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威、童猛兄弟俩早已不是当年跟着李俊混浔阳江私盐贩子的乡野无知小伙,如今是李俊部两艘主力战舰的指挥官,此时却不在各自的战舰上指挥调度准备海战,都在炮艇上。
为简省高效收拾高丽水军,方便日后巡守鸭绿江、倭国海域等水区,打击金辽倭对半岛侵犯,赵岳才从南海刚刚抽调来两艘铁船。
北军绝大多数将士没见过铁船,但早听说过帝国有这种恍若神兵的大杀器。军官却不少的已经见识过。
因为北军和南军之间一直保持军校教官、部队军官层面的互动、交流学习,加强两军间彼此了解和感情,以及大团体意识,力求共同进步,到时候能默契地南北协同作战,避免两军彼此敌视争功造成在大战略进行时内讧拖后腿。
海军是技术兵种,在这方面的交流培训尤其频繁。
童氏兄弟在南海试习过炮艇,对这铁家伙并不陌生,亲眼见识过虾海大将得意洋洋驾驶它肆意追杀轰击试图入侵硬闯南海的外族船,常常一条船就能把牛得不行的东罗马帝国和波斯帝国等的庞大舰队吓瘫俘虏了,深知这铁家伙虽小威力大速度又快,在这上面‘干活’太过瘾了,都狂热喜爱,炮艇刚到,他们就欣喜若狂地向李俊申请去炮艇学习。
对生死与共的小兄弟,北军管理再严格,公事上再公事公办不讲私情,在原则范围内,李俊也必然要优先照顾,自然不但批准了两小兄弟的申请,还特意叮嘱鼓励要全面学习掌握了。
这两条铁船以后是要归北军使用的,北军不自己掌握用法,难道还要让南军来的将士长期代劳?
丢不起那人。
南军因为守着湾岛科研基地,有这地理优势总能最先接触和使用最新科技武器成果,北军在这方面本就吃亏一大截,有机会掌握新武器,岂能不格外重视努力,追上和南军的差距。
童威童猛带着聪明能干的将士上炮艇不但要学会,还要精通到当北海军操作铁船的师傅。
李俊等高级海军军官都心里清楚,由炮艇开始,帝国的铁甲战船时代慢慢来临了。帝国正利用造铁炮艇的经验,开展更大海上铁家伙的建造,进效缓慢,据说普济亲王内心对科研队伍的理解接收消化新技术能力很失望,但动力木壳船被淘汰是早晚的事。
赵岳是对这时代的科研人失望,但人的时代素质差距是客观存在难以迅速改变的,他也不强求,只是把最聪明最有创造力的人才集中学习和攻关一些优先发展的领域,比如材料、发动机、化工、机械制造、电子等。军事方面最重视的是铁船、大炮和飞机。
稳步实现帝国领土战略,想守好庞大辽阔的领土,有效稳固全面新政治和思想统治,主要靠骑兵、海军、警察等人力是不行的,部队即使配上各种枪支也不是最有效办法。
古人熟悉适应了枪炮,总能克服恐惧。总会有狂热不怕死或狡猾分子制造事端侵犯帝国。
赵岳也不想新帝国养太多的兵来维护统治,那样消耗太大,极大浪费国家财力增加国民负担不说,也浪费了宝贵的年轻人力资源,严重拖累国家发展。
想克服这时代糟糕的交通状况,跨越原始森林、沙漠、辽阔的草原、幽远山区等天然地理屏障,政治统治上能派人及时去管理安抚,军事上能迅速抵达事故突发地,迅速准确打击敢犯之敌和闹事造反集团,能最有效最节省实现远程突击震慑敌国敌族,飞机是必须的。
飞机才是震慑征服这迷信愚昧世界的最有效武器,是赵岳在军事上的最优先发展项目。
以他在材料和机械制造方面的专长,有足够基础领导发展出远超时代的飞机强国梦。
话说童威童猛亢奋地站在炮艇火炮旁,很谦虚认真地观察学习炮手操作。
在南海试习时,他们开过炮,但也仅仅是了解,想打得精准,不是聪明有悟性就能迅速解决的,那需要大量的炮弹射击喂出来经验和判断力。
两炮艇分左右,拉开很大距离迎战黑压压覆盖了整整一面海域的庞大敌舰队。
左边炮艇上,来自南军的主炮手看到童威眼馋的盯着他不断搓着手跃跃欲试,却自知水平差没有自信心,他不禁笑道:“童将军,想玩,你就上来操作几把。”
童威在南海试习时,两人就认识,很投脾气,主炮手当时用南海大龙虾等热情招待童威,教导技术更热心细致不厌其烦,结下情谊,此次北上助战,童威反过来盛情款待他,两人关系更好。这位义气机灵骁勇的北海军将军兄弟想玩玩炮打敌人,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童威眼睛一亮,但随即咽了咽唾沫,很是艰难地摇头道:“俺水平不行。这是大战,不是训练。军国大事不可轻忽大意,更不是儿戏。不能耽误正事。还得你这种老炮干死他们。”
那炮手却笑道:“儿戏什么?”
