鹅黄的明霞缎做成的层层叠叠的下裙,嫩绿的丝绦绑在胸前,还坠着精致的络子。
清清爽爽的颜色,将织娘衬得鲜嫩可人。别说是在孙家村了,哪怕是都城,也鲜少有这般俊俏模样的女娘。
有些胆子大、爱热闹的嚷嚷着:“孙翁翁当真有福气,临老得了这么俊的闺女!”
周媪清了清嗓子:“诸位,我与老孙原以为这一辈子便这样依偎着过活了。谁曾想,上天怜悯,竟将阿芝送了来。
“阿芝是我们家女公子的远亲,因为遭了水荒,特来投奔。孩子可怜啊,这么小的年纪便没了双亲照料。我们也是有缘,竟比母女相处得还要好……”
说到此处,周媪抹了抹眼角。
“谁说不是呢?我娘家的兄弟也是被水淹了,忙活了大半年的田啊,一下子就没了。可不逃荒,又能怎么办?秋天收田税,交不上啊!”
一位嫂子也有些感同身受。
“是啊是啊!”另一位嫂子附和,“那些收粮的,恁的可恶,踢壶踢得可狠。一脚下去,都能抖出来一半!唉,今年收粮足足准备了比规定的多一半的粮食,才堪堪过关!”
“唉……难啊!”
大家再看向阿芝的时候,脸上便带了三分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