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绻瘪着嘴巴:“你要是不搭理我,我就哭给过路人听。”
“幼稚。”颇为嫌弃的语气。
温绻嘿嘿一笑:“幼稚也是给你看的。”
她笑完表情变得认真。
“这是我性格的一部分,受伤不和你说也好,不在乎别人眼光肆意妄为也好,戴着面具脸上在笑心里腹黑算计别人也好,都是我,我想要给你展现不一样的我,可我不知道真正的你。”温绻拿了个橙子在手里慢慢剥开。
“橙子的皮很硬,没指甲会剥得很困难,指头会很不舒服,留了指甲剥,指甲就会脏,变黄还有橙子的味道嵌在指甲缝里,所以大部分人都是用刀切,迅速还不会弄脏手,可若在没有刀的地方,快要饿死的情况,什么形象都是枉然,剥橙子皮成了最简单的事,哪怕在过后又会嫌弃自己的指甲,这是人的劣根性,在什么样的环境做什么样的事情,不一定非要一根筋把自己给坑死才算。”
温绻将橘子皮剥成了一个花形,给他之后用纸巾擦了擦手。
“温老师,今天你硬生生的挡了那没有必要受伤的一击,说实话,让我感到茫然和失望,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这是你说的,我是被动,被梁思雅三人欺负,也反击了回去,只是没有对此有进一步追究,足球就自不用提,被偷拍照片我是没有阻止,但我默许的都是我能控制的,至于手臂被扎......一来是让我不再对梁思雅手软,二是想看看你的真心。”温绻表情逐渐迷惑,隐隐生气。
“而且我被刺我也反抗了,她脸上的伤你又不是看不见,所以我们俩的性质完全不同。”
温绻说了这么多,温陵拿着橘子,但依旧没有表情,像沉思,也像发呆,而从他的眼底,看到了深邃,他的眉头不易察觉的微微皱了一丁点的痕迹,似乎他自己都没弄清楚为什么他当时那样做。
“因为意气用事,温老师,你是在以此让我不再逼迫你,唉,老师,你觉得,我现在放手,你就能对我无动于衷,只是作为舅舅的视角来看待我吗?”温绻半阖着眼帘,与他对视,透过眼睛看进他的内心。
“你想要的那种关系,从来不可能出现,那么我想要的关系,你就不能考虑一下,明明有感觉还非要死鸭子嘴硬摆出一副长辈训斥的样子。”
不该变成这样,即使温绻想,他也绝对不能,即使他们没有血缘,可被人知道还是会有闲言碎语。
温绻太聪明,聪明到可以将一个人的心理分析透彻,而这恰恰是他最反感的。
她一次次的挑拨他的底线,非要将他的心挖出来看个清楚,但她也有弱点,那就是不如她所愿。
他挡了那一凳子,温绻果然变了脸色,她之所以执着坚持是因为还没受伤,不是她自己,而是她在意的人,也就是他自己。
倔强的人对自己残忍,但绝不会对因她受伤的人而无动于衷。
可是他看到了温绻脸上的呆滞难过,他并没有出现预期的放松反而提了一口气让他呼吸困难。
仅仅是一个表情,就能影响到他的心绪了吗。
开什么玩笑!
