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情况预料错了......
只有半截的身体如同风化一般,洋洋洒洒飘落粉尘,流云看着手掌慢慢消失,只能是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终究还是要合二为一的啊,不过接下来,他和我,不,其实都是我来着?
这是完全不同于识之律者的状况,只是分裂的个体占据了不同的主导权,律者核心的作祟将阵营倾向偏向了恶而已。
虽然确切的应该是放大了内心的全部欲望......所以做起事来就会更加的肆无忌惮,以前想做的,不敢做的,都只会从心底浮现出来。
凯文,你又打算怎么办呢?
流云如此想着,但是他选择相信同伴。
…………
“流云,你......”
这些话语向来不会从以前的那个流云口中说出,凯文眼神也是流露出惊讶。
“凯文,你应该知道的,现在和你对话的这个流云并不是你所认为那个流云,虽然我依旧是我。”
流云站在尸体堆上,摇了摇头然后看着自己的手掌,张开,握拳,再张开。
然后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话语有些意味难明。
“不过话也不能说的这么绝对,很快就只是唯一的我了。”
他从那本来就是堆起来装逼用的尸体堆上走了下来,与凯文在同一个地面上静静的看着他。
“你过来,应该是来处决最后一位律者的对吧?”
就像是平常一样的问候,但是很快流云的话语就带上了急迫。
“那就来上啊,那最后一位就是我,用上你的全力啊!”
凯文看着这位昔日的好友,手上虽然握着天火大剑,但是此时他却又有种抬起也不是放下也不是的窘迫感。
流云看明白了。
“凯文,你似乎搞错了什么?在你这么久的战斗生涯中,你早就该明白了,战场之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到底是有什么狠不下心来的呢?”
他嗤笑一声。
“第六律者,我们杀的,她是我们以前班上的一位女学生,第七律者,卑弥呼,更不用我多讲,你手上沸腾着的那无时无刻的热意,我想你也不可能忘怀。”
“我们早就是站在同胞的鲜血里面支撑到现在的......”
“哦,我不是。”他歪着脑袋想到了什么,平静的说道。
“其实最早你对我的评价非常的正确,我确实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家伙,就算见到危机可能也只会一个人跑到安分的避难区。”
就是凯文很早之前在组织中见到流云时给出的评价,此刻再次听到,却又有一种时过境迁的感觉。
“那么你......”凯文不解。
“我加入这里,说到底只是想见识一个故事的终末,它的起点,它的完结,它内容中所蕴含的一切。”
“所以我才觉得你真的很愚蠢,为了一个人从安分的生活踏入战斗,倒不如说这才叫做爱情吗?从自己的舒适区出去学习各种各样的东西,明明一开始都跟个愚蠢的大学生一样,虽然你好像没上过大学就是了。”
说着令人听不懂的话,话语之中还带着揶揄,确实是流云说话的一贯作风,凯文听到也是不免干咳一声。
“咳。”
流云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看着凯文挑眉。
“很奇怪是吧,为什么我要说这么多?因为这些话语本身就是萦绕在我心中的那些,只不过那家伙顾及情面向来不会说出来。”
“说到底,现在我是作恶的一方了,我又能有什么胆怯呢?”
“梅比乌斯也只是一个只晓得钻研的人,不懂得打理,衣食住行又有一大部分基本上都还是克莱茵负责的,只能说是请了个保姆,还有那两个家伙也是一样。”
“梅也是一个科研的人,向来都是不苟言笑的,很多时候也就只能看到表情软化一些,虽然不影响交谈,但是给人的感觉又太过理性。”
“凯文,你应该知道的,你不把我扼杀在这里,你所重视的,你所保护的,都会在你倒下后一同陪你离去。”
听着从流云口中说出了一个个名字,本来还是抱着听八卦的心态,甚至因为声音过大,还把周遭提及到的人给吸引了过来,但是伴随着流云表情逐渐沉了下来,凯文也是闭上眼,抬起了天火。
“没错,就是这样,就是这种眼神。”
“提起你的大剑吧,你面前的朋友早就不再是你的朋友了。”
于是凯文提着天火踏步向前,直直劈下,流云伸手想要格挡,却又被忽如其来的烈焰糊了一脸。
