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宫瑞渊一行人出发。
马车上,秋玥儿看着贤王那沉沉的脸,内心小小得瑟了一下。
跟她这个现代人比脸皮厚,哼哼,绝对让你无地自容。
“秋玥儿,过来给本王捏腿,顺便将这本书念了。”
看秋玥儿那隐隐的得意,宫瑞渊声音低低缓缓,只能让秋玥儿多做事,脸皮厚不过她,那就使劲的吩咐她。
秋玥儿嘴角闪现的弧度,陡然顿住,很想对贤王的命令充耳不闻......
“王爷,我只能做其中一个。”
贤王淡淡看她一眼,抬手将书打开,放到地上,那意思非常明显,捏腿和读书可以同时进行。
秋玥儿微微抬头,很想望天,“王爷,您确定要这么做?”不怕耳朵受不住?她可是有很多繁体字都不认识的。
“本王很确定。”
“好吧,我按!”这个霸道的男人呦!
秋玥儿一撸袖子,在车厢盘腿坐下,眼睛盯着书,小手不停,声音响起......
“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
嘴巴不闲着,小手也不闲着......
“秋玥儿,给本王认真点,本王让你按腿,没让你给本王揉肚子。”
那小手顺着大腿一路往上,一看就是故意的。
秋玥儿转头看他,眨着纯纯的眼眸,“哎呀,王爷,我是读书太认真了,一不小心手就跑到上面了。”
其实是想顺便吃点贤大王爷的豆腐,长这么好看,光看着多不划算。
信她才怪!
“那就给本王解释解释你刚刚读过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啊?这句话的意思?这个啊......”
秋玥儿认真看着,而后,诚实的道,“王爷,我不懂。”
能将这上面的字认全就不错了,至于意思,真的不知道。
“回头本王将注解写上,你好好抄写一百遍,估计就能记住了。”
贤王这话出,秋玥儿小脸立马苦巴巴,“王爷大人,可不可以换种方法啊,比如您惩罚我今天晚上给您洗澡,换衣服。”
“嗯?你确定这是惩罚?”贤王声音幽幽,眼神凉凉,透着一股阴测测的意味。
“嘿嘿,开玩笑开玩笑,王爷,您看我也不用去当官,所以这些难读的文章就不学了吧。”
“自己不好学,还净会找借口。”
“啊?我不好学?”
“怎么,本王说的不对吗?”宫瑞渊反问。
秋玥儿摇头,“当然是对的,王爷你长得帅,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听到这话,宫瑞渊差点笑了,绷住,“是继续给本王按摩还是去抄书?”
“当然是给王爷按摩了,这次绝对认真。”秋玥儿说着,动手,好好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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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行进,不紧不慢,几日时间,很快出了西北,到达墨城。
这里与上次经过时不同,稍显混乱,街上与之前比起来更多了一些三五成群的人物,看上去像是小混混之类的。
“王爷,咱们下去走走吧。”秋玥儿巴着窗户,街上小摊少了,很多店铺也是半开半关,来往的行人和百姓都是来去匆匆,神色慌张。
宫瑞渊这一行人刚进城就被许多人行注目礼。
这种境况,宫瑞渊早就知道。
皇室处于混乱中,许多城池的官员不作为,还有一些匪寇趁机出来强抢财物,所以导致了现在这副场景。
宫瑞渊对西北管里甚严,所以西北各地都没有这种现象。
“下去做什么?”现在这么混乱,这个女人又要去凑什么热闹?
“我刚刚看到一个被人欺负的女子,我想去救她。”
秋玥儿脑袋伸出窗外,眼睛看着后方,蹙眉看着刚刚的一幕。
“烂好心。”宫瑞渊对于这种行为不屑。
这天下本就是适者生存,那些没有能力的人自然要被淘汰。
“我这不是烂好心。王爷,这么多流氓欺负一个女子,您不觉得他们过分吗?”秋玥儿转过身,看着宫瑞渊,满眼不赞同。
“既然知道自己弱小,那就应该寻求庇护或者不要在这种时候出门。”
若是他这般好心,每日什么都不用做,只去救人都忙不过来。
天下间处在水深火热中的人太多了,即使身为王爷,也不可能救助的过来。
“哼,王爷你这是谬论,你怎么知道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若是她因为家中没有粮食,又没有人能出来替她买这些东西,难道人家要在家等着被饿死不成。”
宫瑞渊眼眸微深,神色深远悠长,看着秋玥儿那倔强的小脸......
