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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竟是因为韩晔。

百里婧半晌都没有动。

她想,墨问真的是醉了,他清醒的时候从不敢对她说这些,他一直把心事藏着,一心只专注地爱她,可他心里却那么不安定,都藏在日夜的强颜欢笑骄纵耍赖之下。

所有感情都应该是双向的,她要求墨问全心全意待她,不能有一点差错,而她呢,可以还他同等的毫无保留的感情么?她若不能,有什么资格指责他?与墨问相比,她如此怯懦不堪,是她配不上他。

墨问睡着了,眉头却还拧着,不胜痛苦似的,百里婧温柔地抚着他的脸,摩挲了半晌,她忽地低下头去,将柔软的唇印在墨问紧闭的眼睛上,他皱着的眉竟奇迹般地缓缓舒展开……

百里婧最终还是没走成,腿让一个烂醉的人当枕头枕了一夜,他倒睡得极好,一直没再醒。

天明时,百里婧靠着床边的栏杆才合上眼,只觉唇上一痒,睁眼看见墨问撑着双臂,直起身子向上够着吻她,眼里满是喜色,与昨夜酒醉时的空洞全然不同。

百里婧只觉哭笑不得,这人,竟变得这样快。她真怕了他。

墨问却仿若不知,捏着她的手亲了一口,写道:“小疯子,你怎的在这里?”他唇角勾起,喜不自禁。

百里婧满脸倦色,无奈道:“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昨天做了什么,你都忘了?”

墨问似乎才发现她肿着的眼圈似的,笑容一收,忙爬起身来,温凉的指尖抚着她的脸颊、眼角,心疼极了,唤道:“婧儿……”出声沙哑,必是昨夜喊多了,又干又涩。

他想了想,惶恐地写:“我记得昨日喝了酒,似乎是醉了,难道……昨夜我欺负了你?我……”他低头看着身上的衣服,中衣完整……

百里婧“噗嗤”一声笑出来,就凭他昨夜那种样子,也能欺负了她?然而,笑过后,对上墨问焦急认真的表情,她的脸却微微一红,忙避开他的眼睛,道:“不是,没有……”

墨问记住了她这声嗤笑,又因是无心的,越发伤了他的自尊了。

她真以为他欺负不了她?

这小疯子,真的太好骗了,也不枉他将眼泪都逼了出来。不过,昨夜那场景也实在值得他落泪,他担心的是真的,情绪是真的,怨着她惦记韩晔也是真的,情境全都不可重演,连他自己都快信了。

还有一件事。

墨问忽地蹙起眉头,神色极为不安地看着百里婧,犹豫着在她手心里写:“小疯子,昨儿有件事搅得我难受,到现在还惦记着……”

“什么事?”百里婧以为他要说韩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前日傍晚我从外头回府,你不在,那个叫平儿的丫头居然对我说,驸马与公主相处这些日子,想必受了极多委屈,她可解我心头烦忧,还自做主强上前来脱我的衣裳。当时,房里无人,我又喊不出,一时极为恼怒,出手打了她一巴掌……却不知第二日她竟溺死了。我不敢对你说,怕你生气,以为我不知检点与下人做那等苟且之事。可我想了一天,还是觉得不能瞒你,天地为证,我的心和身子都清清白白,除了你,再没与旁人亲热过,也没什么好怕的……”他半真半假添油加醋地写完,惴惴不安地瞅着她,眼神里满是忐忑,捏着她的手继续划下几个字:“婧儿,你可信我?”

原来是这件事。

与木莲所说对的上来,纠缠是真的有,可逻辑上更为合理,若墨问真与那丫头缠在一起,时辰上不对,那丫头也不必寻死。

信木莲,还是信墨问?

百里婧想,她信更值得相信的事实。

见墨问仍旧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百里婧抿着唇一本正经道:“我确实让你受了许多委屈,那丫头说的不错,你心里肯定也怨着我。与其让那些下三滥的东西勾着你,倒不如我为你寻几个干净的姑娘,纳进府里给你做妾,伺候得你舒舒服服,再不委屈难受,你说好么?”

