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豹现在很亢奋,东跑西跑追了七八天,今日终于逮到了痛快杀掉赵二的机会。
“这一带被山堵着,只有一条南下的山路。那小崽子不识地理,耍小聪明东躲西藏钻到这里,就在前面不远,死定了。弟兄们快点。”
田豹呼喝着,打马如飞,恨不能一下子赶到,一标枪把赵岳射个对穿,再狠狠插上几百枪才解恨。
三百零七人轰隆隆奔到那片树林前。何常突然大叫一声停。
田豹正赶得起劲,闻声好不容易勒住马,转头怒声问:“何大,你搞什么鸡毛?”
何常知道田豹这家伙只怕他大哥田虎,性子又粗鄙,计较不过来,对他的粗鲁无礼权当没听到。
“小贼狡猾,山林便于埋伏。我们还是小心些好。”
田豹知道何常说的有理,但习惯性反驳道:“怎么小心?我们还能下马慢慢搜查着山林前进?好不容易追上了,一耽误,那小贼又拐没影了。”
何常懒得和田豹斗嘴,只说声:“大家稍待。”
他提起精神,握紧铁枪,独自策马慢慢走进山道。
这条山道不是官道,平常走的只是附近的乡人。加上如今世道不靖,强盗到处出没截道害人,走偏僻山道是件危险的事,因此越发少人通过。山道越发荒芜,野草横生,成了山间夹着的较平坦草地。
何常能从压倒践踏的新鲜草痕清晰看到混杂零乱的车辙印马蹄印一直通向前方。
这说明赵岳一行的确从这里经过不久。
何常又仔细留意山道两旁的草,向前平安搜查了有一里多地,他始终没看到有踏入树林的脚印,放眼前观,大白天视线很好,目力所及仍没看到入林脚印这才松口气,回身招呼:“可以了。”
田豹哼了声,“当我没眼睛啊?赵二仓皇逃窜的痕迹明摆着。脱裤子放屁。净瞎比耽误工夫。”
在何远恼怒地瞪视下,他狠狠抽了战马一鞭。战马痛嘶一声,放蹄狂奔。很快超过何常。
其他骑兵和将领可不敢插手田何两家的小争执,当作不知,赶忙紧跟上。山道狭窄。队伍大体自然跑成参差不齐的三五骑一列,如一条急速钻山的长蛇。
很快又向前跑出约一里地。
突然山道两旁的大树、巨石、小丘、山棱沟坎、荆条后涌现无数枝枝草草装扮的身影憋劲迅速掷出数百条长枪。密密麻麻的,攻击距离不远,对拖拉交错庞大的目标,不用太瞄准也无一枪落空。
策马急奔的骑兵被夹击,猝不及防。虽为精锐也大多防左避不了右,片刻间一片片栽下马。
田豹、何常、何远,薛时、凤翔、王远、沈骥七人到底武艺高,反应快,又夹在左右相随的骑兵中,总多了点时间反应,总算侥幸没死在乱枪暗算下。
“干你(娘的)。”
田豹在惊吓中还没习惯性愤怒吐完脏话
。又是无数石块密密麻麻交叉砸过来。
这些石块,大的有人头大小,最小的也有拳头大,被成年汉子恶狠狠抛出。可想其威力。
刚逃过一劫的幸存骑兵转眼被石头没头没脑一通砸,脸啊,脑袋啊等脆弱要害被击中,惨叫声中又载下马一批。还在马上的也多处受伤,纷纷惊叫咒骂着掉头就逃。
这地太危险了。
田豹等即使武艺高,有水泼不进的本事,也挡不住大石块的密集杂乱攻击,好在仗着过人的防御本事和盔甲坚固保护,一个个虽伤却无大碍,但情况不明。他们不敢逞强停留反击,也圈马回逃。
随着一声暴喝:“杀。”
山士奇持大铁棍当先跑出,抢了一匹高大的无主战马飞身骑上,圈马反追杀田豹一行。
田虎的这些精锐骑兵此行都带着弓箭。并且每人配五杆标枪。
山士奇从马袋中抓出一杆标枪,狠狠掷向一逃兵。那人后背中枪,惨叫落马。
石恭、石敬、石逊等会骑马的有样学样,上马追杀标枪一通掷,田豹的骑兵又栽倒一批。
袁景达袁憨子最会玩石头,力气又大。高兴地眉开眼笑大吼着把脑袋大的石头狠狠砸去,丢得既远又重,中者无不应声落马。
其他山贼,长枪用于投掷了两手空空的就跑去收马。有刀的就去砍杀地上没死的骑兵……
田豹等虽是强悍的豺狼虎豹,却架不住背后的密集标枪和乱箭攻击,拼命打马仓皇逃离山道可自由驰骋了,叫声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又被追得一口气逃离很远,没了追兵才松口气停了下来。
狼狈不堪地回头一检点人马,田豹脸都要绿了,一口老血差点儿喷出口。
被他选拔参加追杀的三百精锐骑兵剩下不到十分之一,还个个多多少少带伤,瞧神情胆更丧了。
这些骑兵都是田虎高度重视,派骑术好手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
好吧,汉人别的不多,就是穷汉子有的是。以田二大王的高贵身份来说,弄损失了几百个骑兵不算事。死了可以再招再训练补足。田虎不会把他这个弟弟怎么样。
但田虎必定心痛战马。
太岳山寨训练了数千骑兵,有马近两千匹,但多是抢来的大宋的奇葩养马政策下由农户养出来的驽马充的战马,只有七八百匹才是真正的战马。
为了弄到这些战马增强实力,田虎可是花了巨大代价,利用数年时间派得力人员北上不断一点点贩马才慢慢积攒出来的,花费的钱就不说了,光是消耗的时间和心血就难以估量。
为了能迅速追杀掉赵岳,田豹带来的三百骑自然是田虎手头最优良的战马,这一下损失得差点儿干净,折了田虎心爱的近一半的战马,可以想像本就是暴躁凶残的田联虎知道后会怎样雷霆震怒,即使是他田豹脑袋够大也抗不住这怒火。
何远还念着此前田豹对何家的无礼,恨恨盯着田豹,冷笑道:“二大王,你不是说我哥的小心谨慎是脱裤子放屁么?现在的滋味怎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