“阎六,去救人,然后把人送回去,再让墨城知府将这大街上的渣滓给本王清理了,他若是办不到就换人。”
最后还是宫瑞渊妥协,他不想秋玥儿一直惦记着别人,还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
“是。”
阎六离开,秋玥儿面色也转变,“王爷,您真是个好人,这里的百姓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对您崇敬有加的。”
“哼,本王不需他们的崇敬。”宫瑞渊不屑,他自己有实力,这些弱小的百姓对他能有什么用?
秋玥儿身子移动,靠近宫瑞渊,“怎么不需要,好名声可是比什么都重要。王爷没听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吗?”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宫瑞渊只将这话从脑子中过了一遍,之后未加多想。
“那当然,王爷,我还知道好多大道理呢?您若是感兴趣的话,等有空我都说给您听听。”
秋玥儿的靠近,熟悉的馨香,还有靠在他胳膊上温软的身子,让宫瑞渊神色和眼神都不由柔和一些。
“知道那么多的大道理,也没见你做出什么大事,连字都认不全,以后怎么跟在本王身边。”
“我......”这个好现实,贤大王爷就不能不要说这么残忍的事情。
“王爷,那您再多给我买几本小画本,我多看看,说不定慢慢就能认全了。”
最近秋玥儿已经认识好多繁体字了,她都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古人的姿态了。
宫瑞渊无语,“头一次听说,可以从小话本上学习认字的。”
“当然可以了,小话本看着有意思,碰到不认识的字也能从整体的句子猜出来,这样我就能慢慢学会了。”
秋玥儿语气娇娇,眨巴着眼睛,萌萌看着宫瑞渊。
“等你把字认全了,估计这宫印国的小话本都能看一遍了。”
“那多好,这样的话我就能讲很多故事给王爷听了。”
顺便还能打发许多时间,这没有什么娱乐设施的古代,秋玥儿唯一喜欢做的就是看小话本了。
两人胡乱的调侃中,马车也停在了一间酒楼门前。
酒楼里客人不多,小二懒懒散散的坐在大厅的一把椅子上。
看到几人进门,先是意外了一下,而后笑着起身相迎。
萧氏在马车上就察觉到不对劲,待宫瑞渊上楼以后拦住一个小二。
“小二,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怎么感觉一出西北就这么混乱,不应该啊。
对于这些事情,常年呆在府中的萧氏自然不会知道,就连京城的巨变她也是未曾听闻过。
“你们不知道?”小二看着几人不明所以的眼神,只除了萧正豪的面色有些看不透。
萧新禹和挺着肚子的田氏也是一脸好奇。
几人摇头,小二清了清嗓子道,“是这样的,听说端亲王造反了,现在已经控制整个京城,皇上和众多皇子被关,太后也卧病在床,只有七皇子下落不明。所以,现在整个宫印国都不太稳定,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么大的事,连他这个百姓都知道了,眼前这些人的打扮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竟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萧氏心头一跳,脸色微变,转身看萧正豪,“老爷......”
他们的大儿子和两个女儿都在京城呢,而且,萧新广又是太子的人。
如今皇上倒下了,太子也被人关起来了,那他们的儿子......
萧正豪脸色显得异常镇定,拉住萧氏的手,“别担心,没事的,咱们先回房间,等会我去问一下王爷身边的护卫,他们应该知道一些消息。”
“好~”萧氏无法镇定,手不停的微微颤抖着,神色焦灼着。
萧新禹让人赏了小二一锭银子,也扶着田氏上楼。
小二看着几人上楼的背影,挠挠头......
萧氏一回到自己房间就不再掩饰心中那抹焦虑,“老爷,您看能不能想办法往京城传信,我很担心他们几个,尤其是晴儿,她性子急......”
“夫人,别着急,我刚刚看到阎六护卫没跟着回来,说不定去办什么事情了,一会我就去问,现在着急也没用,而且,晴儿身边不是还有新广和曼儿在吗?不会有事的。”
“可是端亲王......”他会放过太子的人吗?萧氏最担心的还是这点。
萧正豪接过下人递来的茶水给萧氏,“别担心,就是冲着贤王与咱们萧家的关系,端亲王暂时也不会动新广的,这个时候他能控制住京城,但是绝对顾及不到西北,而且端亲王肯定不希望贤王也带兵回去,所以新广他们不会有事。”
端亲王可以杀一些人威慑众人,但是这个敏感时期绝对不会滥杀。
萧新禹夫妇两个也坐在不远处,想知道现在什么情况。
萧氏听到这话,也就稍稍安心,只是心中的顾虑还是放不下。
“那老爷你让人盯着些,阎护卫回来你去问问,要不......我去问问我那个外甥吧。”萧氏心底还是不安,站起身......
