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儿通过廖掌柜联系上了佰力弥,约佰力弥在水云间相见,详谈合作细节。
沈盈夏收到小厮传来的消息时,却没有什么喜悦的感觉。但既然柳玉儿不打算放弃为难沈盈夏,那沈盈夏也没必要再留手。
沈盈夏提前去了水云间,刚到地方,掌柜就过来带路,嘴里还说:“马公子已提前到了,正在雅间候着女公子呢!”
沈盈夏疑惑不已,这事儿她确定自己没跟司马逸说过,他又是如何知晓的?
就算沈盈夏神经再粗,此刻也觉出一丝不对劲的味儿来了。
雅间里,司马逸正优哉游哉地品着一碗甜汤,看见沈盈夏来了,一边用手招呼,一边小声说:
“快来尝尝,这绿豆凉汤是用南边传来的新方子做的,甚是清凉爽口。还有小碟里的糕饼,软糯清甜,大天吃,正合适!”
沈盈夏在榻上坐稳,才发问:“公子是如何得知我今日要来此处的?”
司马逸放下手中的碗,悄声说:“你小点儿声,他们指不定什么时候来。”
他朝掌柜摆了摆手,掌柜行礼,退出屋子。
“我担心你嘛,就派了个人保护你。待会儿他们一来,你就坐这边来。”
还没等沈盈夏发作,外头便传来王二爷细细的嗓音,沈盈夏只好暂且按下。
“玉儿待会儿可有空?可要……”他的话没说完,但对方已经知晓他的意思。
柳玉儿声音中有不快,却没有翻脸:“二爷,咱们今儿可是来谈正事儿的。”
“嘿嘿嘿,我自是知晓!玉儿现在是官爷的人了,与从前不同了,也罢也罢!”王二爷许是因为最近的注意力全在迷人妖娆的水娘身上,所以这会子也没有继续纠缠。
二人进了雅间后,佰力弥还没有到。
王二爷等得无聊,竟将手放在了柳玉儿腿上摩挲着。
柳玉儿几欲作呕,却也明白今天的买卖对她来说更为重要,王家产业多,上头还有人,其实并不像她这么迫切地需要这一单。
柳玉儿起身往王二爷对面的桌案走去,见王二爷脸色僵硬,连忙解释:“近日天气闷热,我常头晕眼花,唯有坐在窗边才能好些。”
她用帕子捂住樱桃小口,轻声咳了两下,以示身体不适。
不一会儿,佰力弥就到了,依旧是一身富贵装扮。柳玉儿上下打量了几遍,这一身确实是价格不菲。
花楼里形形色色的人,她打小看了个遍。
有穷人装富的,有富人扮穷的。有贫农一夜暴富的,也有贵人家道中落的。穷人装富也许会在外裳上下些银钱,但里头的衣衫不是不合身就是料子差。
而佰力弥坐下时,衣摆露出的那角内衣,也是品质上佳的柔滑布料。柳玉儿断定佰力弥确是富贵人家出身。此时,她对佰力弥的身份已信了七八分了。
几人寒暄起来,柳玉儿显得极热情。
佰力弥一见到柳玉儿,就觉得有些不适。
面前这个女娘,敷了厚厚的脂粉,但难掩眼底的青黑。脸白的一丝血色也无,唇上的胭脂却红得似血。
她整个人都给他一种病态的别扭感。所以佰力弥将沈盈夏交代得沉默原则贯彻得更加彻底,几乎所有的话都让小厮代为回答。
即便如此,柳玉儿的热情也未被削弱半分。掌柜的将茶点上齐后,说了句“请慢享用”便退出雅间。
柳玉儿这才开始询问买卖的事儿。
前面聊得都很愉快,问到最敏感的价格时,佰力弥一改之前好说话的模样,咬死一份五十个铜板的价钱不松口,这批货一共一万只,打包卖,绝不拆开。
这是沈盈夏和钱阿妹商量好,提前告诉佰力弥的。在原有的香包的基础上加入西域香料调和气味。
如果让她们自己散着卖,五十个铜板也是个合适的价钱,现在有柳玉儿愿意全部接手。沈盈夏和钱阿妹自是喜不自胜。
香料的成本若占到五十个铜板,再加上外面的布袋和绣活儿的成本,运输的费用,以及一些不方便明说的“渠道费”,单只香包的成本就能达到一百个铜板。
沈家香包分级售卖,单价分别有五个铜、四十个铜板以及定制款。如果柳玉儿吃下这批货,想赚钱,便只能盯住高级定制这块的市场。
这块市场,她本就不了解,毕竟她一个青楼出身的小妾,根本不可能同那些贵女结交。
而且她也不知道沈盈夏已经吃下了多少,所以犹豫再三。
小厮见此,悄声提醒了一句。佰力弥反应过来:“你们,知道,沈家?”
柳玉儿一听“沈家”,立马警觉起来:“怎么了?”
“沈家,找我,买。”
柳玉儿声音拔高:“沈盈夏也找你买香料?看来我猜得没错!她用的果然是西域的香料!我还当她有什么大能耐呢!”
佰力弥连连摆头,“我,不同意。你们,先。”
柳玉儿面色缓和下来,佰力弥接着又说:“着急,我走,回家。你们不买,我卖,沈家买。”
柳玉儿望向王二爷。王二爷没什么反应,廖掌柜倒是张嘴了:“公子,成本忒高了。咱们可是头回打交道,双方都要适应一下,您说是不是啊?”
“五十个铜板,一万只。一次性付清。”佰力弥坚持。
“凡事都有商有量,才叫谈买卖。”廖掌柜一副谈不下来就不谈了的样子。
佰力弥又不是真的来做生意的,见到这一幕,起身便要走,嘴里还嘟囔着:“中原人,狡猾!哼!卖别人!”
柳玉儿这下慌了,起身一把拉住佰力弥,佰力弥就势站住,抽出胳膊。
“怎的还恼了呢!买,我们买!你可千万别卖给沈家!”
小厮极有眼力见儿,立马将提前准备好的契约文书取了出来。
柳玉儿与佰力弥签字画押后,便打算去牙门给文书过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