墨问真快被她气伤了,恨不得即刻就掐死她算了,昨夜还信誓旦旦地说若是敢不爱她,与旁人纠缠不清,惹了一身腥,她就如何如何,如今又变着法子来气他。

纳妾?他要是想要女人,需要她来替他找?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她肯定是太得意,以为他没见过比她更好看更可爱的姑娘。

他把脸一板,恼怒地甩开百里婧的手,人往床头一扑,拽过被子就钻里头去,裹得严严实实的。

百里婧见状,憋不住笑了,探身过去拽着薄被,问道:“墨问,你是在偷着笑呢,还是假装不高兴?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改天画出来,我一个一个为你找来。”

墨问恨得牙痒痒,气不过,一把掀开被子将她拖了过去,百里婧的腿被他枕麻了,竟被他轻松压在了身下,墨问一手拽着薄被,将他们俩都罩在了里头。

薄被透进来些许光亮,百里婧将头顶处墨问青白的脸看得清楚,他沉静的黑眸中都是恼怒,胸膛起伏得厉害,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盯了她半晌。

百里婧一笑,也不回避他的注视,抬手抚上他的脸,追问道:“环肥燕瘦,你喜欢哪一……”

唇被覆上,堵得严严实实,墨问喘着粗气大力吻她,与此同时,她抬起的手也被一把握住,紧紧捏在了手心里。

咂够了她的舌头,他又将他的舌喂给她,逼着她含住,时进时退地撩她,另一只手也不闲着,毫不客气地扯去她的衣带,如愿将那身轻薄华服剥了个干净。

墨问早就忍不了了,掀起的风浪已让他收拾了个干净,耗尽了心力,现在他讨点便宜也无可厚非。他哪能听不出她话里头的玩笑,他顺着她的话生气,不容抗拒地伺候着她敏感的身子。她在他身下颤抖,难以自抑地仰起头,双眸一片水润迷离,墨问勾起唇笑得魅惑,才这么一点力道,就够了?真是天真的小丫头。

他还要做戏,收回手在她汗湿的手臂上写着,又添了几分诱惑:“小疯子,天下那么多姑娘,除了你,我谁都不要。纵使她们有千千万万的好处,也不及我的小疯子半点可爱,你又惹我恼我,竟是不让我有一刻安生。今日,我非办了你不可!”

他写完,掐着她的腰一掀,两人随即换了个姿势,他躺在那,看着上面的她,笑得一脸理所当然,修长的手指自她的脸抚到她的脖颈,写着字跟她磨:“小疯子,我想你很久了,你也让我高兴高兴。”

一回生,二回熟,他求欢也求得越发坦荡荡了,他知道她不会,他又只能教她,非要满足才罢休,几个回合下来,出了一身的汗。他在她耳边喘息,满是激情后的味道,咬着她的耳垂,不要脸地写:“小疯子,若是对我不放心,以后你日日检查便是。你伺候得我这么舒服,我还能去招惹谁?”

百里婧背对着墨问枕在他臂弯里,她不知现在这情况是怎么发生的,仿佛正一步一步陷入一个圈套之中。自昨夜开始,她已想好全心全意待墨问,他想要,她的人便给他,她不做任何挣扎。她的心,他若想要,她也尽全力给他。这就是她的命,她的婚姻,她已完全认了。所有认命的前提是,墨问爱着她,她不愿让他变得和从前的她一样,她放低放低再放低,成全他。

然而,还是不对,还是有什么不对,可她说不出是什么,就是不对,心上的某个位置迟迟不肯就范,搅得她生疼。

在床上耗了一个早上,墨问还得去当值,百里婧命人进来替墨问穿衣,墨问不肯,又磨着她。百里婧无奈,只得亲自一件件为他穿好,她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没错,他应该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比她父皇架子还大。