这些事情,贤王不可能不知道,要不然他不可能选在这个时候去浔阳,说是去浔阳,其实是回京。
看来,贤王早就知道这些事情,可是他却没有说过一个字,这般沉得住气。
也是,贤王也是皇上的儿子,怎么可能对那个位置没有任何想法,说不定京城的动向他一直在关注。
萧正豪拉住她,“你别去了,贤王如果想告诉你,在你跟他说要去浔阳的时候就告诉你了,那时候没说,现在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是~那老爷去打听一下消息,尤其是咱们的几个孩子,还有京城的形势。”
“好。”萧正豪点头,然后转身,“新禹,你先带田氏回房间吧,一会我派人去跟你说情况。”
“好。”萧新禹淡淡点头,搀着田氏离开。
“相公,京城这么乱,我们跟着回去可以吗?”田氏摸摸自己肚子,之前知道去浔阳,也大概知道会直接去京城,可是这个时候,她还怀着身子。
“应该没事,贤王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到时候咱们会先去浔阳,若是京城情况不好,咱们就暂时住在浔阳。”
田氏点头,也只好这样了。
房间中,萧正豪离开,萧氏心中担忧,坐立不安,此时有些后悔让女儿那么早回京了。
为了赶上太后寿宴,萧氏才让两个女儿提早出发的,如今却赶上了端亲王造反。
萧氏不敢想下去,万一端亲王不顾一切,把太子的人都杀了,那自己的儿子和两个女儿都逃不过这一劫。
好在没让萧氏等很久,办完事回来的阎六被萧正豪拦住问了一些关于京城的情形,阎六也不隐瞒,如实相告,包括他儿子和女儿的情况也都说了。
萧氏听完,心放下许多,只是被围在府中还好,他们只要安分的呆在府中就不会有事。
京城
一处普通的院子,几个男子围坐一起。
“爷,咱们是要行动了吗?”一个长得雄壮的幽黑男子看着上位的一个大胡子男人。
“还不是时候,再等等。”
说话的是七皇子,最近他一直住在普通百姓家,这间院子在七八年前就有,而七皇子也经常偷偷扮成普通的百姓在这附近转悠。
附近的百姓和几个衙役都认识他,所以这次端亲王满京城的查探七皇子却一直无所踪。
谁能想到,一个皇子会经常出现在百姓的视野中,而且连附近巡逻的衙役也都对他很熟,任谁都不可能将他联系到七皇子的头上。
而端亲王也不可能派认识七皇子的人一个一个去检查。
“爷,您不怕再这么下去,端亲王就会狗急跳墙了吗?”
七皇子嘴角一勾,“不怕,你不说端王叔正在私下找母后手中的兵符吗?”
“是。”
“现在兵符在本殿手中,他怎么可能找到。而且,皇祖母也不会任由他为所欲为,端亲王很怕皇祖母的决绝,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他不会莽撞的。”
男子挠头,皱眉,“可是,爷,咱们到底在等什么?现在都已经准备好了,直接将端亲王拿下就好了啊。”
“自然是等人,别着急,再有几日就差不多了。”七皇子说完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咱们再将部署熟悉一遍,到时候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是。”
曹府(宫雅然夫婿家)
傍晚,曹文东从外面回府既有下人迎上来,“老爷,小少爷病了,一直哭闹,不肯吃东西。”
大约也是因为宫雅然被关进太后宫中,孩子离开母亲,便生病了。
“我知道了,这就过去。”曹文东往书房去的步子一转。
后院中,不足一岁的孩子,在奶娘怀中哭的惊天动地。
曹文东还没进院子就清楚的听到那哭声。
“去将孟姨娘叫来。”曹文东脚步不停,淡淡吩咐。
丫鬟抬头看了他一下,低头,“是。”
孟姨娘是前两日曹文东刚纳进府的妾室。
曹文东与宫雅然成亲两年多,不仅不准他纳妾,更是连多看别的女人一眼都不行。
曹文东是寒门出身,科举之后一直闲置在京中,由于没有门路,所以京中任职的机会不大。
当时与他一同参加科举的同窗稍稍有点门路,在京中做了一个很小的官职。