他一指对面远处调上来的越来越多乌龟船,笑道:“童将军,你看这满海面密密麻麻的乌黑一片乌龟,还用要求打得特别精准?”
“对着那方向随便开炮,说不定还能碰巧轰中棒子们放小船上的炸药桶,更热闹。”
童威把注意力转到海面一瞅,不禁也笑了,“俺兴奋得都紧张无措了,倒忘了这碴。”
这就不用谨慎客气了。
童威上了主炮位,在主炮手的引导帮助下按炮兵射击法则测距较正。
那主炮手笑嘻嘻道:“兄弟,炮打乌龟的经典事迹,开始吧?”
“希望这一炮能炸出个花来,开个好头。”
童威此时就象个刚入伍持久盼的枪参加第一次打靶的新兵蛋子,兴奋中紧张得脑子有些发蒙,听到炮打乌龟四个字,不禁瞪大眼睛怪叫一声:“兄弟说得好。咱们就玩炮打乌龟。”
怪叫声中发动了炮击。
对面的敌帅金元浩突然看到对手巨大的战船后窜出两条银光闪闪的东西,分两路,速度奇快,几眨眼间就扑到敌船最前面。
因为远,他看不清炮艇,但到底是水军老将,对战事危险有长年累月军旅生涯形成的较高敏感,心猛然一悸,感觉不妙,眼皮子不受控制地痉挛乱颤,但随即又安慰自己没什么可担心的,对手狡猾,不就是弄了两条涂银白了的古怪快船么,仍想耍花招吓唬住我们?
可笑。
但,突然间,降速的一条银白小船上冒出一溜刺眼的火光,伴着沉闷的惊雷声。
金元浩和部下将士正惊愕不解,乌龟船群中紧跟着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窜天的巨大水浪中,一条装载三百多将士的坚固乌龟船眨眼解体,无数鲜血和残肢飞溅空中,夹杂着痛苦惊恐尖叫,周围附近的火船和几条乌龟船在水浪和爆炸冲击波中毁灭或毁坏倾覆,所栽将士纷纷栽入冰冷的大海,没死的拼命胡乱挣扎,浮在海面的则无不惊恐绝望惨叫。
更糟糕的是,火船上放置的火药也发生爆炸,虽然火药性能不佳,但架不住为炸破巨大的敌船而特意准备得量大,这一爆的威力也相当可观,引起更大水浪和冲击波,进一步殃及周围的船。同时,火船上的陶罐碎裂,装的火油洒出,在爆炸中瞬间点燃起火苗,很快随着火油漂散燃起大火,并在海面铺展开。
仅仅这一炮导致的连锁反应,就让这片海面的海水染成了红色,很快又淹没在一片火海中。
旗舰上牛哄哄的金元浩被这开天辟地似的血腥恐怖一幕吓得两腿一软,若不是被左右众将和亲兵拥立挤着,身周没空当,指定倒下。
就在这时候就听又是一声轰鸣。
原来是右边的童猛也试手开了炮。他没打中乌龟,却正好轰在一条较大火船的大火药桶上,和炮弹共同造成的爆炸威力更恐怖,摧毁弄翻了周围更多乌龟船和火船,火势更猛烈。
这一炮,不但把金元浩这一伙人终于集体吓倒了,狼狈罗叠一堆,来进攻的高丽军,凡是在前面能看到可怕一幕的也吓倒了,没倒的也不是胆横心理素质强大,不是吓尿了,就是吓傻了,全身僵硬,连倒都不会了。
这两炮虽然仅仅毁灭了乌龟阵小小的两片区域,但吓破了敌胆,随海浪到处漂散的油火也吓得周围的乌龟船,尤其是装载着硫磺火油火药的火船仓皇拼命想避开,免得自己也成了爆炸中心点和大火燃烧点中的一个,死得太惨太可怕,但在海面不灭反而因接触氧气面扩大而燃烧得更凶猛的油火仍然点燃了些乌龟船和火船,导致了延续性的灾难,进一步加大了毁灭力量。
