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也道:“咱们只几个人手。你万一出事,陷在里面,我们拼命也救不得你呀。”
赵岳一笑:“不妨事。你们在这附近藏好。若半个时辰,我还没回来,你们只管回去就是。”
刘二摇头道:“那不成。我们兄弟带你来,就得带你回去。”
刘三抿着嘴跟着点头。
赵岳听了这话一阵感动。
尽管他知道二人多半是为折了他不好向他们的义兄弟程、金二人交待,但也确实有对他负责之心。
至于跟他去大宋生活,离开成家生存不易的深山,这个原因只怕不重要。
赵岳能感觉到,刘家母子没有功利心,喜欢住在这里,对跟他走无可,无不可。
认识短短时间,双方其实还属于相识的陌生人,谈不上有多少交情感情,刘家兄弟能如此待他,足见其品性。
赵岳暖洋洋笑道:“二位就听我一次吧。就这么说定了。记住,万不可为我强闯山寨。”
他说着不待二人做出反应,立即钻入树林,奔向山寨方向,几眨眼就消失了踪影
。
刘二刘三见此,不禁咋舌。
这赵家小兄弟在山中比我们惯行山野的还快得多,犹如鬼魅,莫非有传说的道法神通?
兄弟二人赞叹完,想想贼巢的凶险,又叹口气。
不看好赵岳此行。
但拦不住,没招,感觉赵家小公子太自负,胆子太大,行事鲁莽冲动,是不是有点不靠谱?
没奈何,二人祈祷赵岳千万别出事。
深山初春仍极寒。找个背风隐秘地窝着等待去了。
赵岳真就没费太大事就摸进了这个所谓戒备森严的山寨。
以他如今的眼力听力,二三十丈内就算有人潜伏,微弱呼吸声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只要不是迷宫暗道机关埋伏或人挨人地密集防御,赵岳避开岗哨悄悄潜入不是问题。
这个山寨确实不小。建在险山,里面没有二龙山或深山老巢那样的平坦大块地。
房子很多,不少是石头水泥的坚固耐用房,只能因地就势东一个西一个散乱建在较平坦的地方。因而大小不一,朝向各异,布满了山寨各处。
住处散乱,所以山寨内到处有人声。
在屋外活动的人,除了山寨周围有可能爬上人的地方设立的不少岗哨。就是些忙着劈柴,喂马的。只有极少数勤奋的人在练武。
因为深山寒冷,无事可做的,听声音大多聚一块儿喝酒,赌钱,侃大山……
山寨内的气氛显得闲散而悠然自得。
赵岳感觉此处人确实不太多,意外的是马却极多,怕不有数千匹,养在一处处房子中过冬。
为防止真是崔家设立的另一窟,他没找个舌头审问再杀掉。以免过早惊动这处贼巢,不利于后续设法剿灭。
潜行深入进去,隐身观察了一会儿,判断一处所在应该是此处贼首的居处,摸了过去。
房内,此处贼首,崔家嫡系子弟崔传城和以军师崔成功为首的几个旁支子弟正喝着小酒,小声议论着家族中的一些秘事和今年要完成的一些目标,抱怨些事,诉诉烦恼。说说喜悦。
他们万万没想到有人什么辅助工具也不用就能从陡崖绝壁上到山寨,并避开森严的戒备,不惊动一人就潜入进来,还潜伏到了他们眼皮子底下偷听。
更没想到。门口有心腹岗哨戒备阻挡部下有可能突然闯入无意中听到崔家的秘密;房子窗后是较宽阔的空地,寨中在外活动的人能看到,也藏不得人偷听;地有积雪,若有人稍一靠近窗户,必踩得雪咯吱响,他们能听到声音及早察觉;如此戒备小心。在屋内小声说话,十几年了也从没出意外导致泄密,今天却有人藏匿窗户较远处就能把他们的话大致听个一清二楚。
赵岳听着议论,惊喜得知这确实是崔家另一窟,却不禁被崔家的布局所震撼。
在当年沧州本支出事后,崔家成立了此山寨,汇聚起人马,开始是集中了人马到较远处四处大肆抢掠和报复燕地官府,后来象刘家兄弟说的那样遭遇了打女真回来的一只燕京军,折损惨重,尽管利用青石峪消灭报复了,也侥幸隐住了此处秘密,却吸取了教训,感觉大队在此不合适,很容易暴露踪迹,就改为以此处为老巢,以精锐留守,只干大活秘活,减少出动,其他人马由心腹头目带队分散到燕山东簏险要又方便抢掠的山设立偏寨,再招损失的大量人手
。
既险要便于防守,又方便骑马上去的山哪有那么多。
偏寨在实际运作当中不得不变成以就近打劫的山贼为主,以攻远目标的马贼不辅。这样实际也方便逃走。若被官兵围剿,抵挡不住,就弃马逃入山中,官兵退了再回来继续。
而这里,马匹上山有路,遛马,山前有隐秘大片空地,从外面运粮食也方便,诸多便利,由此,抢到的财富集中到这个老巢,弄到的好马也集中过来喂养,越集中越多。
好马集中在这处老巢,也是为了万一崔家在燕地遭到官府严厉打击重点追剿,站不得脚,众贼可以退到这,成为势力浩大不好对付的马贼,行动如风冲出险地,转移到另一根据地。
赵岳正是震撼于这个根据地居然位于远离燕京地区的太行山中。
太行山那处巢穴按管辖权属于大宋境内,却离契丹境很近,实际上是荒山野岭的两不管地带,南面是连绵险恶的太行山区,和软弱无能也根本不管太行山匪祸的大宋统治,北面是辽阔的契丹大地,正是进退自如,活动空间广大之地。
契丹和大宋官府就算知其害,较劲真想剿灭,也很难。
赵岳想的是,日后金军灭了辽,南下伐宋攻打山西,那崔家在太行山的贼众岂不正好当带路党?
