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柳玉儿捂着小腹,十分痛苦。
君姑抬眼看了一下,便继续说:“按你的出身,本来是绝不可能进我赵府的门的。
“就算你肚子里怀的是我赵家骨血,我原也是十分不看重的。
“但现在进了门,若你老实待着,我也不会苛待,不缺衣少食,长大后寻门匹配的婚事便是他最好的路。
“但你却非要闹。在府里闹着要正妻的婚仪,逼得沈盈夏绝婚,也就罢了。
“今日竟当街将我赵府的脸丢了个干净!既没有十足的把握,为何去做这种蠢事?!
“哼,原本看你开了个铺子,想与她打擂台,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招,如今看来,真是太过高看了你了!”
柳玉儿此时已痛得捂着肚子蜷缩起身子,嘴唇发紫。
君姑对着佛像拜了一拜,起身站在柳玉儿面前,俯视着他她:“今日你便在此好好悔过吧!”
说完后,提脚要走,却被柳玉儿用手扯住了:“君姑,玉儿知错了,真的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求君姑救命!救救我!”
柳玉儿一身狼狈,冷汗浸湿的头发一绺绺地黏在脸上,脂粉也斑驳了,哪里还有清秀可言?
君姑看着她,恍惚间觉得,那个女人的身影同眼前的柳玉儿交错在一起。
原来她从未放下,哪怕遇到只是和那个女人有些相似的人,她也觉得无比恶心!
她嫌恶地将柳玉儿一脚踹开:“人啊,贵在自知!”刘媪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跟在君姑后面出了佛堂。
赵君然不知从哪儿得了耳报神,不到午时就赶了回来。
虽说前一阵子,两人有过几次口角,但柳玉儿自得了布庄后,日日忙布庄的事儿,不再提转正室的事儿,两人的感情重又好了起来。
君姑听了下人的回报说,公子提前回来,一到家便直奔佛堂去找柳玉儿,内心对柳玉儿更是不喜。
这种情况,她在她的郎婿,也就是赵君然的阿父生前遇到过太多次。
现在可不是出手的好时机。赵君然与柳玉儿正是情浓之时,柳玉儿这会儿又是一副极可怜的模样,赵君然这还不得好好疼疼他那娇花似的小女娘?
冷水泼热灶,一时半刻且冷不下来呢!
赵君然往佛堂冲去,生怕晚了片刻,柳玉儿便香消玉殒了。
原本听柳玉儿的婢女所说的,赵君然还以为佛堂被阿母派人重重把守了起来,实际院内却没一人看守。
推开门一看,柳玉儿早已昏死过去。浅青的衣裙下有大片黏腻的暗红血迹。
赵君然被吓了一跳,又担心、又害怕。他不敢碰柳玉儿,就使唤自己的小厮上前查看情况。
小厮回禀,人还活着。赵君然这才上前,抱住柳玉儿的上半身,哭号着:“来人啊!去找医士!!!”
声音中的悲痛,实在是令人动容。
直到小厮询问,是否要将夫人安置到床榻上,方便意识看诊,赵君然的痛哭声才停了一瞬。
一屋子人手忙脚乱的,终还是将人带回了玲珑苑,医士也火急火燎地赶来了。
君姑这才慢悠悠地过来。赵君然正在气头上,连个好脸也不想给自己的阿母。
君姑心下一阵烦躁:果然是那个贱骨头的种,吃里扒外。为个妓子便这般对待养育他这些年的阿母,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但她脸上仍是关心的神色:
“哎呀,玉儿如何了?今日她在街上做出那种丑事,我不得已才罚她在佛堂念经,这都是为了消除业障,让赵家血脉平安降生,这竟也错了吗?”
君姑一脸悲戚,用绣花帕沾了沾有些湿润的眼角。
赵君然见一向强硬的阿母落泪,内心也有些愧疚,上前哄她:
“阿母,是儿子太过着急了!不是怪您!玉儿她一身是血地躺在那儿,昏迷不醒,儿子怎会不担心呢?而且那可是咱们赵家的血脉啊!”
“公子可知,我遣人查过了,在外室的时候,那柳玉儿确实接过恩客!还不止一位!”刘媪有些气愤地开口。
“闭嘴!无凭无据地怎么能这样污蔑玉儿?我相信她!”赵君然嘴里说着相信,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定。
“那柳氏布庄的供货商都是柳玉儿自己去谈的,供货的王家二爷就曾敲过柳玉儿的院门!当时院里负责洒扫的文媪听得可是真真的!不信咱们找她来对峙!”
刘媪又抛下一颗重磅炸弹。
“不可能,不可能,玉儿不会骗我的!”赵君然精神恍惚,一个劲儿地否认。
赵家在今儿白天上演了这么一出大戏,早就成了城里千家百户晚饭时的下酒菜。
只要不是自家的事儿,众人便只管津津有味地看,甚至内心还期待着这戏能更刺激些,演得更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