两人经常一起吃酒,加上曹文东有心,慢慢的也了解了一些官场上的事情。也是一次机缘巧合,被同窗的一个上司看重。
曹文东非常会把握机会,后来慢慢的就接触到了端亲王。
端亲王对他的小聪明很是赞赏,之后便将宫雅然嫁给了他,顺势着也把他的职位提上去,现在是正三品的参将。
若不是因为娶了宫雅然,曹文东混到如今这个官职至少也需要十数年。
刚开始曹文东自然是感激不已,而且能娶到一位郡主,更是感觉自己的人生都有了希望。
将自己的父母接到京中,后来与宫雅然成亲。只是,成亲后的日子便不那么好过了。
宫雅然对他这个夫婿还好,但是,对他的父母却态度恶劣,甚至说非常瞧不上眼。
曹文东的父母都是普通的百姓,对于这个郡主儿媳妇那是绝对不敢得罪,甚至有时候还要看着宫雅然的脸色。
曹文东看在眼中,不忍,然后借口将自己父母送回了家乡,有他留在京城受这个女人的气就好了。
将近三年的时间,宫雅然的刁蛮,无理,几乎磨掉了曹文东对她的所有热情。
不过他也不后悔,当初他娶宫雅然也是想借着端亲王的势在这京城立足。
如今,知道端亲王对几个女儿的疼爱完全不是之前那般,曹文东也不再忍着她。
新纳了两个小妾,都是从手下的亲近之人挑出来的,他也终于体会到了那种被人奉承着的感觉。
曹文东进院子之后也不去哄自己的儿子,坐在主位等着。
孟姨娘踩着小碎步进门,行礼,“老爷。”声音嗲到不行,让听着的人不由的连骨头都酥了。
曹文东邪邪一笑,对孟姨娘伸手,待掌中放进一个小手,微微使力将人带入自己怀中。
“蝉儿可会看孩子?”曹文东搂着女人的腰肢,漫不经心的问着。
孟姨娘摇头,“老爷,妾身还没有孩子,怎么可能会带孩子嘛。”
说完,微微嘟着唇,娇嗔,瞥向那哭作一团的孩子,微微蹙眉。
曹文东看着,轻笑,“那老爷我就好好出点力,让蝉儿早点生个孩子。”
“哎呦,老爷,你好坏~”
孟姨娘坐在曹文东腿上,身子微微扭动,撒着娇。
“你不喜欢老爷我对你坏吗?嗯?”曹文东轻浮一笑,搂着孟姨娘的手在其腰间轻轻一捏。
“啊~老爷~”这声音,娇媚,勾人。
站在不远处抱着孩子的奶娘头微微垂着,身子晃动,轻轻拍着海中的孩子。
宫雅然在的时候,几乎没离开过孩子。她虽然被娇惯着长大,脾性也不怎么样,但是她对自己的孩子还是非常爱护的。
大约是因为从小端亲王对他们兄弟姐妹都非常好,所以宫雅然也学到这点,对自己孩子倍加呵护。
眼角余光看到主位上卿卿我我的两人,奶娘不敢出声,本以为曹文东好歹会看看自己儿子,没想到......
“蝉儿,老爷的儿子一直在哭,你看怎么办?”
话语虽是关心孩子的,可那语气,更像是在调情。
孟姨娘双臂缠上曹文东的脖子,嘴角勾起,柔柔腻腻道,“孩子是病了才哭的,当然要给他喂药,若是普通的药喝了不好,那就换药方便是。”
奶娘手微微一抖,知道孟姨娘口中的药方绝对不是什么好玩意。
曹文东抬头,看向奶娘,“奶娘听到了吗?若是哄不好便换个药方,这种小事不要再来打扰本官。”
“是,奴婢这就下去照顾小少爷。”奶娘微微行礼,转身出门。
低头看看怀中已经哭的嗓子都哑了的孩子,轻声叹气,眸中心疼一闪而过。
曹文东连自己儿子都不顾了吗?不管如何这都是他的骨肉啊。
“还是蝉儿聪明。”看着奶娘出门,曹文东收回视线,低头看怀中的美人儿。
孟姨娘嗔瞪了他一眼,“老爷,人家也想要一个孩子,到时候你可不能这么对人家和孩子。”
“哈哈哈,放心吧,我可不舍得......”
曹文东现在是端亲王跟前的红人,多少人争相巴结着他,孟姨娘这般讨好他,也不过是想为家中兄弟争一个往上爬的机会而已。
布政使的府邸(胡贝欣家)
胡贝欣一身普通百姓的衣服,跌跌撞撞的直奔胡府大门。
“哎~哎~你谁呀?离远点。”
门口守着的是端亲王的士兵,胡贝欣的父亲胡立翔是属于摇摆不定的人,没有与端亲王作对的意思,所以胡府并没有重兵把守。
胡贝欣很是狼狈,头发散着,看上去身体非常虚弱。
胡贝欣看着眼前的士兵眼神有些陌生,这不是三年前的那些守卫,“我要见我爹娘。”
“啊?什么意思?”士兵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女子,上来就直接说找她爹娘,谁知道她爹娘是哪个啊?莫不是个疯子?
