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书心内惊诧,面上照样一丝不露,倒是为元夕的着急生出几分好笑来:“听你这意思,若是给你些许时日,这李集的病你竟是有法子根治的?”
这却又奇了,当初林谦伤成那样,也不见元夕有丝毫举措,对于自己能不能医治的事儿也毫无提及,怎么如今到了李集身上反而出现转机了?
元夕看他那样,不由心虚:“一时半会儿的我哪来什么法子。不过是许渐吉提了,我想着你或者也有这想法才答应他只要你允了我便试一试罢了。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儿懂什么正经医术,不过就是旁门左道的土法子,专做相生相克的伦理罢了。如今李集身边可是围了不少人,我要是贸贸然的使邪招,可不就是在害你吗?”
言书道:“难怪你摆出这样两难的模样,原来竟是为了这个?”
看他神情似乎对于这样的顾虑很不在意,倒叫元夕疑惑起来:“怎么?难道你有什么更好的法子?玉璃,我知道你一向聪慧,倒没想过你还会医术?”
言书失笑:“我会不会医术你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那你……”
言书道:“这不过就是中毒罢了,又是清楚知道在哪儿中的毒,左不过是多跑一趟把解药取了也就是,倒叫你们为难成这样。”
元夕:“……”
他与许渐吉在屋子里头辗转踟蹰的纠结了半日,落在言书眼里倒成了无谓的自我苦恼,这个可委实有些许侮辱人了。
可言书此刻的重心并不在这上头,只看着在一旁没什么表情的暮雨,握着椅子把手的指尖不自觉的微微摩挲:“说吧,怎么回事。”
按着早些时候暮雨往回传的消息来看,他们会困在宰相的山庄里头本就是她照着言书的命令刻意拖延罢了,又不是真心想要弄死李集,何至于会演变成现在的情况?
除非,祁国的宰相朗坊发觉了他们两个后下了杀手,可若真是这样,暮雨又如何能够安安然然的站在这处?
从他们回来后,言书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心里也有自己的猜测,如今有这样一问也不过是为了印证罢了。
暮雨一改早前的慌乱,早已是与往常无异的模样,将他们这趟行程拣其要,删其烦,对着言书一一道来。
要想探察一处的秘密,最好的方式自然就是潜伏其中,可这两人在帝后的大婚上头都是露过脸的,一时倒也不能成行,便想着先带几个人去探探地势,之后或者易容或者再各自遣手下的人埋伏进去。
既然是宰相府,又是在崇尚大气自然的祁国,这朗坊的府邸自然不会太过小家子气,九百多亩的占地面积,又是山河曲折的地势,再加上高低错落的亭台楼阁,这两人才入宰相府邸就实实在在的迷路了。
屋子里头套着树林,这样的布局,就连自小在言家长大的暮雨一时之间也有些摸不清楚门道,更不用说成长环境相对更单一的李集了。
暮雨这人若但看长相,大约与细致之类的措辞没有丝毫关系,可在墨轻骑里头,也只她一个在机关八卦上头有着超越众人的天赋,连烟岚这样的都不能及。
所以这样的迷路在她这儿也不过是片刻罢了,一炷香后她已能将周遭的布局解个八九分了,要出这迷宫一样的府邸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既有了解法,暮雨也不心急了,只装作毫无头绪的模样与李集一道,在偌大的林子里头没头苍蝇似的各处乱转。
演戏她不擅长,可跟在后头扮扮迷糊倒也难不倒她,东一拐西一弯的引着李集越走越深。
既然言书只是想困着他们,暮雨自然不敢轻易触动机关害人,不止如此,还想方设法的背着李集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机关一一破坏。
起初还好些,因为机关少且简单,她动作又快,要瞒过他倒也容易,可越到后面,越是复杂,想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就连暮雨也有些应承不了了,一个眼错下,不仅没有将机关解除,反而提前触发了,也就是这一下,将李集推入了死地。
暮雨沮丧道:“说来说去都是奴婢学艺不精,这才触发了关窍,上了那姓李的不说,还误了主子的事儿,实在罪该万死。”
“哪里是你学艺不精啊。”言书笑了笑:“你的本事我自然清楚,平白的怎么会犯那样的错误。”
若说应付不来,拆除不了也就罢了,失误触发这样的事儿却是不大可能的。
“与其说是你的失误,倒不如说是你的大意罢了。李集这人自小就有神童之称,如今又大了,自然是更聪明了,哪里能这么随随便便的就叫你糊弄过去?”言书笑道:“你这一路过来又要引路,又要伺机而动,哪里能就这么完美无缺的瞒过他去?想来是你在路上漏出了破绽,被他瞧个正着罢了。”
“不能啊。”暮雨回顾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想出自己到底哪里露了行藏:“也不说这姓李的能不能发现吧,就算是发现了,可这机关确实是我自己触发的,他就算要从中做手脚,难道还能瞒过我去不成?”
元夕立在旁边,听的清清楚楚,看着暮雨如今的样子,再想想方才她刚进门时候为李集担心的模样,不由心叹了一声,果然呢,只要是女孩子都是极会骗人的。
暮雨想不通的事情,他却清楚,毕竟在暗器上头,他可算是高手:“你方才说是在解除机关的时候误触了是吗?是哪只手啊?”
“这个。”暮雨不假思索的举起右手,往元夕面前探了探,示意他细看看:“同样的问题我也想过呀,可是不说当时没有感觉,就连事后我细查时也没发现有任何异状。”
既然说是暗器,那自然是要留有痕迹的,可眼下不说明显的痕迹,就连牛毛粗细的针孔都没有半个,哪里像是被暗算的样子?
元夕瞟了一眼她露在外头的手臂,努了努嘴道:“既然是你自己查看的,哪里能处处都瞧见呢。人有关窍,难不成你还能看见自己后背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