崔家是深谋远虑考虑到了这一点,才在太行山设立了第三窟?
若真是这样。那这家人就真是可怕了。
赵岳惊喜的是得知了崔家堡正东确实存在个接应处,也是一家客栈,名为隆安客栈,不知客栈具体情况是怎样。是位于人烟较稀少的偏僻地,还是就位于村庄附近?
他没再听到重要信息,也不敢久待,立即悄悄退了出来,回来找到刘家兄弟。急急返回。
刘家兄弟惊喜于赵岳平安归来,想打听情况,却看到赵岳无心多说,也就没问。
赵岳看到了程鹰金雕二人,第一句就是问他们是否知道崔家堡东有个叫隆安的客栈?
金雕不解,却道:“巧了,真知道。我们兄弟还住过呐。”
程鹰反应了过来,惊喜道:“那客栈不大,在崔家堡偏南四十里左右处,咱们昨晚没经过那。崔家堡着火。可那离得远。加上地势起伏,看不到,风又大吹散浓烟,想必还不知出事了。想必崔家堡逃走的人中也无人知道这处的秘密,没人能及时通知到。”
金雕也明白了,笑道:“它位于几个山村中间的空地处,由一些单层石头水泥墙的房组成。主家不姓崔。伙计待客很热情,收拾得也很干净,应该不是黑店,但不接要道。客人主要是周围的村户,生意平淡甚至是冷清,平时多是些当地的闲汉在那借地杀羊喝酒开赌。”
这就对了
。
赵岳点头,立即写了封信。让办事更稳当的程鹰紧急送往老巢南山岗哨处。
他带着金雕快马奔到隆安客栈,让金雕在外看马并接应,他自己独自从后院翻墙潜入,结果看到客栈只养了一匹还不错的马,想必是用于日常和崔家联络的,而不是崔家人紧急潜逃来后。又不得不撤离时,要必须带走的这的人所用。
或者说,此处人极可能并不知道崔家在这开客栈的真正目的,都是不知就里可随时抛弃的。
这里确实象个寻常正经客栈,也应该还不知崔家堡变故,戒备松散,让赵岳轻松潜入。
正值中午准备开饭时间,客栈的十几个伙计都在前面忙着饮食和招待。
赵岳还听到一处房子内传来阵阵开赌的声音,大概有几十个闲汉在里面玩得正热烈。
在后院主人处没有守卫。
赵岳只找到了正和一年轻女子喝酒吃饭的汉子。
他打昏了那女人和伺候的丫环,关紧门一威逼审问。
那中年汉子可能是困在此地安逸闲散得太久,不是杀人黑店能保持操持者的血性,胆子早怂了,平常在主人面前表现得可能精明强干忠诚可靠,在利刃前却立即露出怕死本色,吓得哆嗦不停,跪求饶命招了,原来只是崔家的一个小管家。
这里真没有崔家人。
这个管家和另几个负责镇守此地的打手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奉命在此长年维持客栈而已。
客栈正经开却生意清淡,才能不惹人怀疑注目嫉妒,才能开得长久,才利于作隐秘接应点。
崔家如此布置真是周密。
赵岳暗赞一声,了结了这个废物管家,随便翻了些钱财,做成入室抢劫状,就立即离开了。
只要此处不能通知独鹿山贼寇崔家堡出事,其他打手没大罪恶,就没必要全杀掉。
赵岳和金雕返回独鹿山,耐心等紧急调来的马贼军到来,就立即布置收拾此山的巢穴。
此次,石峰处除了留二十位沧赵将士负责把守山门,其他将士全部步行抄近路调来。
连伤势好差不多的那二百多位马贼在内,总共也不到五百人,想干净铲除崔家在独鹿山的强匪,兵力不够。好在多了在崔家堡收的这些能打,也极愿意出力报复崔家的保镖和好汉。