“我要进府,这府中的主子是我爹,我是胡府的小姐。”胡贝欣说着抬脚就要进门。
士兵拦住她,“等等,胡家的小姐前段时间被皇上赐给了贤王,你怎么可能是胡家的小姐。”
“什么?赐给了贤王?”胡贝欣也很是惊讶。
她被关了三年,在一个院子中,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将她关起来的,更是不知道被关的那个院子在哪里。
每日三餐都是带着面具的人给她送过去,是不是同一个人也不知道。
饭菜中都被下了让人没有力气的药粉,但是她又不能不吃,要不然就等着饿死。
她没有力气大声呼救,也没有力气爬墙逃走。
胡贝欣听到士兵的话有些懵,但是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你们将我爹娘叫出来,他们肯定认识我。”
两个士兵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个点头。
胡立翔和胡夫人听到禀报的时候有些怀疑,但还是一起去了门口。
一出大门......
“爹,娘~呜呜......”
胡贝欣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眼泪也瞬间溢出,谁也无法体会她现在的心情。
“欣儿?真的是欣儿。”胡夫人仔细看了一下,虽然有些变化,但那确实是自己的女儿。
疾步上前,拉住自己女儿,“欣儿,你怎么......怎么会这样?”胡夫人也很是吃惊。
胡立翔走近几步,看女儿这身衣服,微微蹙眉,“先进府吧。”
“对对,先进府,一会再说。”
府中,胡贝欣原来的院子,先洗漱,然后又简单的用了晚膳,一家人移到花厅。
梳洗干净的胡贝欣脸色看起来还是有些虚弱,身体常年吃药,估计一时半会儿恢复不过来。
落座后,胡夫人拉着自己女儿,手到现在还是微微颤抖,眼中的心疼满满,几乎溢出。
那生怕自己女儿再次消失的眼神,让胡贝欣几次想要落泪。
“欣儿,你说你已经被关了三年,是什么意思?”胡立翔想搞明白事情的经过。
胡贝欣深吸口气,回想着三年前发生的事情,“我三年前有一次上街,在茶楼包厢喝茶的时候失去知觉,之后醒来就一直被关在一座院子中,那里除了我再没任何人。”
“你从未见过任何人吗?”胡立翔紧声追问。
“除了每日带着面具给我送饭的人,再没有见过别人。”胡贝欣摇头,想努力记得一些那个人的特征,可都是徒劳。
“他们每日在你的饭菜中下药,但是没有人伤害过你是吗?”
胡贝欣轻轻点头,“嗯。”
这一点也是她想不明白的,不知道她对那些人来说有什么用?
胡夫人轻声问:“那欣儿,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出来的,我醒过来的时候是在街上的一个小巷子里,我身上没有银子,然后外面好多官兵,我想叫马车也都叫不到,所以只能慢慢往回走。”
胡夫人听的落泪,握着女儿的手不停揉搓,“欣儿,现在都好了,你现在回来了就好了,以后咱们再也不出去了......”
“嗯,娘~”胡贝欣跟着落泪。
片刻后稳了稳情绪,“对了,爹,娘,我刚刚好像听门口的侍卫说我已经被皇上赐给贤王做侧妃,这是什么意思啊?”
胡夫人擦了擦眼泪转头看自己相公,心中自责,她怎么就没看出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女儿。
怪不得三年前,她感觉自己的女儿好像变了。当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女儿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后来为女儿说亲之后各种不顺,而女儿又传出那些不好的传言,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有人故意为之。
只是,现在,自家女儿回来了,外面那些传言......
胡立翔微微叹口气,“你被关了三年,但是家中却有另外一个‘你’。”
“什么!另外一个我?爹是说,有人假冒我?”
“不错,在我们眼里,你一直都在。”胡立翔点头,心中想着那人的目的为何?
一个陌生人在自己屋檐子底下三年,却无人察觉,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胡贝欣惊得瞪大眼睛,“怎么会?为什么?那现在......”她还以为自己爹娘一直在找自己呢。
胡立翔摇头,“为父不知她的目的为何,我们根本就没发现她是假冒的,直到今天你回来。”
胡夫人嘴唇微微抖了抖,接着道,“前段时间,皇上给贤王赐婚,便将那个假冒的人赐婚给了贤王,现在具体情况,还不知......”
