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阵凉风忽然袭来,下一刻,一声响亮的雷鸣忽然响彻整个神剑宗。
众修士齐向空中看去,不知不觉间,天空中已是乌云密布。片片乌云不停地翻滚着,仿佛要压下来一样。乌云之中,不时有震耳欲聋的雷声和刺眼的闪电,给人以渺小之感。
远处,妖蛇血兽面对着漫天乌云,丝毫不惧,它直立起身子,吐着猩红的蛇信,对着乌云中的电蛇嘶鸣咆哮。一阵阵妖冶的红光从它的身体当中渗出,就如一副红色铠甲一样,将它守卫在中间。
这便是妖蛇血兽的金丹雷劫,如果它渡过了,修为将更上一层,成为一只结丹的妖兽,寿命也会增加不少。
莫道人见黑云压城,喜道:“好,血兽的金丹劫终于到了!只要它渡过金丹劫,我便有了一头金丹期的御兽。”
莫道人为人极其谨慎,他见明月、朱陈两位真人受伤极重,在地上动弹不得,已不足为患;木晋虽然臂骨已断,但他是望月峰上唯一可能会对血兽渡劫产生影响的人,于是,他双手一点,木晋的腿骨已被他打断。
“你们在这等着,如果等我回来你还不说出贾仁杰的下落,你们都要死!”
随后,他便带着血兽离开了望月峰,向着远处的山脉飞去。
神剑宗群山连绵,要想寻找一处人迹罕至的渡劫地点,实在是最容易不过。过了没多久,他已将血兽妥善安置在一座高山之上。
他仔细搜寻,将山上的妖兽尽皆赶走,又检查数遍,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劫云又有了新的变化,乌黑的劫云旋转着、翻滚着,没过多久,已在空中形成一个硕大的黑色旋涡。旋涡中间是一个孔洞,孔洞里不时传出一道道亮光,劫雷依旧在其中酝酿。
虽然距离渡劫地点有些远,但雷劫巨大无比,庞大的黑云和电蛇散发出的恐怖气息依旧让明月等人心悸不已。
不过他并不关心这次雷劫,无论血兽成功与否,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毕竟无论血兽能否成功渡过雷劫,他们都会死在莫道人的手中。
他看向倒在地上的木晋,柔声道:“师兄,你,你还好么?”
木晋露出了一丝开心的笑容,缓缓地道:“师弟,你真是越来越有宗主的样子了。自你执掌神剑宗后,我曾多次潜入,神剑宗真是好生兴旺,日后必定成为吴山郡首屈一指的大门派。”
听了这话,明月有些心塞,暗道:“没有想到师兄偷偷来过,我竟毫无察觉。如果知道他来过,我一定会将他留住。”
明月叹了口气,道:“师兄,今日神剑宗覆灭在即,还谈什么以后。”
朱环道:“怎么?你还认我为义父么?”
木晋顿时泪流满面:“义父,我怎会不认你!你救我护我爱我,我怎会不知道!只不过我如今是血神教护法,如果被别人听了去,恐怕,恐怕……”
朱环费了好大劲才坐起身来,道:“好孩子,好孩子,我们怕他们作甚!他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不要怕,今日就让我们父子死在一起吧。神剑宗就算覆灭了又如何,起码我们死在了一起。”
木晋见自己的义父不断地安慰自己,双眼顿时变得通红,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义父,义父……”
“唉,唉……”
陈小曼见木晋哭个不停,不由得想起可怜的心琴来,也怔怔地不住掉泪。
朱环再次开口蕴藉:“好孩子,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你做过什么,你都是神剑宗优秀的弟子,是我最亲爱的儿子。”
听闻此话,木晋哭得更加厉害了,就算是嚎啕大哭也不为过。
虽然他四肢皆已断裂,但浑身上下一股莫名的力量让他战胜了疼痛,让他颤颤巍巍地坐了起来。
木晋忍受着剧痛,汗水打湿了他的衣衫,他几次想要跪倒在地,却没能成功。无奈之下,他只得惨然一笑:“请父亲原谅我无法全礼。”他接着道,“当年那场雪好大,我以为我就要死了,父亲,是你救了我,收留了我。我想对你说声谢谢。”
言罢,他便对着朱环弯了弯身子。
朱环似乎想起了当日在冰天雪地之中救起木晋的场景。
那个时候他因为与师妹、柳大娘之事,心情不佳,便学起师父的样子,到世俗世界游历起来,恰巧在一场大雪中遇到了快要被冻僵的木晋。
“孩子,说这个干什么。”
“在归一教是我最开心的日子,在那里我遇到了义父,遇到了心琴和明月,遇到了诸多兄弟姐妹。父亲,我死之后,请你将我葬在归一教主峰上。”
“好,好,我们死后都葬在归一教主峰上。来世,我们做真正的父子。”
木晋笑着点了点头,道:“父亲,你记住了,来世我们做真正的父子。”
说完此话,他口一张,一个拇指大小的鸟状小兽忽从他的口中跳了出来。
小兽落在地上后随风而大,不多时就变得如一头幼小的圆角兽差不多大小。小兽没有丝毫生气,显然它没有生命,看上去倒像是一件傀儡法器。
木晋口念法诀,小兽竟越来越大,眨眼间就变得如一头翼兽一般大小,还生出一对翅膀。
“再见了,愿我们来世再见!”
明月等人不知他要干什么,忙问道:“你要做什么?”
木晋笑而不答,他再次口念咒语,小兽竟乖乖地来到他的身边,轻轻一掀,便将木晋甩到了鸟背之上。
他坐在鸟背之上,面带笑容,一边低吟,一边向着妖蛇的方向飞去。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他的声影渐行渐远,声音已细若柔丝……
虽然他的声音不大,但三人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耳中。
三人从这首诗中听到了他的凄婉与无奈,听到了他的不甘与悲伤,不知觉间三人已是抽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