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二章皇帝的喜怒
徐还?
看到在信函反复出现的名字,金兀术眉头微微皱起。
这一年来他都在原带兵,所以对北方发生的事情并不十分了解。
虽说会宁府、幽州的大事都有所耳闻,却也只是听说而已。其很多详内情却并非知之甚详,尤其是有人刻意隐瞒的情况下。
加之他一心全都扑在伐宋大业,并不十分注重要后方的勾心斗角,所以多少有些许“孤陋寡闻”。
徐还这个名字,好像听说过,契丹之『乱』好似有提过此人,但是具体的,他却不太清楚。
但如今,完颜挞懒给他来了信函,详细介绍了徐还此人。
什么会宁府救走宋国公主,辽阳劫持皇孙,辽河畔戏弄盖天大王,挑起契丹之『乱』……
这些竟然都是此人所为?
金兀术不禁有些心惊,旋即又看到徐还是河内粮仓着火的主犯,最近则是其在东京制造混『乱』。
言过其实吧?
宋国真有这般厉害的少年人才?如果真是这样,金军又怎能攻陷东京,俘虏宋国皇帝与宗室,几乎将他们灭亡呢?
所以金兀术下意识觉得有点危言耸听了,并不是格外重视。不过完颜挞懒特意来信函,要求自己留意并拦截此人,全不理会似乎也不合适。
哪怕不为徐还,单单是为了队伍的宋国柔福帝姬,也值得派兵走一遭。但没必要亲自出马,眼看着快要二月春来,南征即将开始。当前要准备大军出征事宜,实在不宜因为这些小事分神。
不过完颜挞懒这边煞费苦心地安排了许多,或许对自己的那个计划有所帮助……
兀术没有亲自前往,但派出了一个人——金吾卫将军耶律马五。
虽说都是前锋将领,但说到底前线是四太子兀术和完颜挞懒说了算,耶律马五是个辽国降将,虽貌似身居高位,却也只有听命行事的份。仔细算起来,应该是前锋的前锋。
此人出马,追剿徐还不足千人的队伍,应该不在话下吧?当然了,派出一员悍将,目的当然不只是这么简单。
……
南下扬州,沿着运河行走本来是最便捷的道路,几是直线,且道路平坦。
但对徐还等人而言,这条路却并非最好。金军已经做好了南征准备,运河这等交通枢纽沿线陈有重兵,千余宋人行走难免有些招摇,安全很难保证。
眼下实力弱下,徐还并不想与金兵交锋,那样对自己没有一点好处。
不能沿运河南下,那么只有迂回前行,为了避免金军从后面衔尾而追。在等到辛赞前来汇合后,索『性』折向西南。
汝南在应天府西南方向,根据先前的消息,岳飞的兵马暂时驻防在那里。虽不知是否离开,但至少是宋军地盘,相对安全。
从应天府经亳州往汝南方向,正是黄河决口后的重灾区,一路但见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路有冻死骨。
见此情景,众人少不得唏嘘,但暂时能做的紧紧是将随身的粮食匀出些许,但能救助的人也十分有限。
这个年代,救灾能力太有限了。
如果是和平时期,大宋朝廷大概可以从常平仓分发粮食赈灾,并在灾区募兵,从而减缓灾情,保证不出现流民动『乱』。
但如今的大宋朝分崩离析,到朝廷,下到地方官府,哪里顾得这些?更何况黄淮地区大部分落入金人之手,宋庭更不会顾念。
至于金人,他们更不会在乎宋人的死活。当然了,如果他们有需要,会用少量的粮食换取大量的民夫,甚至是兵卒,这些人被称之为签军,跟随在女真兵马之后,再次对江淮、江南的宋人举起屠刀。
如此悲剧,也不知身在扬州的皇帝赵构作何感想?
……
赵构近来的心情还算不错,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过了个平安年。
秋天的时候,种种迹象表明金军会大规模南侵,让他一直惴惴不安,但后来却平安无事。
其原因嘛,一来是听说北方契丹人叛『乱』,牵制了金军。二来也离不开大宋将士的浴血奋战,如驻守滑州的杜充。
年前他接到奏报,杜充一把火烧了金军在河内的粮仓,导致金军短期内粮草供应不足,南征延迟,一时大感欣慰。至于其提到一个名叫徐还的青年,赵构看到的却并未在意,只当是杜充手下的校尉。
不过很快,几个便有不好的消息传来,杜充遭到金军反扑,不得已掘开了黄河。虽说此举有些过分,但想到黄河沿岸地区都被金军占领,灾害并不在眼前,赵构并不十分在意。
更何况,杜充再三强调,此举能够延缓金军南下的步伐,赵构不明里,信以为真。尤其是接到岳飞除夕夜突袭东京金军大营的消息后,甚至还下旨褒奖。除了褒奖岳飞这个具体征战的少年,对杜充这个运筹帷幄的指挥者,更是多有赞誉。
甚至还给了杜充一个新身份——同书门下平章事,也是所谓的宰相,理由是杜充守土抗金有功。
功在何处呢?如果说烧粮草,突袭金军算是抗金,那守土呢?别忘了,杜充原本是东京留守,好歹将大宋名义的都城保全了一年之久,岂能不算功劳?
但也有人想说,东京似乎是宗泽老将军夺回来的,而杜充也不过是半年多前,宗泽故去之后才继任为东京留守的。
不过堪堪半年时间,他不仅丢了河朔与东京,此番南撤某种程度算是放弃了淮北的大片土地。
这样的人怎么能算是守土有功呢?不过这种事,往往是敢怒不敢言。加之杜充运气不错,刘豫献出济南府,投降金军,甚至还要被册封为伪帝的消息传到扬州,下一片哗然。舆论全都转为对刘豫的指责与批判,杜充的事情自然而然也雨过天晴。
皇帝赵构,为此更是恼怒不已,大宋国土被金军占领是一回事,但有傀儡皇帝位,那又是另外一事。赵构可以忍受金军,甚至可以委曲求全,但绝对不能忍受一个昔日的宋臣与自己平起平坐,可惜束手无策。
却没想到,当此之时,从东京传来了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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