胡贝欣嘴巴微张,“这么说,在大家眼中,我已经嫁去了西北。”
胡立翔唇角抿直,点头,不知那个假扮的女人是否真的去了西北,还是怎么样?
而将自己女儿关起来的人也许是因为那个卧底从胡府离开,所以才将欣儿放回来了。
胡立翔有些想不明白,那个女子卧底在自己府上到底有什么目的?是借用这个身份在京城立足,还是有别的目的。
好在女儿失踪三年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常期服药导致的身体虚弱也只需调理一段时间即可。
胡夫人嘴唇动了动,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女儿关于外面的那些传言。
女儿的名声现在已经全部毁掉,以后嫁人都是个问题。
再说,她现在在大家眼中也已经被挂上了贤王府的标签。
今日女儿这般回来,虽然有几个士兵看到了,但是不知前因后果的士兵大约会以为他们女儿是被从西北赶回来的吧。
况且,现在也不好解释,毕竟这个时候,京城局势正处于紧张的时候,估计没几个人会愿意听这种小事。
胡夫人正犹豫着要不要说,胡立翔站起身,“好了,先让欣儿休息吧,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对,欣儿,你先好好休息,之后母亲再慢慢与你说这些年的事情。”
胡贝欣也确实累极,“好。”
胡立翔又叮嘱了几句,然后转身走出。脸色有些沉着,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这件事情到底是谁所为呢?他的女儿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就是普通的大家闺秀。
那个人在府中三年,女儿的名声也直接毁了,之后怎么办呢?
贤王......可以顺势吗?
还是再看看吧,如今京中局势未定,现在的一切都是为时过早。
兴隆庄
“少主,打听到了,岳公子跟贤王一起回京了。”林子接到信,向游昕昊禀报。
“哦?还真跟着回来了,啧啧,那本少主不用去西北了。”游昕昊躺在软椅上,听到林子的声音后,将盖在脸上的一本书拿掉。
接下来就有好玩的了,就不信这次还查不到那个小子的出处。
游昕昊对这件事的执着程度还真是不一般,这都已经半年了。
也许是因为他很少被拒绝,突然遇到秋玥儿这么一个不将他放在眼中的,所以这兴致就久久不散。
“少主,暗卫说,岳公子和贤王看上去挺亲密的。”
“亲密?那小子已经完全被收买了?”游昕昊挑眉。
这么短的时间就沦陷了,不应该啊,以那小子的骄傲性格,没个三五年怎么会甘心屈服?还是说那小子是假装的,如果是这样最好。
林子微微摇头,“少主,不是被收买,咱们的人说,岳公子一路都是和贤王同乘一辆马车,也是一起用膳,地位堪比主子。”
“嗯?”游昕昊坐直身子,拧了拧眉毛,而后眼睛瞪圆,“不是吧?难道那小子喜欢贤王,然后跟贤王......他喜欢男人?”
游昕昊抱着自己手臂,抖了抖鸡皮疙瘩,天哪!这小子口味很重啊!
贤王长得是很好看,但是那脾性也是相当带劲呦,啧啧!
林子嘴角抽了抽,暗卫可没这么说,主子这想象力......不敢恭维。
游昕昊兀自按自己的猜测往下想,两根手指抚着自己下巴,“这要是真的,那贤王可就惨了,他这辈子都别想有个后了,那他还急吼吼的往京城赶什么啊?就算当了皇帝也是个喜欢男人的,难道他想让宫家绝后?”
游昕昊自己点着头,“很有可能,若是宫瑞渊为了报复皇室,然后将现在的皇子什么全部杀了,那老皇帝和那个太后老妖婆死也不会瞑目了吧。”
林子默默揉了揉自己鼻子,视线移向别处,对于自家少主这自由发挥的想象力不敢苟同。
接着,又听到游昕昊那嫌弃的声调,“那小子真是太没有眼光了,就算喜欢男人也不能看上贤王啊,本少主哪里比宫瑞渊差了?我也是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的铁骨铮铮一男子汉,那小子怎么就看不上我呢?真是的~”
“咳咳咳~少,少主,岳公子是男子。”少主您这念叨半年,不会心里得了什么癔症吧?
这话林子也就在心中想想,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游昕昊从软榻上下来,踱步到林子身边,直接赏他一个爆栗子,“男子怎么了?男子就不能喜欢本少了吗?还是你觉得本少不招男人喜欢?嗯?”
这话......
林子为难,怎么接?
