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电全国，奉军入关。”
站在张学良故居的门口，何空青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句话，影视剧中明星文章饰演的张学良太深入人心了。
老戏骨李雪健老师饰演的张作霖更是令人难以忘怀，不仅仅是这八个字，那句“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更是令人从中受益匪浅。
沈生宜很喜欢这里，每次路过都要花钱买票进去看看。
菊素宜老说他看那么遍都不嫌腻，结果不曾发现，自己的女婿也很喜欢，居然也进去逛了逛。
何空青与沈生宜，对视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想法。
通电全国，奉军入关。
很多人不理解，这句话给了无数热血青年多么大的幻想，尤其是他们这种人。
从张学良故居出来后，何空青与沈新蝶去了摩天轮之眼，老两口则是在等他们。
等排队登上摩天轮之眼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望着外面的夜色，何空青目光深邃，感觉无比感慨。
旁边的沈新蝶有一丝微微的恐高，紧紧地抱着他，轻声说道：“老公！你看！有发光游船诶！”
说罢，她强忍着害怕拿出手机，开始拍摄整个上升过程以及下降过程。
何空青搂着她的腰，给她安全感。
两个人没有说太多话，只是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海河的美丽夜色给人一种特别的舒适感，望着下面川流不息的车辆，享受着美丽的夜景，加上此刻又在高空之中，让人忍不住想要呐喊一声。
人生不就是走走停停，观看各种路途景色吗？
等离开摩天轮之眼，一家人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找了一家饭店，要了个包厢。
沈生宜要了一瓶白酒，说是让菊素宜开车，他要喝几杯。
菊素宜有些不高兴，沈新蝶忙说她来开。
“明晚不能喝啊。”
菊素宜并不是要给何空青摆脸色，主要是在外面，怕不方便，也怕他们喝醉。
何空青笑了笑，安抚道：“妈，我们少喝点，别生气了。”
听到这句话，菊素宜的脸色才算好看了许多，沈生宜则是深深望了他一眼。
两个老爷们接下来一边吃菜，一边干着杯。
中间四个人聊了许多，都是些家常话。
到了最后，两个男人似乎都有些醉意了。
菊素宜埋怨道：“就不能明晚喝啊，明天我烧几个菜，让你们爷俩好好喝一下，喝多了就去睡觉。”
刚才一声不顶撞的沈生宜，接话道：“来不及了啊。”
来不及？
有什么来不及的？
沈新蝶喝着汤，不明白老爹说的什么意思。
何空青端起酒，回应道：“不管怎么说，现在来得及。”
“妈，他们在说什么？”
沈新蝶拉了拉身旁的母亲一下，好奇地问道。
菊素宜原本充满埋怨的脸上，露出一丝恍惚，似乎是从极度的兴奋中缓神了过来。
她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
身旁的孔焕生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道：“谢谢你，空青。”
还不等何空青说话，菊素宜拿起酒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目光中含泪道：“我也谢谢你，空青。”
“不用谢。”
何空青举起酒杯仰头灌下，看向还是一脸不明所以的沈新蝶，眼神复杂。
“以后如果我们不在了，希望你帮我们照顾好新蝶。”
这句话是菊素宜说的。
沈新蝶一听，不高兴道：“妈，你说什么呢？你怎么净说这种不好的话。”
菊素宜顿时强忍着泪水，抓着女儿的手，露出难看的微笑：“好好好，妈不说。”
她扭头望着何空青，不舍道：“没能给你烧顿菜吃，太可惜了。”
沈生宜又拍了拍妻子的手，靠在椅子背上，眼中充满了感叹，开口说道：“回去吧。”
“不继续了吗？”
何空青也靠在椅子上，轻声问道。
沈生宜笑着开口问道：“你开心吗？”
“嗯，意料之外。”
何空青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了这么四个字。
沈生宜摆摆手：“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嗯。”
何空青答应了一声，扭头望向沈新蝶，声音温柔道：“以后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说。”
“啊？”
沈新蝶不明所以，扭头看向身旁的父母。
