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凤炎都城内万家灯火通明,家家户户贴春联挂桃符,洋溢着欢乐团圆的喜乐。
苍穹之上,弦月渐升,月色在碧珍江上,泛起点点粼光。
在其某条支流的深潭上,凌浪涯和胡虚围着一堆篝火,浑身湿漉漉地相对而坐。
篝火上,悬挂着几尾鲜鱼,正被烤得芳香。
在此稍前,胡虚寻了十多天,终于找到了凌浪涯,心神一动,直接从崖顶跃入深潭。幸得此瀑布并不高,胡虚又有修为在身,因此落入深潭时,也暂无性命之忧。
只是,不会水性的他,依旧被潭水搞得狼狈不堪。
倘若不是凌浪涯见状,连衣服也没有脱就迅速扑入潭中,把他从潭中捞起来,恐怕胡虚免不了再受一番溺水的折磨。
一上岸之后,两人不禁紧紧地相拥在一起,互相庆幸终于找到了彼此。
待得找到对方的喜悦之后,两人方才缓过劲来,凌浪涯又从潭中捕多了几尾鱼,就着篝火就烤起来。两人一边烤干衣服,一边靠着鱼,更多的是互相诉说着这数日来的遭遇和经历。
当然,在此之前,胡虚还是免不了责骂和嫌弃凌浪涯一番,让自己奔波劳累了数日,倘若不是在乎他的生死,此刻的自己早已在鸾凤居风流快活去了。
凌浪涯只是微笑不语,这数日来的经历,让他成长颇多,不仅修为境界更进一层,更重要的是遇到了那个少女。此刻听着胡虚的话,知道他的在乎,心中也不禁多了几分感动。
毕竟,倘若你走丢了,有一个人不管千山万水,都要寻到你。
那种感情,又岂是岁月可以磨灭得。
凌浪涯听着胡虚这数日来的经历,从听到樊楼的以一挑四,一举灭了那所谓的四大才子的锐气,只听得凌浪涯拍手称快,而到了他回到发现自己不见后,又求丘云,拜托点酥娘,与老张等人一起寻找数日,几乎把他在都城所有的关系都动用了,又是不免增加了几分感动。
胡虚匆匆地把自己数日来的行踪说了后,便一直在追问凌浪涯这数日的事。
凌浪涯倒是不慌不忙,此时烤鱼已好,他递给了胡虚一尾鱼,先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
胡虚担心了他好几天,见他此刻却是如此表情,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就踹他以脚。不过,当他看到凌浪涯破烂的衣衫,几乎是衣不蔽体得模样,也想到了他数日来受到的苦难,只好不再强迫,先让他吃饱了。
待得一条鱼吃尽,凌浪涯才把近日得经历说了出来。
从江边赏雪,到遇老渔翁,到听少女琴声,到黑衣人追杀,到潜水逆流而上,到深潭烤鱼,到崖顶赏月,再到黑衣人围攻,最后被宫袍女子所救。大寒一天的所有经历,都被凌浪涯说得详细殆尽,没有任何的疏漏,让胡虚仿佛也似乎经历了一回。
只是,说到少女走后,凌浪涯把跟随白狐沿路行,路过破败荒庙,掉入天坑深洞,遇见老囚徒之事给隐瞒下来。他只是告诉胡虚,自己在被黑衣人围攻之后,身受重伤,又在深山中迷了路,一不小心掉入了一个洞穴中,爬不出来。
于是,他只好在洞中先养伤回复,幸好洞中有些野果才不至于饿死。待得伤好得差不多了,他发现那洞竟然无法爬上去,然后又找到了洞底深处有一条暗河,想到当时在供稻庄掉落溶洞深潭的经历,便试着沿着暗河一路出来,没想到果然被自己逃出来。
也就此刻,两人终于在除夕团圆。
凌浪涯并未刻意想隐瞒遇见老囚徒之事,只是他隐约感觉到,老囚徒被禁八百年,肯定是犯了重罪或者因为何事才会导致这样。对于这样一位大修行者,他不敢保证自己的消息泄露出去,会不会被其他有心人得知。因此,最好的办法,便是对谁也不说,让自己把这个秘密掩藏起来。
他不是不相信胡虚,只是不想让他因为此事而有危险。
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事,多一个人知道,终究会有更多的人知道。
胡虚却哪里知道他隐藏了一些经历,但从凌浪涯口中说出来的事,已经让他气得暴跳如雷。尤其是听到凌浪涯被黑衣人所伤,最后被宫袍女子羞辱的时候,胡虚气得直接把手中烤鱼摔在地上,口中大呼岂有此理。
待得凌浪涯终于讲述完毕,胡虚依旧气在头上,还是凌浪涯豪言安慰了几句,甚至给他重新递上一条烤鱼,他才逐渐平息冷静下来。
胡虚终于知道他无事,又生气完了,此时终日寻找的疲惫和饥饿袭上来,不禁也觉得饿了,便啃着烤鱼。
既然兄弟重逢,接下来就是商量后续大事了。
胡虚边吃边问道:“可知那些黑衣人是谁?”
凌浪涯道:“我从用言语试探过他们,再看他们的玄气,应当就是烈刀门的人无疑了。其中一人断臂,对我的仇恨尤其深,每次都是出言相讥。倘若我没猜错,那人应该就是我们在清风楼前遇见的杨明目。”
胡虚想起了当初的事,点头道:“如此看来,应当是那杨明目被我断臂之后,心生仇恨。此刻见我们到了都城,便邀结了帮手来寻仇。我们来了都城也有些时日,不过他们恰好却在我们分开之时动手,想来也是派人跟踪了我们许久。”
凌浪涯道:“你还记得否,我们出来都城之时,遇见了烈刀门的车队,想来就是那时候被他们认出来的。只是我们没有想到,那时候他们就已经谋划了如此久。这江湖啊,果然险恶让人慌。”
胡虚笑道:“世间修行,江湖凶险,不然也不会三道纠缠不休。虽然我们猜测到是烈刀门下的手,但也需要证实之后,才好继续行事。那么,倘若是他们,我们也不能让他们过得好。”
凌浪涯啃了一口烤鱼,凝声道:“不错。我自侠义行江湖,路见不平当相助。然人不犯我,我可侠义代之。人若犯我,我必十倍还之。修行之路,又岂可妇人之心。”
胡虚一听此言,怔怔地看着凌浪涯,觉得凌浪涯自一别数日后,心态似乎有了很大的转变,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空白无知的少年。他看着凌浪涯得眼神,从其中看到了一股坚忍和傲气。
有那么一瞬间,胡虚觉得,眼前的少年已然长大,再也不复从前。
胡虚不禁问道:“浪子,你意欲何为?”
凌浪涯看了一眼胡虚,双眸如星光闪烁,手中指尖冒出一缕紫火,闪烁着噬人的温度。
凌浪涯朗声道:“我自是纵横门徒,当一统三道,颠覆七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