凯文想以剑刃直接劈砍上去的,但是却疑虑于流云可能散发的能量,未曾想火焰之中却伸出了一个手掌。
手掌紧紧的掐着天火,全然不顾那股烈焰灼烧,凯文感觉到天火之上有股力道传来,似乎是想将武器夺去,于是用力,却感觉到上面力量陡然消失,也幸好卸力及时,只是略微向后倾斜。
这一点小破绽可能在平时对练时不会有什么,但是现在打斗的双方互相之间可都是非常熟悉彼此的战斗风格的,凯文只感觉腹部一阵巨大的力道传来,伴随着冲击力直接将他击飞,嘴巴也是被迫张开,却又发不出声来。
烈焰散尽,流云从中走出来,伴随着轻轻击打身上表皮的声音,一层碎壳脱落下来。
“太弱了,太弱了,你的力量,你的决心只是这么微不足道吗?你的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究竟想守护什么?”流云看着凯文,眼中散发着意料不到的狂气,声音甚至比之前还更大了许多。
“不用你讲,”凯文拍了拍身上的土屑,似乎也是全然无伤的站了起来。
“如果这个时候的时间你不把握住,接下来你们的胜算只会更加渺茫,”流云只是这么说道。
“......还剩十小时。”
这是他,吩咐他所管理的那个实验室所制作的遏制能量利用的药剂,一共为36小时。
“继续吧,还有二场。”
话音落下,二者原先所在的地方扬起尘土,此刻却已在中间相聚,伴随着土地的层层龟裂,寒冰骤然展开。
侧步躲开攻击,全然不顾身边浮现的冰川,侧踢击打在凯文仓促举起的大剑之上,整个人却又被包裹在了冰中。
火焰从大剑上燃起,眼中只剩下坚决,劈砍在那定格住伸出的一条腿上,预料之中的冰晶破碎,但那腿却迎了上来,脚掌直接被砍断,却又余势不减的踢在了凯文的震惊脸上。
“你在惊讶什么呢?担心我?”
话语声从凯文的耳边响起,一只手已经扣住了凯文的脖子,在空中甩一个回旋,直接狠狠的砸在了原先由他创造的冰川之上。
如同下雨一般,淅淅沥沥。
“应该不会吧,这就不行了?”赤裸的脚掌踩在各种碎裂物的土壤之上,流云看着尘埃飞散之处,表情却满是失望。
“还是说要我杀几个边上的研究人员助助兴?”
“你敢?”凯文撑着剑站起来。
“你知道吗?反派的好处是什么?就是永远不用像正派一样畏手畏脚......虽然以我本身的性格也算不得正派,真的烦到了,想杀也就杀了。”
极其反派的话语,流云说的十分淡然,这好像有种不是在做恶事的感觉。
眼神扫过那些站在非常外围,既有研究人员,也有非常普通的组织内外围成员的人群。
嗤笑这声音传到他们耳中,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但是只是眼神离开的一瞬,目光收回来就只看到一道夹携着烈焰的气刃逼近。
造不成什么伤......
流云很简单的判断。
划过自己的肉体,切开表皮组织,最后止步于肌肉层,流云目光定在了朝自己冲刺而来的凯文,直到视线最边角的地方闪起了无色的雷霆。
一缕粉色头发映入眼帘,接着便是带着刺骨寒意,掺杂着雷霆的太刀侧边直指自己的心脏。
樱?
身形迅速的外翻,另一只手迅速的转到了对应的方向,伸出手掌想要遏制住那一招,却被简单的变招从自己的腋下斩断了整个手臂。
流云不免露出惊容,但随后又笑出声来,樱只感到一缕不安出现。
全然放弃了迎接凯文接下来的一招,被斩断的伤口处如同血液喷涌一般涌现出大量的肉芽,它们交错缠绕着,包裹住了那迅如雷霆的武器,更是重新化作一张完整的手,掐住了樱的脖子。
凯文的攻击随之而来,也就只能把尚且完好的手掌拿出来略微的遮挡,不过似乎并不顶用,直劈下来,由锁骨切下,略过心脏,将整个人断成两截。
也是趁机将樱救了下来。
无法斩断那只手,因为还有神之键卡在那里,凯文狠下心,将刀刃对准流云的脑袋。
但是未曾想到的情况出现了,或者说本就会这样的情况。
平滑的断面截口似乎没有任何用处,近乎瞬间就重新接好。
“所以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呢?两个人,却又被我缴获了一把武器。”
将那把太刀拔了下来,充沛的律者核心能量,流云只是将其甩给凯文二人。
陡然响起了暴喝,流云怒吼道,目光直直的盯向凯文,语气中却全是愤怒和不甘。
“凯文,你到底在做什么?”
“还没狠下心吗?”
“到底要到什么程度?”
“你的决心!”他伸出手指指向天空。
“你的目标!”
“早就没有局限在所谓情爱了吧!”
