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商时序的马车就在相府门口候着了。
秋容跟要生离死别似的在门口拉着云贞晼哭了好久,大概是怕她再出什么意外吧。
秋容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派几个有修为的人跟着小姐,记住,只许暗处跟着,若是小姐真有危险再现身。”
“是,夫人。”
正巧,府上经常叫来给云洪把脉的裘医师登门了,是苏管家领着进门的。
“苏管家,我记得今日并不是相爷请裘医师请平安脉的日子啊,怎么来府上了?”
“夫人有所不知,今早夏姨娘跟相爷吵着说腹痛,还说最近食欲不振,总恶心难受,相爷觉得这些症状都跟怀孕很贴切,一早便拆了我去请裘医师亲自给夏姨娘诊脉。”
秋容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她分明在每次两位姨娘侍玩寝之后,第二日便会让碧柳在他们的饮食中偷偷加入阻止怀孕的药物,按理说不可能啊。除非这个夏姨娘是什么时候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溜进相爷的书房去了?
两只手紧紧捏着帕子的秋容,跟着来到了夏姨娘的房里,还要马上装出一副很担心的样子。
“相爷,妹妹这是怎么了?”
“小夏说她近日总是腹痛,我便让苏管家请了裘医师来给她瞧瞧。”
裘医师将背在肩上的药箱放在了夏姨娘的床头,打开盖子,拿出了放在最顶层的脉枕。
夏姨娘轻轻将手放在了脉枕上,用关切的眼神看着裘医师,就等他说出那句云洪最想听的话。
整个房间都是寂静的,虽然把脉的时间很短,但看得出这个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很紧张。
夏姨娘紧张的是她的未来,秋容紧张的是她在相府的地位和权力,而云洪紧张的则是自己是否能再次喜当爹。
裘医师松开了那只把脉的手,缓慢站起来转向面对云洪的那一面,双手做出抱拳恭喜的姿势。
云洪一看裘医师这姿势便开始开怀大笑,“裘医师,这是真的有了?”
“千真万确,老夫几十年的杏林圣手断不会诊错。夏姨娘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好,好,好,真是好啊!”这屋子里的人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云洪这样笑过开心过了。
躺在床上的夏姨娘一脸得意的表情望着站在不远处的秋容。
气得秋容恨不得咬牙切齿,但还得装出一副很替她高兴的样子。
“相爷,这夏妹妹好不容易才有了身孕,可得仔细着了。”
“嗯,对对,秋容,你一向心细惯了,那就麻烦你在操持相府事务的同时把小夏的胎照顾妥帖了。”云洪满眼笑意地拉起秋容的手轻轻拍了拍。
云洪大笑着出门后,夏姨娘就装模作样地开口了,“那往后要麻烦夫人照顾了。”
那一脸得意的样子,秋容气得甩了袖子就怒气冲冲地出去了。
回到房中的秋容,气得砸了好几个花瓶,碎渣和水渍溅得到处都是,一掌拍在桌子上恨不得把桌子都拍得劈开来。
“夫人,您快消消气。”碧柳赶紧扶秋容坐下,还摆摆手示意其他人将地上的碎片整理出去。
“这个小贱人,她要是真生下了个儿子,那以后还不得在相府里横着走了。”
“夫人您怕什么,要比孩子,您可是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的人,而且相爷这么宠小姐。”
“不行,我总觉得这件事情透露着蹊跷,你偷偷去查一下夏姨娘这最近一个月的行踪和相处过的人。”
“是。”
这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秋容几乎每日都在厨房里忙活。从前只要忙云洪的膳食,现在还要连带着给那个夏姨娘在这闷热油腻的厨房里忙进忙出。
这一个月,秋容都见老了,燥热地嘴角都起疮了。
晚上跟云洪一起用晚膳的时候还惨遭了云洪嫌弃。
“你怎么这几日脸成这样了,身上还一股子油烟味儿,以后记得清洗干净再来用膳,免得熏着小夏。”
“是,相爷。”
碧柳想上前替秋容说话被秋容一把按住了。
