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深夜,柳子丰正呆坐在自己的房间内。
他的双眼无神而又无助,只盯着墙壁上一块牌匾,牌匾上写着的赫然是“柳绿花红”四字。
这四个字是两人成婚之日,洞房花烛夜之时,他亲手所写。
这是他生平最快意之事!
那一夜红烛高挂,红袖身披凤冠霞帔,在豆大的烛光下为子丰添香研墨。
子丰志满意得,拿起手中毛笔,信手拈来,写成了“柳绿花红”四字。
这是他的得意之作,满含着自己对红袖深沉的爱,也包含着两人的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
他仍然清楚地记得,红袖拿起一件衣服,轻轻地披在披在自己身上,道:“子丰,难道是她做的吗?”
柳子丰挽住她的手,道:“我也不知道。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我也不知她,她……唉,冤孽啊。我们柳家多名好手被杀,想来只可能是她下的手。红袖,你还记得她说过的话吗?她当日便说,要让我们尝尽人世间所有的苦,要让我们一辈子都生活在阴影下,要让我们后悔今日的决定!”
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在寂静深夜中听起来是那么的恐怖。
红袖笑道:“子丰,我们两人相亲相爱数十载,总比她活在仇恨中要强得多。”
就在这时,只听窗外有人冷冷地道:“哼,我看未必!”
两人皆是一惊,然而等两人跑出屋外时,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子丰,是她吗?”红袖问道。
柳子丰却顾左右而言它:“她还会回来的。”
……
就这样又过了数日,惊天噩耗再次传来,两人的儿媳横死于大街上!
不过几岁的柳如荫成了一个无母的孤儿。
柳氏也因为孙媳的惨死而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柳子丰两人得知儿媳、母亲死亡的噩耗,已渐渐明白了白玉竹说的“我看未必”四个字的真实含义,她竟想要除掉两人最亲近之人,让两人处于水深火热,担惊受怕之中,以报自己之仇。
柳子丰气急败坏,丝毫不顾书生文雅,在大街上破口大骂,白玉竹只是咬牙切齿地听着,将这笔仇恨算到了下一个柳家人身上。
……
又过了数日,又有数名柳家人暴毙。
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人数本就不多的柳家竟接连数十人被杀!
无数与柳家交好的家族、门派知道柳家得罪了一位高手,皆闭门不出,原本还门庭若市的柳家眨眼间就变得门可罗雀,就连柳家的仆人也连夜逃命去了。
柳家的惨案还未结束。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唯一的儿子,柳家老老少少,尽皆被屠戮。到了最后,只是剩下了柳子丰、红袖和几个寡妇而已。
这段时间的柳家当真是悲惨至极,挂在墙头、屋檐上的白布从未取下过,从柳家抬出的棺木从未停止过,两人思念亲人的泪水也从未断过。
……
这一日,由于接连遭受打击,柳子丰再也承受不住,已然沉疴不起,瘫倒在床。
眼见他时日无多,红袖便如一个泪人一般陪侍在他的床旁。
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人孤独的背影。
“红袖,我不行了,你不要哭。”柳子丰满是爱怜地抹掉了她脸庞上的泪水。
“我不哭,我不哭,等你死了,我便随你而去。下辈子,我们还是夫妻!”
柳子丰见红袖想要殉情,急道:“你,你……万万不可!”由于他太过激动,不停地咳嗽起来,病情已愈发沉重了。
“丰哥,你别激动!”
“你答应我,你要好好活下去,要不然我死不瞑目!”柳子丰瞪大了双眼,虽然自己已是将死之人,但神情严肃,不怒自威。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严肃的表情,红袖怔了怔道:“我答应你就是。”
柳子丰又道:“还有,你不要想着为柳家报仇。”
红袖急道:“我为什么不能报仇?为什么?她杀死了我们的孩子、杀死了这么多柳家人!”
“你,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少说也是一名筑基期修士,而你,不过是一个凡人罢了。别人,别人,又怎会……”
红袖默默地没有说话。
“你答应我,你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待我百年后,我们与她的仇怨自然一笔勾销!”
“好,好……”柳子丰这才露出欣慰的表情。
就在这时,红袖忽地问道:“丰哥,你后悔与我在一起了吗?”
柳子丰已在弥留之际,他嘶哑着嗓子,用如蚊蝇一般的声音,道:“山有木,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不……知……”
说完此话,他已溘然长逝!
红袖呆坐在床旁,白玉竹则呆站在窗外!
…………………………
听完她的话,明月、繁星两人皆是瞪大了双眼,任谁也没有想到柳家的故事竟然如此离奇,如此悲惨。
这还是柳如荫第一听说柳家的往事,待故事听完,她对白玉竹已充满了恨意。
“奶奶,白玉竹那贼子为何如此凶残?”
红袖叹了口气,道:“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你的爷爷虽然只是一介书生,但他在黑水城与书圣高台论学时,白玉竹就爱上了他。然而,你的爷爷与白玉竹性格不合,这才离家出走。白玉竹恼羞成怒,加之她性格本就偏激,这才会如此针对我们柳家。”
明月问道:“红袖道人,如你所说,你当时不过是一个凡人罢了。为何又觉醒了灵根,并且修炼至元婴期呢?”
“我想这就是机缘巧合吧!子丰死了后,白玉竹就再也没有在柳家出现过。他的葬礼后没有多久,书圣大人竟然找到了这里。”
“书圣大人见子丰死于非命,只是唉声叹气,还说什么天下间从此少了一圣这样的言语。我见他怜惜子丰,又见他言语不凡,便跪倒在地,请求他传授自己报仇之法。”
“您这身道法是那位书圣所传?”
“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