说男人都喜欢少主?这怎么听都不像是夸奖的吧?
可是说男人不能喜欢少主,也会惹少主不高兴吧?
怎么就把自己陷入了两难境地呢?
林子表情纠结,无法形容的为难。
“为什么不说话,你也嫌弃本少主不成?”游昕昊冷冷看着此时不讨喜的属下,冷哼。
他就是要跟贤王比,他就是跟那小子杠上了,怎么样?
谁让贤王将他看上的人掳到了西北,谁让那个小子对自己不屑一顾,现在偏偏还跟贤王亲密?哼!就要比!
林子表示,他不想被罚,所以,转眸,表情肃穆,说话也是铿锵有力,“少主,属下绝对不嫌弃少主,这辈子都会以少主马首是瞻!”
这下少主应该放过自己了吧,他的忠心天地可鉴啊!
游昕昊眯眼,凉凉淡淡道,“你竟然想上本少主,变态!”
嘎?少主!你误会了,他绝对不想上,不对,是不敢上,也不对,是不想,是......
擦!到底应该怎么说?
不想的话,少主肯定说自己嫌弃他。
不敢的话,少主肯定以为自己有那个心,没那个胆。
林子瞬间欲哭无泪,他会不会成为第一个被主子说的话憋死的奴才。
游昕昊看林子脸色已经开始涨红,眼睛危险的闪了闪,“今晚顶着本少的洗脚水练习扎马步,不许睡觉!”
游昕昊说完,脑袋一扬,轻哼,回房睡觉。
林子:快来道雷将他们主子劈醒吧。
回京的马车上
宫瑞渊一行人已经走了十几日,大约再过五六天就能到浔阳。
这一路经过的城池,越接近京城越显混乱,街上看到的暴行也都使行色匆匆。现在赶上乱世,能不出门的人都不愿出来了。
宫瑞渊经过的地方都让人微微整顿,好了许多。
此时天气阴沉沉,下着雨,不冷不热,秋玥儿躺在车厢中睡的香甜。
贤王将视线从书上移开,看着躺在他腿上睡的沉沉的秋玥儿,视线不由定格!
白皙的小脸,纤长的睫毛,娇俏的鼻子,粉嫩的红唇。因为酣睡,脸上浮现一抹红润,那好气色,那绵软透亮的肌肤,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掐一把。
宫瑞渊如此想,也确实伸出手来,指腹轻轻触到秋玥儿那光洁的皮肤,滑腻,柔软。
当眼神划过秋玥儿耳下那道伤痕,眼底溢出点点暗色。
纵然用了最好的药,秋玥儿脸上那道伤痕,短时间内却难以消去,细看仍可看到余痕。可是,那又如何呢?他并不觉碍眼。
如是想着,宫瑞渊微微俯身,唇落在那一处粉嫩馨香之上。
那种感觉,说不上的奇妙,使得初次做这件事的贤王脑子有片刻空白,反应慢了半拍,忘记移开。
正欲起身,眼神撞到一个沉黑,透亮的眼眸。
宫瑞渊面皮微紧,迅速直起身子,嘴巴抿直,不看秋玥儿,拿起放在一旁的书,装模做样看起来。
秋玥儿刚醒,睁开眼睛看到贤王的时候有瞬间怔愣,眼底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大脑反应片刻,才明白贤王刚刚对她做了什么。
秋玥儿转动脑袋,看向宫瑞渊,虽然他的脸被书挡着,但秋玥儿还是直直看着,那一副,不把某人看穿不罢休的架势。
宫瑞渊能感觉到秋玥儿转动的脑袋,还有那炙热的视线,即便隔着书也让宫瑞渊感到不自在。
第一次亲一个女子,还是趁着人家睡着的时候,贤王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又羞又恼就是他此时的状态了。
还有秋玥儿的眼神,奇异,惊诧。
不多会儿,秋玥儿眼神依旧,宫瑞渊脸色绷着,耳根处隐隐有些暗红,眼前的书拿着半天都没翻动一页,更感烫手。
秋玥儿眨巴眨巴眼睛,嘴角弯了一下,思绪有些漂移......
她不敢相信,贤王竟然会偷偷亲她,而被抓包后竟是这种反应。
贤王太爱面子了吧,害羞的把自己藏起来了。
其实秋玥儿倒没觉得什么,他和宫瑞渊认识大半年了,也算是熟人了,现在两人又是‘情侣’关系,亲一下也没关系的。
不过,不能放过这个挤兑贤王的机会。
于是,秋玥儿用不可思议的语气开口:“王爷,你刚刚竟然偷亲我,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宫瑞渊正暗暗想着,怎么样让秋玥儿忘记这件事,甚至都想到了毁灭地球那一步,然后被秋玥儿的话拉回思绪,听此......恼羞成怒!