坐在对面的夏姨娘看她笑话还憋着笑。
用完膳回到房间的秋容气得直跺脚,“云洪这个老东西居然敢嫌弃我,关键那个小贱人还坐着看我笑话,我这样还不都是因为她。我一定要找出问题,到那日看我怎么治她。对了,让你去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还没有眉目,夏姨娘这事看上去严丝合缝,毫无破绽啊。”
秋容的手里捏着帕子攥得紧紧的,在这件事情上她始终坚持自己一开始的猜想,这件事情一定有问题。
这几日或许是怀孕的缘故,夏姨娘的脾气肉眼可见地变大了。
“你们炖的这是什么东西,全是汤汤水水,恨不得一点燕窝的踪影都见不到。”说罢直接将燕窝盅砸在了端东西进来的春儿身上。
那滚烫的汤水泼在身上,春儿硬是一声都不敢出。
“妹妹这是怎么了,生那么大的气?”刚巧和云洪一起来看夏姨娘的秋容,看见跪在地上的春儿,打狗还得看主人,春儿可是和碧柳一起跟着她进的相府。
但看在她肚子和云洪的面子上,秋容还不得不帮着责骂春儿。
“相爷,你看这帮下人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给我炖的燕窝恨不得连沫子都见不着。”一见到云洪,夏姨娘马上撒娇卖惨装柔弱起来。
云洪望了望地上那明晃晃的一根根燕窝丝,他也是看在肚子里孩子的份儿上,他选择容忍,“好了好了,做得不好就让他们重新去炖就是,何必气坏了身子,你现在可是怀有身孕的人。”
“还不快去重新炖。妹妹,姐姐我一定严加管教这群下人,你别生气了哈。”
听到秋容的话,春儿赶紧不顾硌手将砸碎的炖盅收拾起来就溜了出去。
今儿夏姨娘这一闹,倒是提醒了秋容。
这常年给相府送滋养补品的刘老板好像近日跑得比以往都勤了些,且送的大多都是安胎的补品。这之前她倒还未留意,这样想来,夏姨娘虽已有孕两月有余,但按照习俗,怀胎未满三个月是不得对外声张的。
除非这刘老板一早就知道了秋容怀孕的事情了,那此事就蹊跷了,当日在房间的无非就是云洪,碧柳,夏姨娘,苏管家,裘医师还有自己。
裘医师本着医德是断不会透露出去的,且这二人素无交集,碧柳和苏管家都是府里的老人,忠心不二的,也断不会去给刘老板这种人透露消息,那剩下的云洪和自己就更无可能的。
那么就只剩下夏姨娘一人了。
要说这夏姨娘当年好像就是刘老板献给云洪的,只是这么多年来二人一直避着嫌,刘老板就算来府上也从不会和夏姨娘打照面。
那有时候越刻意回避越有猫腻。
“碧柳,明日请刘老板来府上,我要向他请教一些问题。对了,记得,一定要辰时。”
不知怎么的,今晚的秋容睡得格外地踏实,仿佛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第二日,秋容起了个大早给自己精心洗漱打扮着。
“夫人,刘老板已经在前厅等着了。”
“你去跟刘老板说请他稍等,也可以去花园里转转。派人盯着他和夏姨娘,一有消息随时来报。”
在过去的一个月时间里,秋容早就摸透了夏姨娘的生活规律。每天上午这个时间段夏姨娘定会去花园里散散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若是秋容没有猜错,那他们在花园相遇的话定会找机会说话。
果然不出所料,这才半个时辰的功夫,刘老板见秋容还没有来,就开始按捺不住了,朝四周望了望,见没有人看见,就偷偷往花园去了。
这个时辰的夏姨娘,正在花园里赏花,最近花园里的牡丹开得正艳。
刘炳荣突然从后面抱住夏姨娘,这可把夏姨娘吓一跳。
“你疯啦,大白天在相府里对我动手动脚,你难道不知道这相府里有多少下人吗,到处都是眼睛盯着。”
“怕什么,我刚刚来的时候看过了,确定过没有人。”
躲在角落里观察的阿旺看到这一幕连忙着震惊地功夫都没有,赶紧跑去给秋容报信。
“夫人,夫人,有情况。”这相府也太大了,把这个阿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停都没敢停过。
秋容看到阿旺脸上笑得连带着眼睛都闪着光,“怎么样阿旺,是不是他们之间有一腿。”
“夫人猜得没错,阿旺一看见他们抱在一起就赶紧来禀报了。”
秋容昨晚还特地叮嘱所有人上午都不允许从花园经过,所以这算是给他们留足了时间在花园里卿卿我我。
“相爷现在在哪里?”