这些船一向四周硬挤,逼得同样惊恐的四周的船不得不更向外挤外避,于是连锁反应引起整个庞大的乌龟阵拥挤混乱,早忘了之前计划好的凶猛进攻和手段。
金元浩和高丽权贵谋士精心策划准备的战术和由此产生的胜利信心一并瓦解崩溃。
李俊传令炮艇停止进攻,让小副官再次喊话。
小副官从眼前惊心动魄的场景中回过神,揉揉发直的眼睛,对着广播又威胁、招降。
“高丽军听着,高丽军听着,你们已经看到了我军的无敌天威攻击力,你们不要抱侥幸心,赶快举白旗老实投降。否则刚才只是小小开胃酒菜,接下来就是全面摧毁屠杀。”
重复了几遍,小副官一瞅敌舰没反应,想起了什么,又大喊:“高丽军听着,我方虽然是海盗,却是立国的海盗,打你们高丽主要是抢缺乏的人口和士兵。你们老实投降,就不会被我们杀掉,也不会成为悲惨奴隶。我海盗军是新式海盗,讲人性讲纪律,不虐待残杀战俘。听明白了,速降。我们是海盗,唯一缺点就是没有耐心。快降,否则再打,就不在乎你们的小命。”
但高丽军仍然没有反应。
金元浩从瘫软中恢复了些神志,意识到敌人有天威般的利器,海战是不可能取胜的,转念不是听招降,而是很自然的想逃跑。只要能保住大军的绝大多数战舰和将士,他回去后仍然可以安然当他的大将,享受他的荣华富贵。他可不是朴圣恩那倒霉蛋,他有李家作后台的。
李俊从望远镜中把敌旗舰上的情景看得清楚,骂道:“看来,不直接威胁到金元浩的小命,这孙子就不会吸取教训,怀有侥幸心只想率领船队逃跑。”
一声令下,旗语打出。
炮艇接到命令,这次不炮打乌龟阵,而是提高了射程,把目标对准了高丽军中除了旗舰外的唯一一艘五千石大船。这两艘大船是之前夺取济州岛时留在半岛防守,没参战而幸存的。
兴奋的童威当先开炮,却差了点距离,把巨舰旁边的那艘千石大船船头炸了个正着。
正站在舰首瞧形式、等待命令的胆战心惊一伙将官和士兵轰隆一声集体飞上了天,化为漫天血雨残尸落到船上或海中,血红转眼染红了一片海面。战船炸没了船头,不是尾重头轻失去平衡向后竖起栽入大海,而是直接震解了船体。
随着吱嘎一阵刺耳难听的声响,大船慢镜头一样散开,组成大船的无数木板分裂塌陷,伴着满船尖声惊叫的数百将士铺向大海。
高丽军看到这一幕,瞅着在冰冷海水中迅速沉没或玩命挣扎求救的同胞,彻底吓崩溃了。
敌人天雷一样的奇怪武器居然能打到这么远,直接威胁到旗舰,金元浩的企图瞬间破灭了。
那边的童猛见先发的没打中目标,正要在主炮手帮助下再精心较准,争取自己这一炮打中,却看到敌旗舰上颤抖着扯起一个白布。
高丽军出来打仗,满怀信心,自然不可能事先备有用于投降的布。他们就没想过会失败。这时期的古人也不把举白旗当成投降。按对手要求打的投降白旗是仓促间从一穿白内衣的将官身上扒下来临时顶充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