温陵在走出医务室后一拳打在墙壁上,如同暴躁的狮子在原地打转,前行不得后退不能。
他紧捏着拳,仿佛这样就能将所有不该有的心思全部粉碎。
温绻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已经不是幼时无助哭泣的孩子,而是淡笑狡黠的样子。
即使和龚泛在一起,他也没有这么燥恼,理智在温绻强行挤进他心里时就渐渐地弱化。
他躺在病床上,闭着眼,却忍不住冒出她什么时候来医院的念头。
听到了说话声,护士的阻止声,他好不容易沉静下来的心只不过是休眠,一被惊扰就会乱了拍子。
温绻是个很拧的人,可越拧的人心肠其实很软。
如果自己强硬冷漠的说狠绝的话,她一定会红了眼睛,伤痕累累却还要咬牙坚持,直到她彻底被击垮,那时的她,真正放弃,则再也不会回头。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像前半辈子的缩影,甚至延伸到了将来。
他还能坦然的告诉自己,来这里是个错误吗。
没错,他迟疑了。
这是他最不能原谅自己的地方。
听着温绻滔滔不绝的话,他沉默安静的聆听。
听着听着眉头拧紧,听到她说出了自己内心不愿相信的那一面,听到她说自己死鸭子嘴硬,终于忍不住松开紧抿的嘴。
“你说谁是死鸭子,嗯?”温柔的笑容,眼神散发着凉凉的幽光,尾音上扬,无声的威胁。
温绻立马变了张讨好的脸孔:“当然是我啊,明明很想抱你却没胆子。”
温陵在心里叹了口气,要让他跨越心里这道坎,至少目前是没可能。
“温绻,你若是想借我的名义去打击其他人,就不要再来找我。”
温绻委屈的嘟了嘟嘴:“......哦。”极不情愿,但还是为难的应了,:“以后不拿你炫耀让人误会我们的关系。”说完又自顾自的眼睛一亮,轻盈的笑起来:“等成了真再炫耀。”
温陵淡定的说另一件事:“你的手臂没骨折,我的骨折了。”
“赵老师还说你没事。”温绻撇嘴:“你的意思是参加不了运动会,我们的比赛打赌也取消。”
“嗯。”
温绻也没多遗憾,因为她不会让自己吃亏。
微笑道:“这毕竟有很大原因是你自己造成的伤,所以要追究一定的责任,反正我的手也受伤了,干脆退出每天就待在医院照顾你,你觉得如何?”
温陵:我觉得不如何。
“随你。”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温绻满足的笑了笑,然后眼睛眯瞪一下,头失去了身体力气的控制猛地往下一栽,又陡然惊醒,温陵皱眉:“这么困你还不回去。”
温绻困倦的没有力气说话,摇摇头,头一坠一坠的,胸腔的心脏乱跳的浑身发热,好想倒头就睡。
温陵严肃道:“别想睡这里。”
温绻嘻嘻一笑,迷糊道:“已经订了病房,不睡这里。”嗓子都哑了,她晃晃头,坚持不住了:“温老师,我先去睡觉了,就在医院,我随时来看你,晚安啦。”
她跌跌撞撞,几乎是跑着离开的,怕再多站一秒就给倒地睡着。
温陵受了伤可抱不起来自己,那就尴尬了。
温陵也着实是困了,心里暂时没了阴郁,很快睡着。
而更快的当然是温绻了,她低着头往前冲,脚步一刻不停,凭感觉打开门,关门,趴床上,实在困得受不了了,然后呼呼大睡起来,请不要忽略重点,爬成青蛙状睡着,双手成外八,曲晓阳看到病房里人不在,以为在上厕所,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着她,刚出去给她打电话,铃声却从病房里传出。
找了一下,是她的闹钟在响......
不放心的还想再打,就看到温绻快到飘的速度回来。
他看到温绻豪放的睡觉姿势是惊呆了。
但又瞧见她很沉的睡颜,微微张着嘴,困到即使是睡着了呼吸重到胸前剧烈起伏。
曲晓阳不禁对着她的睡脸发呆了很久,才憨憨一笑,真的很可爱。
他往温绻的床边走去,感情在体内冲撞,手指躁动的摩挲,呼吸也越加急促,他的神情变得迷离,魔怔了似的被那张面孔吸引,缓缓俯身。
娇美的脸孔越来越近,他意识朦胧的只能注意到她长长的睫毛和粉嫩的嘴唇。
“怦咚。”
“怦咚。”
“怦咚。”
心跳的一次比一次沉,一次比一次响,大脑像被震动出重影,灵魂快要离开躯体。
“唔。”温陵张开嘴翻了个身,好像是趴着呼吸不过来,所以无意识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曲晓阳躲在床底下捂着胸口喘气,他,他居然想趁人之危!
曲晓阳你怎么能这样做!
他痛骂了自己一顿,轻手轻脚的往门口走,临门依依不舍的回头,虽然只能看到她的背,但也很开心,笑了笑,替她关好门。
温绻微微睁开一条缝,砸了咂嘴继续睡觉。
......