何空青站起身，轻轻拥抱了一下沈新蝶，然后靠在她的身上，望着目光期待的两位长辈，轻声开口说道：“新蝶，我醉了，我先睡了啊。”
“诶！”
“阿青！这里不是家！”
“等回家再睡好不好呀？”
伴随着沈新蝶的声音，何空青感觉自己的眼皮子越来越重，慢慢地陷入了沉睡。
他的眼前越来越黑暗，仿佛陷入了梦乡深处。
身旁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而随着声音的消失，他感觉自己慢慢地上升。
这种感觉很不对劲，仿佛刚才才是梦境深处，此刻刚刚浮出梦境水面。
“哗啦。”
一道声音仿佛真实出现，又仿佛未曾出现。
伴随着这道声音，耳边传来另一道温柔的声音。
“先生，我们飞机即将下降，目的地是沪上，请您……”
何空青睁开了眼睛，望着眼前粉色服饰的空姐，久久未曾挪动目光。
空姐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羞涩，离开了他的面前。
“庄周梦蝶啊。”
何空青在心中感叹了一声，闭上眼睛，躺在飞机的座椅上。
他清醒了，彻底清醒了。
原来刚才是一场梦。
没想到不到两个小时的旅程，居然做了这样一个梦。
对于这个梦，他是知道的，很明显这就是菊素宜的幻想事件，原来自己会参与其中是这样一回事啊。
自己居然成了沈生宜的女婿？
菊素宜看样子也很喜欢自己？
这个梦太特殊了。
何空青喝了一口矿泉水，让自己更加清醒了一些，望着窗外已经可以看见的江水以及船只，感觉自己还沉浸在津门的特殊之旅中。
太真实了，无论是五大道，还是张学良故居，或者天津之眼，给人的感觉太特殊了。
一开始抵达津门的时候，感觉总是怪怪的，有一种很别扭的感觉。
后来，慢慢沉浸于其中，仿佛真人扮演一般。
如果是在家中，这个梦可能还会更长，会拥有更久的时间线。
说不定会生子，会一直到老。
但是时间只有不到两个小时，只能到这里。
这也是为什么沈生宜说时间不够的原因，因为要清醒了。
何空青是什么时候清醒的？
是调酒师那一杯酒，在喝下的那一瞬间，他就半清醒了。
在喝下白酒的时候，就彻底清醒了。
在梦中，水这个东西具有苏醒的意义。
调酒师所调制的酒，其实根本没有味道，因为在梦中，他在告诉何空青，该醒了。
而调酒师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准确地来说，是他防止沉迷于梦境的自我防御机制。
何空青被自己唤醒了。
庄周梦蝶，栩栩然胡蝶也。
沈新蝶是唯一没有苏醒的人，她是快乐活在梦中的人，无论是刚才的梦中，快乐一辈子的小女人。
还是现实中，孔焕生为她编织的一切。
她都沉浸在其中。
这一生，她的风景都是编织好的，如果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可能有些残酷。但是对于一个有心脏病的病人来说，她是幸福的。
因为她不会遇到任何难过的事情，孔焕生会为她保驾护航，扫平一切障碍。
孔焕生很自私，在他的心中，这个女儿是最重要的，因此他将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了何空青。
未来，他如果逝去，他希望何空青能替自己好好照顾沈新蝶。
菊素宜也清醒了，只不过不愿意承认而已。
她很想让女儿幸福生活一辈子，但是现实中，这样的生活太难了，于是在梦中，她努力编织着一切。
这场梦境中，她是主导者。
在2003年，医院见的那一刻，她就选定了女婿的人选。
于是，梦中三十岁的何空青与二十四岁的沈新蝶成为了新婚小夫妻。
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讲，菊素宜对何空青并不熟悉，但是她对那种感觉熟悉。
自己丈夫身上那种特殊的感觉，令她难以忘怀。
而且在2003年那一番对话，她认定了这个“女婿”，虽然只是黄粱一梦，但是足够了。
何空青想起孔焕生曾经在2003年说的那句话：也许这份殊荣不属于我呢？
是啊，不属于他，属于2024年的孔焕生。
现实时空的孔焕生远比2003的他更需要这场梦境，这是他人生中最大的遗憾。
这场梦境还会继续，谁也不会想到，他会在飞机上进入梦境。
短暂地参与，已经足够了。
“老头子，好好享受这场幻想事件吧。”
何空青感叹了一声，彻底清醒过来了，感受着飞机的落地。
他收拾好所有的心情，准备面对自己的小狐狸。
真的是太意外了。
谁能想到幻想事件来得这么措不及防。
很快，随着飞机的落地，他带着自己的行李，随着人流走出了机舱，进入了沪东国际机场。
这一次，飞机场的广播仍旧在耳边响起。
“各位旅客，欢迎来到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