“夫人,我打听过了,相爷昨晚睡在了书房。”
“很好,拿走吧,我们去找相爷。”秋容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连头都抬得比往常更高了。
赶巧,秋容一行人到书房的时候,云洪刚洗漱完毕,正准备去前厅用早膳。
“相爷,每日这个时辰妹妹都在花园里赏花,我特地来找相爷一起去花园找妹妹用早膳。”
“嗯,也好,今日时辰尚早。”
快到花园的时候,秋容给碧柳使了个眼色,让她看好后面跟着的人,不要说话不然好戏没得看了。
这刘炳荣哪里想得到,云洪会亲自来这个花园。
他和夏姨娘正抱在一起享受着二人世界呢。
“夏夏,难为你在这相府了这么多年了,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可不是嘛,每天白天有秋容那个凶婆子处处刁难,晚上还要伺候云洪那个糟老头子。”
“好啦好啦,现在我们有了宝宝,一切都要苦尽甘来了。”
“你还说呢,我有了身孕你也不知道来看看我。”
“那你可冤枉我了,我可是各种安胎补品往这相府里送,只是实在没有时机去见你一面,今天不是我逮着机会就来见你了嘛。”
虽然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但好在花园附近今天都没有下人,所以除了鸟叫声整个花园里就只有他们俩的声音,所以格外清晰。
还没等云洪开口,秋容就已经先声夺人了,“快把这对奸夫淫妇给我抓起来。”
两个人几乎同时转过身,夏姨娘吓得花容失色,刘炳荣则是满头的汗,连裤子都尿湿了。
两个人同时喊着相爷饶命啊,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可现在任凭他们说再说都已于事无补了,要知道,刚刚说的话云洪可是都亲耳听见了。
一眨眼的功夫,云洪已经出现在夏姨娘的面前,右手掐住她的脖子,“你这个贱人,我说怎么突然怀孕,原来是给我带了顶绿帽子,害得我差点要帮别人养儿子。”
没等夏姨娘说话,云洪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另外一只手的手掌运足真气,向夏姨娘的肚子打去,瞬间,下肢流淌着的血沾满了整条裤子,夏姨娘也随即晕了过去。
跪在边上的刘炳荣看到这一幕直接吓晕了过去。
“这两个人就交给你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这两个人了。”
“相爷放心。”此时的秋容整个人容光焕发,趾高气昂地,她凭借着自己的智慧重新夺回了在相府的地位。
没等秋容下令,碧柳已经让人将晕倒的夏姨娘和刘炳荣拖去了地牢。
被分别绑在两根铁柱子上的刘炳荣和夏姨娘,一个下面全是血,一个下面全是尿。
“给我将他们两个人的衣服扒光,拿烙铁脱了他们层皮再扔去乱葬岗喂狗。这一个月我受的气今天全都还给你们。”
处置完奸夫淫妇的秋容心情甚好,可不想看到这些血淋淋的东西,只吩咐碧柳,要让夏姨娘能死得多惨就要多惨,绝对不能轻饶。
其实对于秋容的狠毒,这么多年一直在身边的碧柳一直看在眼里,说实话,有时候她都会害怕自己这个主子。因为以她这种性子,要是哪日自己做了什么得罪她的事情,那怕是下场不会比这些人好到哪里去。
云洪直到天黑了才回府,也没用晚膳,直接奔着练功室去了。
秋容还兴高采烈地特地去给云洪送点心去,可谁曾想,门刚一推开,秋容就吓得砸掉了手里的东西。
练功房的里云洪双目布满血丝,头发散落,周身散发着黑气。今天白天就因为生气太过,气血逆转,云洪强忍了一天。
见到秋容,云洪就像不认识她一样,手掐住她的脖子直接将她举了起来。
还好暗夜及时赶到,点住了云洪的穴位,“相爷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必须尽快找到浮心散才行。”说完,暗夜用手指点了一下秋容的额头之后便瞬间消失地没了踪影。
秋容就好像没见过暗夜一样,只记得要给云洪找浮心散这句话,她摸着自己的脖子,还在咳嗽着,但怎么也记不起是谁告诉她的这句话。
望着躺在地上的云洪,“快来人哪,去给相爷请医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