说不去上课她还真的没有去,一大早醒来就偷溜进温陵的房间,坐在凳子上,也不吭声,静悄悄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温陵醒来。
温陵的警惕性太差了呢,要是自己偷吻他,他能醒过来吗。
考虑到风险太大,还是算了,免得被抓包,她这么薄脸皮的多害臊,捂着脸自己在那里娇羞。
温陵觉得有一双要吃人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眉头越皱越紧,终于神色一轻睁开了眼睛。
就看到忸怩作态的人。
温绻还在意淫,羞涩的身体一直左右晃动,要是让同学看到肯定以为她是得病了。
无意的抬眸对上了温陵微妙的眼神。
她眨眨眼,恢复从容,优雅微笑:“温老师你醒了。”
温陵在心里说了一句,迟了,都看到了。
他坐起来:“嗯。”
温绻把水递给他说:“我去问了医生,你的手臂虽然骨折但只是轻微的,养个二十天可以恢复,不会耽误期中考试你批改卷子。”
温绻嘴角勾了勾,纯真的望着他:“温老师,这次考试的范围是哪儿到哪儿?题是简单还是难?”
“地理就那么些知识,这还需要问?”轻描淡写的语气,温绻听出了讽刺,温绻瞧着他温和中的坏笑,谁要和她枪她会化身为狐,死劲缠着温陵让他抽不出身去做其他的。
“医院的饭可难吃了。”温绻说:“所以你想吃什么。”
“随便。”
“没有随便这个答案。”
“随意、随然、随风飘散。”
“不吃可不行,给你带豆浆和莲蓉包。”
光想就要皱眉:“太甜了。”
“莲蓉也有无糖的,我给你拿单糖,味道应该差不多。”
温绻看着温陵的眼皮子:“你没睡好吗。”
温陵闭了闭眼,淡淡道:“嗯,好像是迷迷糊糊醒了几次就是起不来。”
“鬼压床啊,你知道银戒指可以辟邪吗。”温陵笑容儒雅:“钱先生的屋子里应该有很多都是钻石构造的东西吧。”
钱先生晕倒在地。
温绻努力想笑,可真的很干。
她站起身,去给他买早餐。
等温陵吃完,温绻眼巴巴的看着他问:“我能躺在床上睡一会儿吗。”
温陵疑惑:“你怎么每天这么困。”
温绻深深地叹气:“昨晚上猛地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我也是挣扎了很久,但还是徒劳,睡着反而让人更累,但人还是要学完睡觉,我很好了。”
对此温陵赞成:“你再睡会儿。”
温绻受宠若惊:“真的吗?”嘴上惊诧的问,但身体第一时间就进了他的被窝,温绻迷糊的说:“我觉得要真好好休息,太困,虽然我每天都睡不少的觉,可能是青春期犯困吧。”
温绻有一搭没一搭的,前言不接后语,实在是困迷糊了。
温陵小声说:“睡吧。”
温绻向来都嗜睡,但是在学校她不想作出不好的影响,毕竟她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在家里困了就睡,睡了就醒,在摄像头下也算透彻。
温陵看着她迅速睡着,如果连睡三天三夜,清醒的会再也不想躺在床上,规规矩矩的坐在桌前上课。
在她熟睡时,温陵让医生给她测了测,温绻也就只有在温陵的身边才能毫无防备,睡的特沉,微微皱着脸。
医生说:“她是精神一直紧绷,就像撑着熬夜,当时觉得撑过去一下子就清醒了,但等后劲上来就会更困,醒来的时候身体会更疲惫,嗓子也会更沙哑,让她多吃点水果,喝点糖水蜂蜜水,补充糖分。”
温陵是睡足了,抱着一只手去买蜂蜜。
等他回来温绻一点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天都黑了,温陵不禁怀疑她是故意要赖在这张床上故意不醒。
看了好一会儿,看不出所以然,温陵温温勾唇,手指放在她的喉咙那里,轻轻一碰。
温绻忍不住的:“呵呵——”
温陵:“......”
温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