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小厮道：“那行商说，这次买卖出乎意料的好，所以手头只剩下一斤茶叶了。”
“那茶叶呢？”
司马辅机望着两手空空的小厮道：“就剩一斤了，你还不赶紧买下来？”
也是绝了。
明明知道没剩下多少茶叶。
自家这小厮，竟然还不赶紧买下来。
怎么就这么蠢呢？
怎么就这么不会办事呢？
“小的是想买来着……”
小厮挠着头，尴尬道：“可是，可是小的钱没带够啊。”
司马辅机皱了皱眉：“你走之前我就让你去账房拿了一百两银子，还不够吗？”
“不够。”
“听那行商说。”
“他剩下的这一斤茶叶已经被人定下了。”
小厮如实说道：“而且人家已经交付了一千两的定金。”
“什么？”
“一千两银子做定金？”
司马辅机惊了个大呆。
生意场有生意场的规矩。
交定金的话，一般来说都是三分之一物价。
若是这样算来的话，那这茶叶一斤岂不是要三千两银子？
司马辅机暗骂该死。
这肯定是某个脑残货跑去哄抢导致的溢价。
司马辅机咬牙问道：“这个行商可有告诉你，给他下定的是谁？”
小厮想了想：“听说是程义贞程将军。”
“程义贞？”
司马辅机一愣。
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程义贞这个脑残的家伙。
“不行。”
“绝对不行。”
“这茶叶绝对不能落入程义贞的手里。”
固然现在程义贞还分属武将行列。
但实则，他平素里做的事儿都跟文臣没啥区别。
而且也是因为有武将这层身份在。
他在左某些事的时候，甚至比文臣做的要好很多。
比如这次。
李元凤微服出巡，第一个叫的就是他。
而能被君主带着出去寻访，这对于臣子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殊荣与荣宠。
当然。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程义贞和杜克明走的很近。
这也就意味着将来一旦程义贞武将转文臣，就会立马站在他的对立面。
让他们获得荣宠，那就等于是给自己的政治生涯埋雷呢。
司马辅机握紧拳头道：“这茶叶，不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拿到！”
“你去账房拿钱，不论花多少钱，也一定要将这斤茶叶留在我们这。”
有司马辅机这句话。
小厮心里也就有了底了。
当日下午。
小厮便捧着一个小布包从外面跑了进来。
他将那布包放在桌上道：“老爷，茶叶我给买回来了，整整一斤，全是咱们的。”
“哦？”
司马辅机神色一喜，连忙上前查看。
等将布包打开，闻到那股子熟悉的清香味后。
司马辅机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起来。
“没错，就是这个茶叶。”
“等过几日，我便可以去邀请陛下前来品茶了。”
司马辅机心中无比得意。
他转头看向小厮，问道：“对了，这些茶叶你花了多少银子？”
“呃……”
小厮颤巍巍的伸出五根手指：“五千两！”
“啥？”
“五千两？”
这一句话说出来，司马辅机好似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当场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这么一斤茶叶，就要五千两银子？”
司马辅机阴沉着一张脸道：“他这茶叶难道是金子做的不成？”
“不是金子做的。”
小厮苦涩道：“但抢这茶叶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程将军那边前脚刚喊出来三千两。”
“杜大人那边就叫到了三千五百两的高价。”
“之后，乔大人又让人去找那行商，说愿意出四千两银子买这一斤茶叶。”
“那个行商眼看这就要答应了，小的没办法，就只能出五千两去抢……”
说道最后，小厮也低下了头。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一口气花了五千两银子有些不像话。
只是为了完成司马辅机的交代。
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做。
听闻他的话。
司马辅机倒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李元凤都放话出来了，人家会抢也实属正常。
只是他有些没想到。
乔玄竟然会在这时候跳出来。
乔玄与他司马辅机皆是尚书省的官员。
两人一个是尚书左仆射，一个是尚书右仆射，只是职能略有不同。
左仆射主外事管理各国事务。
右仆射主内事负责官员审核。
虽然政见偶有不同，但两人作为大靖王朝的宰相，在多数时候都站在同一阵线。
可这次，他竟然选择与自己站在了对立面……
“这个乔玄。”
“这是不打算好好过日子了是吧……”
司马辅机愤愤道：“让我白花了这么多钱，等将来有机会，我一定找你好好算算这笔账！”
……
与此同时。
另一边的乔府之内。
乔玄在自己的书房里焦急的来回踱步。
恰在这时。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小厮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到这人进来，乔玄连忙迎了上去。
他抓着小厮的胳膊询问道：“怎么样？茶叶买到了么？”
“买到了。”
小厮点点头，随后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
“这茶叶只剩下了最后一斤了。”
“听说司马大人那边，为了买这个茶叶都给开到五千两的高价去了。”
“幸亏我认识一个和行商相熟的人。”
“最后人家才愿意将这一斤茶叶以五千两的同等价格卖给咱们。”
听见小厮的话，乔玄轻叹口气。
“花点钱倒是没什么。”
“只要能买到让陛下喜欢的东西就好。”
乔玄与司马辅机购买茶叶的动机不一样。
司马辅机那是为了讨好李元凤。
而他要买这茶叶，那则是为之前他的口无遮拦赎罪。
他可清楚的记得昨儿自己一句无能为力，将李元凤给气得不轻。
他也是想着趁此机会，在李元凤面前扭转一下自己的形象。
乔玄将茶叶宛若珍宝一样收好，随后道：“等明日早朝结束，我便邀请陛下前来我府上做客。”
他这边想的倒是挺好。
殊不知，此刻在皇宫之内的李元凤早已暴跳如雷。
“好啊，好啊！”
“这帮老东西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
“在朝堂上，朕说要他们出钱赈灾，他们一个个抠抠搜搜不肯掏钱。”
“现在朕让他们去买茶叶，他们竟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钱来。”
李元凤看着自己面前那两张五千两的银票，越看越觉得嘲弄。
开始的时候，他还不相信陆伯玄的话。
觉得陆伯玄说京城内，这些达官显贵富有是陆伯玄自己臆想出来的。
可是现在这一看，陆伯玄非但没有夸张，反而还低估了这些人的富有程度。
在五千两银子一斤的茶叶面前，千两银子的虎皮虎骨算的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