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绍洪略带荣耀气息地跟都季诚先进行了行进间敬礼的展示。演出队的兵从来就没看到一个很阳刚的大活人给他们展示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那种大阅兵的恢宏。叶领队这标杆式的人物,眼看着就要离开教导队了,从他提干下命令的时间算,也不足两个月,人家,还有,那个一口川话的大白条,黑白双帅,这一对妙人儿,简直是天作之合,就这么咣咣地军战靴踢着正步,那简直了,就是梦里才有的人物。可是,不是梦,是两个大活人,在他们跟前展示相当傲人的纯硬汉的震撼。也许,以后就没有以后了,这站在『操』场上的共处的日子,金贵着呢,一刻值千金。
陶毅没办法一个人在宿舍里平庸地浪费黄金时刻,他要跟洪哥和都季诚共享,也许以后,我陶毅,跟『操』场上的两位荣耀硬汉,是黄金三人行,走到哪儿,哪都得让人双手竖起那个。人也,时也,命也,命里自有那种叫人想都想不到的际遇,陶毅曾经觉得,自己在人前那是口若悬河,旁证博引,五湖四海,渔樵问答高山流水春江花月夜的牛叉,还也曾,爷虽身拥巨额身家,却依然低调之智商上的优越感,可是,洪哥,那才是真牛,牛得让人那么舒坦。
陶少爷是真心想看看那位隔海峡而相望的易学大师给他推算出的命中贵人是怎么样的鹤立鸡群硬角盘方。硬角盘方,这词儿,只有大师级的人物才能想出来,寻常地,哪有人会甩出这么有意境的玄学语言,这老话说,世事洞明皆学问,还真是,军营里也处处都有学问。
话说,那位易学大师在东峰山上游历之间,恰巧,就说是恰巧,碰见陶毅少爷,于是乎顺水推舟就赏了一卦,给了一句卦词:二三四五夜将明,冬去春至守林池。
陶毅少爷福至心灵,用了半晚上的时间猜出了卦词里所藏的某某某的名字,这也才有了在五槐跟新兵营魏教导的一番长谈,然后就有了跟叶绍洪福祸相依的坚决。
贵人助,则命久长。不管别人信不信,陶少爷深信不疑。
“洪哥就是帅,前无古人地帅!”陶毅看着『操』场上的叶绍洪学那刚劲儿,那种纯军人的凛冽,越看越爱,恨不得也在『操』场上秀那么一通咣咣带劲地军战靴地落地砸坑。
那什么词儿来着,冠盖三军,所向披糜。
不过,不足为外人道的某些人,也在掇弄着最后的疯狂的举动。
集训队大『操』场上的某几列队伍暗流汹涌。来自东峰两栖侦察队的老兵,跟叶绍洪带的文艺队的男兵女兵较上劲了。
有人还下了死志,不破楼兰誓不还,巴排长被人捏住了,活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怎么,一个新来的一杠一星,就这么,把巴排长一脚踢开了,就给教导队一统江湖了,他是谁,怎么连句粗话都不敢往外放了,他是天皇老子,别人就只能仰他鼻息,他什么他,猪鼻子『插』葱装象,装大尾巴狼。
有那么两拉排长,还有两位硬杠杠的班长,是跟着那位跟叶绍洪数度有极度不愉快遭际的岳江岳副处长从四战区调到五槐,又被贬到了东峰这小地方窝着,心里极度憋屈,一千个一万个不服气。却一直忍着,等待一个机会,然后就怒放生命,痛痛快快彻彻底底地在叶黑炭身上出一口恶气。
真是气死人,叶黑炭跟那个大白条,又是阳刚凛洌,又是绕指柔地,训练间隙还唱上了。
都季诚为鼓舞士气,兴味儿十足地唱《一根竹竿刹过河》。
歌词有点儿浪:一根竹竿刹过河,蒿杆一撑河那边,追妹追到竹林坡——女声部的调调,都季诚的假音也好婉转,情妹儿听到竹林响,假装出门拣笋壳,叫声哥哥莫挨我,谨防笋壳把你戳……
幺妹儿,要得!
