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察言观色,知道商亭妤定是又想起荆轲,开解道:“如今你也得了他的遗物,总算有点念想了。如果是心疼他之前受的苦,那你就好好经营南荒,让后人不再重蹈他的覆辙。”
商亭妤却直接张嘴嚎哭起来,自责、愧疚和无力弥补缺憾的悲恸,像潮水一般裹挟着她,让她只能张大嘴,发出长长的气音,才能纾解心中的淤塞。
嬴政沉默了,良久才道:“都会过去的,我也经历过。”
短短两句话,信息量却巨大,饶是商亭妤正肝肠寸断,也不由得震惊得抬起头来,甚至不小心吹出了一个鼻涕泡泡。她连珠炮般地发问道:“你咋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你不是断情绝爱吗?”
嬴政尴尬地调转视线,干咳了两声:“虽然这么说有点俗,但是时间的确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那你……”商亭妤的伤心被抛到了九霄云后,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嬴政,觉得嬴政全身上下的不自在,都在咆哮着“这才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男同学”。
她胡乱抹了把脸,又擦掉了鼻涕,被泪水洗涤过的双眼炯炯有神:“说出你的故事。”
嬴政背过身,回避着那充满八卦欲的眼神,然后发现并没有什么效果,商亭妤那眼神咄咄逼人,让嬴政如同芒刺在背。他只好无奈道:“本王看你是太闲了,忙起来,就没有空伤心了,这就是本王用来疗伤的不传之秘。”
“你没有杀人泄愤吗?天子之怒,流血千里,伏尸百万那种。”
“仇恨比你这铠甲还重,本王可背不动。”嬴政摆弄着商亭妤的铠甲,还在试图转移话题,“你看起来弱柳扶风,穿上重甲倒也行动自如。”
“这是本王的本命装备,岂是你等凡人能轻易拿得动的?——你别岔开话题。”
“治大国如烹小鲜。”嬴政脚步不停,“南荒王明日要收兵权,还要让行政机关运作起来,本王就不叨扰了。”
“嘿!最恨故事说一半不交待结局的!”商亭妤跺脚。
“本王只提醒你,改革需要徐徐图之,莫要操之过急。你先把上一任留下的摊子搞明白了,再想着设计新制度。”嬴政的话音远去,显然是脚下又加快了速度。
商亭妤知道挖八卦无望,只好又把视线放在了那叠资料上,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打起精神重新翻看起来——嬴政说得没错,忙起来,能最大限度地让她放开对伤心的注意力。
果然,刺客世家能在南荒绵延数百年,并不是什么草台班子,其维持政治机器运转的制度,甚至说得上是平衡的艺术。
刺客世家以长老院为最高行政机关,长老院共有十个席位,能者居之,任期十年,不得连任。最高行政长官由十位长老轮流担任,不过这最高长官也只是个橡皮图章,并无实权,只是个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
军权握在总司令手上,不过也是个虚职,军队里都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雇佣兵。由于忌惮刺客世家无孔不入的杀手,周围的国家没有一个,想要将这块不毛之地划入自己的版图,倒让南荒不用担心他国进犯,反而乐得个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