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越照例像个影子一样在剧组里穿梭。
“别玩了，开始了。”
他的声音透过喇叭传出来，惊了众人一跳。
何导对影片质量要求高，但是不会让他们连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更何况，剧组就算再赶，这种可以作为花絮素材的场景也不会被轻易打断。
“我们来啦何导。”
也只有平时深受何导“宠爱”的童韶恩还敢笑着和他说话，其他演员已经正襟危坐，等着何导发号施令了。
在童韶恩面前平易近人的何导，可不会因为他们撒娇就露出什么好脸色。
就这样，一连赶了三天戏，童韶恩也觉得吃不消了。
本来就是她的戏份占大多数，场景中她不是主角，也得在那镶边站着，三天里加起来只睡了十个小时不到。
若不是系统有给“情绪抽离瓶”，她根本没办法入睡。
出戏入戏，也是要时间的。
童韶恩对纪景蓝的理解越深，感情投入就越大。
这天起来的时候，童韶恩在眼下看到了淡淡的青黑。
自从有了系统之后，再累她的皮肤状态也没有这么差过，虽然可以通过化妆遮瑕，但是黑眼圈的出现提醒着童韶恩，她该休息了。
眯着眼睛到了剧组，大家陆陆续续也到了。
“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爱发火。”
萧千对童韶恩说。
她的演技也就刚过何导的及格线，最近被骂得比较惨。
“谁说不是呢？”
沈沐钦也顶着两个眼袋来了，本来是清澈的大学生眼神，现在已经是地道的地铁社畜。
“丛飞老师累得支气管哮喘犯了，早上还看到他在那吸氧呢。”
说导演小话的三人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苦大仇深的自己。
但当他们看到何越的时候，心底那点怨气被惊讶取代了。
何导拿着那只喇叭，好像又不是之前那只。
“坏了一只了已经。”跟着他的赖秘书一脸沧桑，主演们还有休息时间，他跟着何导，是真的没啥休息！
他还抓着没用到他的间隙眯一会儿，但剧组里的大事小事，哪一点不要请示何导？
赖秘书看了眼何导的脸色，十分担忧。
“童老师，你劝劝何导吧。”
赖秘书不知道向谁张口，那天左小草和何越导演大吵一架，左老师摔门而去。
他还从来没见过平常笑眯眯的左老师发这么大火。
何越导演也是，从那之后开始就阴晴不定起来，他因为劝他停下来休息都被骂了一次。
平常能劝的人都因为何越拒之门外，眼看这两天剧组里的气氛肉眼可见的焦灼，再这样下去，工作人员们一定是先倒下的。
“我来劝？”
除了拍戏方面，童韶恩不觉得她和何导有什么私人交情，干涉别人的工作进度，也不是她的作风。
只匆匆说了两句话婉拒赖秘书后，童韶恩就继续投入拍摄中。
在之后的日子里童韶恩无数次回想，如果这一天，她勇敢一点，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
闷热的午后热浪滚滚，蓝色摄影棚像一个个大塑料盒子把人关在里面。
童韶恩还在走位，突然轨道停止运转，所有人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a组那边出事了！”
“先停一下不要拍了。”
总制片不在这里，只有一个监制跑过来通知大家今天下午放假。
究竟发生了什么？
童韶恩往a组那边赶。
“导演骂着人呢，突然晕倒了。”
花花脸上鲜少出现这么凝重的表情：“群演都吓呆了，导演一下子倒在地上，嘴唇都紫了。”
她跟着童韶恩在摄影棚间快速走过。
原来是何越在冲群演发脾气的时候猛地倒下，要不是旁边有人扶得快，头都得磕到地上。
“中暑了？”
“不是。”花花肯定地回答，“救护车还没来，剧组里的医生已经开始人工呼吸。”
何导那边好多人在围观。
童韶恩快步走到何导身边，不好！
地上的何导已经完全没有自主呼吸了，童韶恩想起在大学里曾听过的急救公开课。
尽管医生已经做了好几个回合的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何导的胸膛也随之鼓起，但是他在地上仰躺着，像一具公开课上的人体模型，胸前一点自主起伏都没有。
何越导演是剧组的主心骨，哪怕这些天大家对他都有些怨言，但是一看到他倒下，大家立刻就慌了起来。
花花眼尖，看着那边车子过来，大声呼叫：“让让，救护车来了。”
大家赶紧为救护车让出一条道来。
医护人员动作麻利地把人抬上车。
何导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啊，童韶恩看着赖秘书上车：“我也去！”
何导的衣服被扒开，啪啪啪贴了一堆导联，童韶恩不学医，但是仪器上的心电图波形是外行人都能看出的不正常。
“做常规抢救吧。”
童韶恩亦步亦趋，直到在急救室前止步。
“我给左老师打电话也没接，看来两人真的是闹翻了。”
赖秘书抱着头蹲下来。
何导演终身未婚，没有什么家人，左老师已经是他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了。
赖秘书倒是收到了不少熟人来电问询，他简单回复了两句，就把手机撇在一边，都是些打探消息的人。
“肯定是太久没休息了。”
赖秘书自认身体不错，在这种连轴转的情况下都觉得疲惫，更别说年纪更大的何导演了。
“要是我刚刚再劝劝他就好了。”
挨骂也行。
赖秘书一脸丧气的样子。
他跟着何越导演还没满一年呢，导演就出这么大事，汪秘书该怎么看他啊。
「系统，可以帮我看一下何导的生命体征吗」
童韶恩眼里看不见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只盯着“急救室”三个发亮的大字。
「花费能量点可解锁」
“用吧。”
能量点就是这个时候花的。
怕何越导演撑不下去，童韶恩甚至在商城里挑了一个紧急救命的道具。
「刚刚线平了一轮，上机器了」
系统实时播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