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就算知道,考虑到清河聂氏百年世家,聂知南又只是一个出了家的女娘,且姑子庵就在都城旁边,没有什么威胁,多半也会饶她一命。
生死关头,容不得半点犹豫。趁着案件还未查明,聂奉常夫妇一边打点姑子庵里的师太,一边为女儿收拾行囊。
这才促成了今日的夜间奔逃。
聂知南前脚到姑子庵,后脚长秋宫便得了消息。沈盈夏亲耳听见皇后娘娘松了一口气。
“知南这个小女娘,打小就聪慧。谁能想到,竟会落得一个削发为尼的结局?”皇后娘娘感慨道。
“是啊,命运无常。”沈盈夏垂眸看着面前的地毯。
放了聂知南其实是皇后的意思。虽然她没有明说,但将聂知南进宫拜见的消息特意透给她,就足以说明了。
在皇后开口之前,沈盈夏是不能主动提离开的。不知道檀郎的身子怎样了,她突然很想他。
檀郎说得没错。再凶恶的兽,也没有人可怕。也只有他才会为了她而经受一次次的痛苦,却还甘之如饴。
这份爱太沉重,她唯有用余生,才能回应。
宫中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又是半月。天气愈发寒冷起来。
背后有皇上坐镇,聂奉常一案畅通无阻地落下了帷幕。结局与沈盈夏所料想得相差不大,聂家满门抄斩,祸不及宗族。
但朝堂上聂家人还是暗地里受到了其他势力。明里暗里的排挤。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权力的蛋糕就这么大。聂家衰落,王家、谢家就会趁火打劫。
其中结局最好的,竟还是聂知南,如今法号“无忧”,因遁入空门,而被皇上饶过。
杨夫人在听到判决之后,大喜过望,伤到了心脉,一口气没吊住,终还是走了。
皇后吩咐女官为其主持了丧仪。
去帮忙的女官回转后,对沈盈夏说:“女公子,如今,我才算真的明白什么叫含笑九泉!”
“怎么说?”
“杨夫人脸上是带着笑走的。即便是停灵时,躺在棺椁里,她都十分慈祥,一点不吓人!小时候,我们村有个被冤死的,脸色青黑,可吓人了!同杨夫人完全不同!嗐!”
“嗯,郎婿之仇得报,所有受的苦都值得了!要说挂念,恐怕只有她的孩子欢儿吧!”沈盈夏漫不经心地提起欢儿。
女官瘪了瘪嘴:
“女公子,欢儿真是个有福气的,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眼。皇后娘娘当初带小殿下,都没这么上心呢!日夜陪着,也不嫌孩子起夜扰着自己休息。”
沈盈夏白了女官一眼:
“净瞎说!小殿下是皇子,如何教养,要看皇家的规矩。很多事,娘娘也是无力的。
“而欢儿是民妇之子,自是可以按娘娘的想法教养。也就是说,娘娘在小殿下那儿的遗憾,在欢儿这里获得补偿。”
女官似懂非懂地点头。
门外传来通报,原是娘娘召她前去,沈盈夏将手中的干果放下,抚平皱了的裙子,便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