“如果你还想保护其他人,那就展现你的决心,你的觉悟,对现在身为律者的我,展现出可以将未来交付于你们的实力!”
“全力啊!你的觉悟啊!”
“你究竟要保护些什么啊!”
“坚持到现在,早就该击碎你的软弱了!”
“握上你的武器,我再说一次,用你的全力,杀了我啊!”
也不知道是带着什么复杂的情感,流云抬脚往地上一踩,伴随着远方仓库坍塌的声音,场地扬起尘埃。
“杀了我啊!!”
伴随着尘埃,一声笑声从对面响起,凯文拍了拍身上,虽然带着各种各样的伤势,但是展现出来的精神状态却异常饱满。
“真是的,漂亮话谁都会说,你倒说的挺起劲的啊。”他手按在眼睛上,一边抖着一边笑出声来。
脑海中闪过往昔的历史,美好且平静的学院生涯,枯燥但又不算无聊的作战,最后却停留在了流云那不甘的目光之中。
“哈,也是,还要让敌人来教我这些,真是可笑啊。”
凯文的目光冷却下来,那是如同他寒冰一般的平静目光。
“准备好去死了吗?律者。”
手掌与剑柄的握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凯文虽然笑着,但是眼神却冷酷如冰。
天火被缓缓抬起,镶嵌在上面的核心伴随着细微的震动,如同轰鸣,又像是喜悦的震动,烈焰包裹着一切。
火焰的蔓延,如同火舌一般侵蚀着周围的一切,湿润的土地开始干涸,远处的尸体发出焦味,青草在顷刻间枯黄,然后化作火焰的燃料,迅速的向着周围蔓延。
烈焰直冲天际,无论有多远的人都能直观的感受到这滔天的热量。
“对,就是这样!”
“你的觉悟!”
“接下来的未来!”
“向天空举起叛逆之剑吧!”
“凯文!”
“展现你们的未来吧!!!”
彻彻底底的宣泄情绪,根本不需要任何的矜持,这才是他所想要的东西,见得到死亡,也是人类接下来唯一能走的道路
视线之中都已经开始产生了裂缝,就像是空间承受不了开始破碎,流云撕声高喊着,咆哮着,眼神之中满是狂热。
常人根本无法直视,这是只有恒星入灭之时的光芒才能进行比较的辉煌,赐予着世间万物平等的毁灭。
灼烧,蔓延到一切。
如同破坏神的化身一样
流云张开双手,像是要将其涌入怀抱一样。
剧烈的痛楚涌上心头,他只是笑得更加肆意了。
“劫灭,真是美妙的光景。”
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劫灭的光辉之下死亡,而血肉又带着新生的肢体重新填充,土地全都化为岩浆,流云就这么仰着躺着了岩浆池中。
最后只剩一具焦黑的枯骨。
很难想象这骨头是什么怎么在如此严峻的环境之下存在着的,凯文表情带着细微的缅怀,提起还带着余温的大剑刺入了核心之中。
凯文单膝跪下,但是那骨头却突然坐起,蔓延的血肉又重新支撑起了整个人形,流云拉着凯文的衣领顶了上来。
凯文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波动,就像是在意料之中。
“和我想的一样,你向来都是很顽强的。”
“就当你是在夸奖我了。”
流云苦笑两声,伴随着剧烈的咳嗽。
“凯文,你说支配者会记起曾经抵在他脖子上的刀刃吗?”
“我认为并不会。”虽然并不明确这个问题的含义,凯文也是在认真想想后摇了摇头。
“是啊,因为他们还活着,而曾经的威胁永远只是曾经的,除非有一个和他们同样存在着且具有威胁的家伙。”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发出如此大的声音吸引更多人过来?”流云话题一转。
“......”
“曾经我是刀刃,因为肆意妄为的姿态,他们自然不敢随心所欲,毕竟我是真敢上去对他们上下其手。”
“可接下来只会面对更多的敌人,我也被迫成为了其中一个,死了,他们就放心了,活着也可以因为此件事将我拘束管压。”
“你说的是高层?他们......”凯文听明白流云话语中指的是谁了。
“舆论啊,凯文,人越来越少了,这种事不就更好用了吗?这东西最好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上啊。”
“所以啊,看看他们......”
凯文顺着流云的意思看向周围站在远方的围观者,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带着意义难明的敬佩。
“成为英雄吧,凯文,大势在你手上,他们自然也不敢乱搞了。”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给你准备的礼物,惊喜吗?”
流云敲了敲他的胸膛。
“我就先下机了。”
“晚安......虽然才刚刚大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