“闭嘴!”
“哈哈哈,宫瑞渊,你太好笑了,呃~”
“本王让你闭嘴!”压抑的怒火与羞囧。
“不闭,你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让我闭嘴,哼!我就不闭。”
秋玥儿伸手,将宫瑞渊手中的书移开,眼眸晶亮,“来,给本公子脸红一下看看。”
“放肆!”
“哈哈哈,宫瑞渊,你......唔~”
宫瑞渊胳膊一伸,直接将小人捞进怀中,另一只手也紧紧将秋玥儿的嘴捂住。
“再敢没大没小,爷就扒了你。”
秋玥儿将嘴上的手拿下,眼睛笑的一片水滢滢,纯亮,闪动。
“王爷,你就是光说不练,要不今晚我先伺候你沐浴怎么样?哈哈哈~”
“秋玥儿,本王对你太宽容了是不是?”
“哼!你个偷亲......唔~”
马车里的动静,热闹非凡!
阎一和阎六已经生不出什么好奇之心了,跟着笑笑而已。
可是这次有点不一样,主子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秋姑娘取笑,他们很是好奇。
另外一边的易湘,面色沉沉,嘴巴也是抿的直直的,眼帘半垂。
这十几日,几乎每日都能听到马车里秋玥儿肆无忌惮的调笑,和王爷那压抑着的闷哼,放纵着的呵斥声。
这些声音,清晰的提醒着她,秋玥儿在贤王心目中的与众不同。
后面紧跟着的就是萧氏的马车。
从知道京城的变动后,萧氏因为心中惦记着京城的儿子和女儿,心情很是烦闷。
再加上贤王这一路不紧不慢的赶路,一点儿都不着急的样子,萧氏好几次都想去催促贤王,结果被萧正豪拦下。
他们再急都没用,就算到了京城,他们也进不去。
而且,他们这次要先去浔阳,唐家的忌日也要等,赶路倒是不用着急,尤其是带着怀孕的田氏。
萧氏微微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的雨水,蹙眉......
伴随着雨滴声,混着前面马车中秋玥儿的笑声一并传入耳中,萧氏脸色一冷,刷的放下车帘,脸色那个难看。
心情烦躁时,最是看不得别人的开心,听在耳中总是觉得那般的刺耳。
萧正豪听到动静,眼神从书中抬起,关心道,“怎么了?”
萧氏抿唇,“老爷,我担心咱们家儿子还有晴儿,曼儿,要不咱们先回京吧。”
萧正豪将书放下,“咱们先回去又有什么用呢?根本进不去京城。就算可以进去,若是端亲王痛下杀手,夫人又能做什么?”
“我......”萧氏窒住,是啊,就算见到他们又能做什么呢?万一端亲王真的动手,说不定连自己现在这个儿子也会搭进去。
萧正豪温和一笑,揽住萧氏的肩膀,轻声安慰,“夫人放心吧,端亲王一开始没有动的人,现在也不会动的,咱们就先跟贤王去浔阳,之后再回京。”
萧氏脸色一变,抬头,压低声音,“老爷,你说我那外甥是不是要回去争那个位置?”
萧氏心思翻转着,现在太子和皇后都被关起来了,若是贤王成功了,那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岂不全都白费了。
不仅如此,她和贤王的关系也是不冷不热,这以后万一......
想到这,萧氏不由微微打了个冷颤。
萧正豪似没注意到萧氏的异样,语气平常,“贤王也是皇上的儿子,他有资格争夺那个位置。”
萧氏回神,“是啊,他有这个资格。”
这些年自己因为攀上皇后而沾沾自喜,可是现在这境况,皇后和太子落到这个地步,而贤王却淡定如常。
这一对比......
不!现在还没到最后时刻,不能妄下决断,还有一个七皇子呢,说不定七皇子最后会将端亲王给推翻,到时候找机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七皇子,那一切就都如从前一样了。
萧氏的心中从未想过自己外甥会坐上那个位置,他只以为宫瑞渊也就是身边有些暗卫,领着西北那些不中用的边境军,每年的粮食都要让他头疼许久,怎么可能还有余力培养自己的势力。
所以萧氏也理所当然的认为,宫瑞渊大概这辈子都会守着西北那块贫瘠之地,直到新皇登基。
因为新皇登基之后,大概不会允许他再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