……
叶绍洪和都季诚跟这帮五湖四海的演出队的男兵女兵几乎要肝胆相照了,越练越觉得唇齿相依,不可分割,生死与共。当然,只是当时那种氛围,文艺兵上来一出是一出,很善于营造气氛,热血一过,他们还要『操』弄军乐,还要站在舞台上用他们的婉约方式,用那种绕来绕去的艺文范儿征服他们想征服的人。
接下来,是特别紧张的几天。首长们来检阅部队以前,先要进行队列会『操』。
日练加夜练,会『操』那天,『操』场上彩旗飘飘之间,一个意料中的意外,诞生了,演出队男女兵混合班跟集训队一排一班,并列拿到了第一,女兵班拿到了第三名,如果不是滚刀肉蔡绅的身材过于圆润,造成牌面上的难以缝合的不整齐,弄不好,就要三个并列第一了。
集训队里有人炸了。某几位黑炭脸,火儿憋不住了,侦察队三个班,竟然连前五都没进去,这也太他『奶』『奶』地小看人了。那个谁,叶黑炭有一张让女兵欲罢不能的黑炭脸,侦察队来集训的,那也是二十七张黑炭脸,二十七比一,怎么就比不过他,特么荣耀怎么只照在那个唯一的叶黑炭身上。
不能这么存此薄彼,二等功臣就是香饽饽,我们这些就成了垃圾。
妈匹地,队列会『操』算个『毛』,老子去南川抓毒贩子,那是真练,枪林弹雨,九死一生。麻麻匹地,老子要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做事儿有分寸,别蹬鼻子上脸。
叶绍洪骑在教导队宿舍楼西面那个破了皮的木马上,举着班勇正刚买回来的的酸爽饮料,痛痛快快地喝完了,喊:“爽!真爽!”
倚靠在木马边上的都季诚也喊了一嗓子:“龟儿子,干他娘地!”
是时候活动活动手脚了!
叶绍洪必须,非常有必要,实打实地跟那几个算是老对手的老兵干一架。通讯员小段跟叶绍洪早就透过消息了,侦察队那三个班的人,横着呢,连集训队的队长都要让着他们。
在他们嘴里,教导队这次来集训地都是渣!
那几位老兵,就觉着两栖侦察队这块牌子,怎么着也比二流甚或三流的东峰教导队要耀眼,侦察队到教导队集训,只是友谊赞助『性』质。那什么,就拿招兵来荣誉,两栖侦察队是那种可以自行去各地挑兵的牛叉存在,根本看不上当年的东峰军分区这些靠关系混来混去的弱鸡。尤其,是演出队那帮男不象男女不象女的文艺兵。
叶绍洪带着演出队的混合弱鸡,拿到的这个队列会『操』第一,伤到他们了,严重伤自尊。那位只差一分就拿到第五的黑炭脸,差一点儿当场就跟叶绍洪诉诸暴力。
堂堂的王牌双栖野战系劲旅,屈居人下,这口气如何能忍。
双方的约战定在三日后的下午五点,地点是西『操』场紧连着的战术训练场。
人约黄昏后,婉约的不要,黑炭头对黑炭头,一对多,或者是一对一,怎么战都可以。
叶绍洪到哪儿,似乎形成定律了,肯定有人要找他试拳。
实战是检验真理儿的标淮,打,肯定打,不光要打,还要打出点儿说法了,不能只逞匹夫之勇。
这一次约战,叶绍洪想起来在滚装船上跟朵莱蒙那帮人遭遇的那境况,都是谋定而后动,对手,还带着憋了很久的怒火。
名义上他们是那位已经蔫到瓜哇国的巴兴国带出来的兵,可实际上,这只是一个由头,这些兵野得狠,就算是没理由也要找人约战。
出出风头,那荣耀的光环,不能只落到某某人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