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叶百味杂陈的眼神里，库思甩开了他的手，然后走到了任务面板跟前。
林叶还想阻止。
献祭自己徒弟的残魂，达成系统的升级，他真的无法做到。
他甚至情愿系统永远不升级，也不愿看着库思被这样推向深渊。
“师父，告诉你两个秘密。”库思回头，苦笑着对林叶说道，“第一个就是，刚才和你谈的【下面】，是我胡编乱造的，我哪见过什么【下面】啊。”
“还有一个就是，这里。”
“这里怎么了？”前一个林叶理解，他自己也不难猜到。
但后一个，林叶却理解不了。
“这里封印残魂的目的，本就不是复活。在我的残魂被封印时，有一道声音在我耳边询问：做好再死一次的准备了吗？”库思说道，“它救下我们，或许就是在等这一天的到来，光明正大地将我们的残魂吞噬。”
林叶面色阴沉如水。
他想不通，神墓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让自己绝望吗？
那它又为何要帮助自己呢？
还是壮大自身？
那他又为何要让自己亲手献上残魂呢？自己偷偷吞噬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这么做，为什么非要让他拥有希望又再度绝望？
此时此刻，他很想质问神墓。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库思笑了笑，然后正过视线，直直地盯着任务面板，“师父，我能感受到，这东西是真心想要帮你，它对你没有威胁，只是想要吞噬我们，所以，你可以放心使用，但......”
说到一半，他就摇了摇头，然后毅然决然地用手触碰了一下任务面板。
上面，浮现出了一行字。
“请问是否确认献祭残魂？”
下面只有一个选项。
是。
库思仿佛已经预知了这个场面，面色如常，只是默默伸出手指，在是这个选项上轻轻点了一下。
顿时，任务面板里仿佛传出了无穷的吸力，将库思的残魂吸得变形，然而，林叶却浑然不觉，站在原地，感受不到一丝吸力的作用。
库思朝林叶挥了挥扭曲的右手，下一瞬，就已经消失在原地。
而对面的任务面板又重归平静，上面，显示着升级任务2已经完成。
“叮。恭喜守墓人，完成升级任务2，获得神墓升级的机会，请问是否现在使用？”
林叶还愣在原地，仿佛没有听到神墓发出的提示音。
“请问守墓人是否现在使用升级神墓的机会？”系统又重新问了一遍，这下，林叶回过了神，强忍心中悲伤，说了声是。
他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神墓了。
它确实帮了自己很多，但也害死了自己的徒弟。
他的徒弟，明明保留下了残魂，明明有机会复活的。
“叮。请守墓人收回对神墓的偏见。若非神墓，他们的残魂无法保存，何谈复活？”突然，似乎是察觉到了林叶两难的情绪，在林叶的脑海里提示道，“他们的残魂，本就该归去，神墓强行将它们留下，本就要付出代价。”
“那你为什么还要将他们留下？为什么要给我希望，又让我绝望？为什么！”林叶听到神墓的话，心中的弦彻底绷断了，在神墓空间内声嘶力竭地喊着。
“叮。检测到守墓人现在情绪非常不稳定，建议守墓人稍作冷静。”神墓答非所问，似乎是想逃避这个问题。
然而，林叶却是不依不饶。
“为什么！你说啊！我现在冷静的很，我只想要一个回答！”
“叮。神墓的规则就是无法自主吸收残魂，只能由守墓人献祭。而神墓的升级，除了第一阶段，之后的每次升级都需要递增量的残魂献祭。”
“那为什么一开始不说清楚？”林叶稍微冷静了一点，然后接着问道。
“叮。一开始守墓人未解封第一个残魂，未探索该领域，任务面板上的隐藏条件对于守墓人来说是未知，所以不予显现。今后若完成任务需要献祭残魂，会在第一时间显示在任务面板上，请守墓人放心。”
“不吞噬残魂，无法完成升级么？”
“叮。请守墓人见谅，残魂是神墓升级的必需品，若无残魂，神墓无法完成升级。每一个区域模块的建立，都需要残魂进行搭载，若无残魂，区域模块就相当于无根浮萍，难以维持。”
得到了神墓的答复后，林叶不再和它对话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将意识回归现实。
他睁开眼睛，看到纪安之正坐在自己身前，抬着右手在自己脸上擦着什么。
“安之。”林叶开口，轻声唤了一声，却发现自己有些哽咽。
“你说你，怎么坐着还哭了呢？你可是这儿的大英雄啊！太累了睡着做噩梦了？不像啊，你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还会怕噩梦？”
林叶沉默了片刻，然后握住了纪安之的手：“是，做噩梦了。梦到库思了，梦到他在我面前又死了一次。”
大英雄，呵，何其讽刺。
他连自己的徒弟都没能守护住。
这下，纪安之也沉默了。
她当然记得。
库思是为了帮助林叶守卫东域而牺牲的。
现在林叶梦到库思又死了一次，无异于拿刀子在他还未愈合的伤口上又刺了几刀，那痛楚，比第一次要强烈无数。
“安之，你说，若你可以用身边人的性命换取自己的力量，你做吗？”
“若是你，我不做。”纪安之抿着嘴唇，想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道。
林叶没有多问。
他明白了。
“我没事，抓紧时间吧，还有十几天就是榜单大比了，你可是和我约好，要夺得幽榜冠军的！”林叶摸了摸纪安之的脑袋，在她脸上啄了一口，然后说道。
纪安之的脸刷一下红了，但也没有反抗，轻轻打了一下林叶的胸口，就起身娇羞地跑走了。
而林叶，则是久久注视着脑海中的一行字，心中五味杂陈。
“神墓升级中，预估所需时间：2天23小时58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