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倒在地上的朱圆,始终以观众身份看着这场闹剧的苏和和夏萤将视线投向了朱母。
这个时代还没有超凡职业,因此妖的出现便是民间大忌。
但就像朱圆昏迷之前说的那样,人有善恶,妖也有,朱母在贫穷的时候能够认清的道理,如今却再也认不清了。
疗伤,休息。
朱家的闹剧瞬间就熄灭了他们家热闹的火焰。
朱圆和朱母虽然没有决裂,但众人现在都没办法说清,到底是该讨好朱圆,还是继续讨好朱母。
所有人都陷入了观望,等待着殿试的结果出现。
春日很快便结束,朱圆此刻的伤已经好了,只是身体开始变的体弱多病,没了半点力气,走起路来都需要别人搀扶。
某个清晨,一个下人火急火燎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殿试的结果出来了,前三甲并无您的名字。”
砰!
朱母手中的碗一下子摔碎在地上,不敢置信的愣在原地。
朱圆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如同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喝着粥。
他依然可以当官,只是会试的官,和殿试的官比起来,是两个概念。
苏和和夏萤站在一旁,天色此刻已经放亮,距离六点只剩下不到半个小时,朱圆的这场记忆之旅,也即将迎来结束。
殿试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所有人第一时间来朱府拜见朱圆。
无论如何,朱圆获得的官位,已经比他们这些人要高。
不过从那日起,朱母的势力便被彻底架空。
朱圆前往别的地区上任,从家里搬了出去。
偌大的朱府只剩下朱母一个人。
没人再来看她,朱圆没限制她的自由,但朱府就像一个她自己给自己安置的囚笼一样,让她的身体日渐消瘦。
入冬。
朱母再度感染风寒,每日朱府都能传来不停的咳嗽。
未能撑到那年春天,朱母便倒在了病床之上。
朱圆从外地赶了回来,替母亲守孝下葬,解决完母亲的一切,朱圆拖着残破的身躯,一把火将朱府烧了个干干净净。
他休了妻,将地契卖于别人,拿着存下的积蓄将学堂那里的地契买了回来。
那年春天,他请人把学堂盖了回来。
他因病辞官。
看着他那病重的身体,就连皇帝也无奈批准。
拖着残破不堪的身体,朱圆回到学堂当了个先生。
仅仅一年,他的学生便有两位在来年的秋闱高中举人。
而此刻,朱圆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他依然坚持上课,依然坚持住在学堂之中。
他坚信刘姐会回来找他,就像当年刘姐一直守在这里等他一样。
入冬,今年的小镇下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朱圆站在学堂的走廊之中,苏和站在他的旁边。
此刻的朱圆骨肉如柴,无论精神还是身体都如同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如果不是他一直看着一切发生,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跟在他身后,那个一口一个老大的吴圆。
大雪纷飞,漫天的鹅毛似年迈的白发脱落,朱圆浑浊的眼睛里涌出一滴泪光,滴落在地上。
他这一生仿佛都在此刻成了一个笑话。
前半身未考取功名时,有最疼爱他的母亲,最爱他的刘姐。
可中举之后,母亲变了,刘姐走了。
他也废了。
他为官一年,没做过一件冤假错案,没偷拿过朝廷一分银两。
他自认为无愧于朝廷,无愧于百姓,无愧于父母,无愧于朋友。
可他却始终亏欠那个月光下,愿意和他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雪下的越来越大,沉甸甸的落在地上。
苏和看着远处的院落,一道雪白的身影始终待在那里。
刘姐一直都在,只是她从未现身。
“给你一个机会,你愿意和他说清楚真相吗?”
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苏和惊讶的看向周围,除了夏萤之外,并没有人能看到他。
“给你一个机会,你愿意和他说清楚真相吗?”
那道声音再度响起,苏和认清了对方,这是青铜森林最初进入时的那声低语。
“怎么了?”看出苏和的异常,夏萤疑惑问道。
苏和转过身看向夏萤,“也许,吴圆是吴圆,朱圆只是朱圆,胖子既然接受了转世,就不该被困在前世。”
“?”
夏萤还没反应过来,六点的时间就到了,她被迫退出青铜森林。
睁开眼,夏萤立刻从屋里冲了出去,听着苏和的房间没动静,她刚想敲门,侯岚从屋里走了出来。
“怎么了?”
“学姐,苏和好像没醒。”夏萤有些着急的开口。
吴圆是自己的规则怪境没醒,但苏和不一样,他只是个观众啊。
“你现在推开门进去有用吗?”侯岚显的格外冷静,“先去问问韩默吧,她应该清楚是怎么回事。”
二人立刻来到韩默门口,韩默推开门看了夏萤一眼,随后扫了一眼苏和的房间。
“他参与到吴圆的记忆之中了,任务结束之前,他不会醒,只要他不去招惹别人,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参与到吴圆的记忆之中?”夏萤有些诧异,“你不是说那是吴圆前世的记忆吗?苏和为什么能参与?”
“因为那只是吴圆前世的记忆,不是朱圆的人生。”
韩默没有再说什么,只要不是吴圆,家里这几个人都能明白她的意思。
“只是吴圆前世的记忆,不是朱圆的人生。”夏萤抬头看向苏和的房间,某个瞬间,她忽然理解苏和最后和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对方希望吴圆的记忆不是充满遗憾和悔恨,而是理解与释然。
韩默洗了把脸,从冰箱里拿出饮料,“别看了,你进不去那段记忆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苏和的这个秘密,他不说,我们也不可能主动去问。”
“既然苏和选择进入,那肯定就是记忆的结尾了,休息一下吧,那段记忆,应该也该结束了。”
夏萤和侯岚看了一眼苏和的房间,一个充满担忧另一个则是十分平淡。
二人缓缓坐了下来,静静的等待着这次的规则怪境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