如此险恶又方便监视周围来敌的山寨,想剿灭,只能夜袭并从内部破坏瓦解防御。
刘家兄弟也想出把力,建功立投名状才好以后跟着赵岳混,但赵岳拒绝了。
深山险地,刘家老妇人独自在家,太不安全。
赵岳要刘家兄弟保护好老娘就是功劳一件。功不功的不在一时,也不是跟他就必需的。
这个关心体贴之举,刘老妇人赞叹了一声沧赵的仁义,也彻底坚定了程鹰、金雕、柠佐、柠佑、巴恩、车力、以及新入伙的那些原崔家保镖的追随之心
。
刘氏兄弟更没二话说。
战前,赵岳对那二百多马贼说:“早前答应送你们去好地方生活,却因为你们上次负伤不能行。这次情况紧急,不得不再次借助各位的力量。我保证此战后,死者得安,生者很快就能离开辽国,得重赏,过你们想要的生活。请你们再相信我一次,再拼搏最后一把。”
赵岳爬深山老巢的绝壁,独自内破坚固堡垒的强大,让这些马贼惊为神人,追随这样的无敌绝世强者,何愁战而不胜?
赵岳上次送走了那些能转移的马贼,言而有信,有实力,也让剩下的这些马贼信服。
此时看到赵岳对他们显出不得不用他们厮杀而产生的愧疚情绪,马贼们冰冷孤独的心感到主家的重视和关心,感受到主家的人情味,无论是契丹人还是辽地汉人,心中都一阵温暖。
主人不象其他权贵那样把我们当卖命的工具,不鄙视轻贱我们这些厮杀粗汉,又不惜高贵身躯亲自参入冒险大战,我们光棍一条,无牵无挂,本就是抡刀子玩命的马贼,跟着首领打仗是应该的,有什么不敢去战一场,也为自己以后的路和美好生活搏一把的。
有石勇、段景柱他们的洗脑教化基础,有金钱刺激,有赵岳鼓励起的希望和勇气,马贼们都瞪起眼,士气起来了。
赵岳对加入的保镖也表示:“你们也一样。战后就离开这里,从此过你们喜欢的生活。”
凝聚了战斗力,尽可能地详细介绍了山寨内的情况,当夜,赵岳带程鹰、金雕、万俟大年、武能、徐谨爬山潜入山寨,在内部破坏。
骁勇又精明灵活的王念经带人负责堵住山寨口。
马贼军四将和四猛:柠佐、柠佑、巴恩、车力负责带兵杀进去。
安排能干的部将和入伙的几个骁勇保镖们到时带兵死守住几个能从这逃往深山的地方。
深夜的山寨内,山贼们大多正睡得香。刺杀在进行,大战突然暴发。
再坚固险要的堡垒,从内部瓦解也容易攻破。
赵岳带人避开了进入处的岗哨,深入潜进,一路暗杀了所经处的几个负责今晚内部守夜的,突袭解决了绝大多数最凶悍最骨干的头目,为防止山寨有秘道逃走,贼首崔传城被最先杀死,军师崔成功和另一文职崔家子弟被活捉,不需要留活口的崔家余者尽皆杀光。
剩下的山贼,数百战兵在大战中显出强悍,人数占优,但仓促间,衣甲不着,有很多人来不及穿衣戴帽,只穿上靴子裹上皮裘就冲了出来,又陷入无人镇定军心,无人组织指挥抵抗反击的混乱局面,被擅长小团体配合作战的沧赵马贼军以战术和犀利武器迅猛攻击一处处击破。
厨子、养马的等后勤山贼开始时也抡刀子凶悍作战,但看到来者凶猛甚至是疯狂,一向强大的自己人居然抵挡不住进攻被成片杀倒,勇气迅速消失,择路逃跑,却被在各处堵住……
崔家设置在此处十几年的巢穴一夜冰消瓦解。
赵岳审问了崔成功和另一崔家俘虏,撬开了他们的嘴,被所得的情报加之前知道的一综合分析,再次震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