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棠也是这样想,随口问了几句就抛之脑后,“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说完,递给余盼两颗糖。
“不,不用给糖,就算我不说,你也早晚会知道。”
说完,小跑着离开。
怔然地看着她的背影,陆棠心情复杂,然而还没惆怅起来,就听到林智喊人。
“陆棠,我们已经考虑好,你能过来下商量正事吗?”
“行,我放好东西去找你们!”
客厅里,林智几人端坐在凳子上,脊背挺的又僵又直。
“王成,你觉得砖厂建成的概率大吗?”
“不管大不大都得建,否则一辈子泡在地里,谁愿意?”
“也对,如今这情况,咱们也只能孤注一掷!”
陆棠进门就听到这句话,脚顿了一下才若无其事找位置坐下来,“你们商量好了建砖厂?”
“对,”林智说出理由,“建砖厂风险高收益高,养殖厂则不一定,政策老是变,最初家禽家畜随便养,后来全部收走充公,现在又限制养殖数量,不保险。
至于醋坊,这边的人吃醋不多,规模大不了。”
“可以,那咱们就商量如何建砖厂,首先得争取大队同意,其次得需要买建窑需要的砖,另外,还要攻克各种技术难关,有没有谁要补充?”
王成举手提问,“建厂的花销怎么办?”
“生产队负责一部分,上头负责一部分,实在不行,再另外想办法。”
“如果大队长坚决不同意怎么办?”
林智硬着头皮把知青和生产队的矛盾又复述一遍。
听完一堆狗血后,陆棠嘴巴张张合合,硬是吐不出一个字,只能无语望天。
良久,她一脸僵硬扭头,“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大队长家,程锦行各种倒车,终于到家,懒洋洋的瘫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扇风,旁边还有刚从井里拿出来的西瓜。
程锦州极其看不惯堂弟的懒散样,然而,自从得知某人被女同志耍流氓,又非常同情,语气都变得缓和,“我最近两年也就这一次假,你就不能在家好好待几天?”
“说的咱们这辈子见不到下一面似的,至于吗?”
话音刚落地,一个抹布砸到脸上,一声怒吼也接踵而来。
“程锦行,你是不是找打?”
“你娘说的对,锦州保家卫国,不求你有样学样,也不能这样诅咒人吧!”
“爹娘,我就随口一说。”
“那也不行,晦气!”
“你娘说的对,好的不灵坏的灵,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娘说的对,我娘说的对,什么都是我娘说得对,”程锦行一头黑线,“爹,你能不能拿出点大老爷们的骨气,别事事都我娘说得对,自己没有一点主意吗?”
“兔崽子,老娘今天非要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媳妇,给你扫帚,”递去扫把后,程阳林连忙按住躺在椅子上的儿子,“打狠点,不然他不长记性,竟然敢埋汰亲爹,反天了!”
程锦州幸灾乐祸,“二叔二婶,我也来帮忙。”
程锦行不愿挨打,抱头逃窜,一时间,整个院子鸡飞狗跳。
大队长刚推门回家,一个扫帚落在头上,脸都青了,“程老二你个棒槌,兔崽子们胡闹,你心里也没数?”
“大哥,你怎么这时候回来?”
“我啥时候回来还要问一下你意见?”
“我不是这个意思。”
程阳林悻悻地摸摸鼻子躲到妻子后面。
看到这一幕,程锦行讽刺出声,“某人就知道跟亲儿子耍横!”
“你也闭嘴,”大队长脑袋青筋直跳,“整天正事不干混吃等死,好意思跟你老子对着干?”
“爹……”
程锦州刚开口,也被炮轰,“还有你,好不容易有个假期,不出去走访战友,天天在家宅着,当自己待嫁小姑娘呢?”
一阵风吹过,几人的心情全都哇凉哇凉的。
程锦行反应很快,“大伯,谁给你气受了?知青办那帮人?”
“你不是刚回来,怎么就知道?”
“刚进村就听人到处传这事,我又不是聋子,听说你去知青办好几次都被撅了回来。”
“什么好几次,就两次而已,而且这次也不仅仅因为知青办,县里从市里弄回来三辆拖拉机,咱们公社抽到一辆最破的,所有生产队都想争取。”
“后来呢?发生了什么?”
“大家伙都没见过拖拉机,个个都觉得新鲜,公社书记就提议让大家坐上去体验体验,然而,正巧轮到我,它坏了。
声音嗡隆嗡隆的,接着噗一下熄火,然后就再也动不了。”
程锦州若有所思,“是不是发动机的问题?”
“咱不知道啊,技术员说重新点火就好,结果呢?一帮人胳膊都快摇断了,那祖宗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是发动机的问题,”程锦行也开口,“内部零件老化,塞口堵住了,必须重新换配件。”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市里淘汰不要的,至少是十年前的拖拉机,市面上很难找到适用型号,恐怕要折腾好长一段时间。”
“就是这样,”大队长愁的眉头都打结了,“公社书记献祭自己十年寿命才抽到这辆拖拉机,现在成这样,当时就两眼一黑昏过去,我也被一群人迁怒,个个喊我扫把星!”
“这是我的错吗?分明是拖拉机不行!”
“本来就是市里淘汰,连县里都嫌弃了才分到公社,坏掉不正常?凭什么都骂老子?”
“爹,这有啥好生气的,哪天你去部队探亲我让你坐吉普车!”
“吉普车能拉粮食吗?纯纯面子光,一点不中用,哪里有拖拉机好?”
“吉普车不如拖拉机?”程锦州怀疑自己耳朵,“爹,你气糊涂了吧!”
这两个天上地下,能放在一起比?
程锦行看的很透,“大伯想把拖拉机争取回生产队,部队的吉普车他又打不了主意,否则你看他会不会这么说?”
“现在车坏了,就是一堆废铁,想也没用吧?”
“我不知道?还要你小子提醒,滚滚滚!”
“其实也不是不能争取,”程锦行摸摸鼻子,“大伯,或许我能帮忙修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