墨问双臂舒展立在那,百里婧替他系上腰带,再披上外衫,抚平前襟,又将他按坐在铜镜前,准备为他束发。刚用梳子梳顺了他的黑发,突然想起她还是只会束那一种发髻,可那发髻不该是墨问的,便停了下来,唤了外面候着的丫头进来。

墨问不满地握着她的手,不准她把梳子递给那丫头,百里婧低声喝道:“别闹。”这么大的人了,在下人面前还撒娇,他就不知道收敛点。

墨问从铜镜中瞥见进来的丫头有点眼生,不过眼力倒是极好,见他有疑问,便立刻规规矩矩地行礼道:“奴婢绿儿见过驸马爷。”

百里婧解释道:“木莲说这丫头挺伶俐,我便让她来你身边伺候,你看如何?”

墨问黑眸一闪,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却随即一把抓过百里婧的手,写道:“我再不要丫头了,日日提心吊胆地过,你又要恼我,好没意思。你只将桂九和那几个小厮留下,让这些丫头去前院和厨房伺候着便好。”见百里婧犹豫,他又写:“小疯子,我知你度量大,不是小气之人,可我不习惯让丫头伺候,从前也不是没有过,她们胆子小,疑神疑鬼的,倒闹得不得安宁。”

墨问又示弱,百里婧只得依了他,将绿儿等丫头遣去前院了。去前院用早膳前,墨问问起桂九,桂九拖着伤患的身子一瘸一拐地过来,跪下后连连谢着婧公主的不杀之恩。

墨问听说桂九被杖责五十,面上惊讶极了,忙握着百里婧的手揉着,让她消气。桂九瞅见,真恨不得在他主子面前撞死泄愤,瞧他主子那神色,演的真好,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乐得搂着美人快活,一副饱食终日乐不思蜀的模样,可他的屁股却被揍开了花。

百里婧看着桂九,问道:“昨日请驸马爷喝酒的是谁?谁设的宴?”

桂九一五一十答道:“回公主的话,是黎家大少爷设的宴,搬了几大坛子好酒。席上还有不少大人,奴才不认得,哦,还有……还有……落驸马。”

百里婧感觉到墨问的手一紧,神色明显不对了。他早上醒来,从始至终没告诉她昨日喝酒一事,更没提韩晔,想必将昨夜那一段都忘了个干净,他醉了才肯说真话。

她只得反握住他的手,对一众小厮随从道:“念你们是初犯,昨日的疏忽就算了,日后若是有人再请驸马爷喝酒,让他先来问过本宫。倘若驸马爷在谁的宴席上被灌醉了,本宫就去拆了他,看看他有多大的胆子!”

那些小厮们忙唯唯诺诺地应了,桂九见他主子面容惨淡,强颜欢笑,心里总算解了气,这怕老婆的名声是越传越远了。

用完了早膳,墨问出府去,木莲在一旁见他好端端地走出门,心下有些疑惑,问绿儿道:“昨夜驸马爷与公主有没有起争执?”

绿儿昨夜在偏院伺候着,都瞧了个清楚,答道:“公主是发了火,还处置了驸马爷身边的小厮桂九。但是,后来见驸马爷醉得一塌糊涂,怪可怜的,公主的心软了,亲自照看着驸马爷一宿没睡。今儿早上……早上驸马爷与公主还粘着,亲密得紧。”

说到这最后一句,绿儿脸红了。

木莲心里沉得更厉害。再也回不到当初了,婧小白终是信了她的枕边人,不再信木莲的说辞了。那病驸马真是有手段,怎么都揪不出他的狐狸尾巴……

木莲平了平心头的忧愤,笑着对绿儿道:“看到驸马爷与公主恩爱有加,我心里也高兴。绿儿,若是公主今日再去偏院练剑,你告诉我一声,我陪陪她。”

“是,四少奶奶。”绿儿忙点头。

……

墨问去议事处当值,今日黎国舅不知怎么起了善心,竟大中午地就放他走了。才出议事处,就见韩晔单人匹马等在外头。

墨问朝身后瞧了瞧,没人,哦,好像是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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