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宋博允说了句不错，一脸期待的人明显地松了口气。
眼睛里溢出许多细密亮泽的光，和窗外明朗的晨光交相闪耀。
口中的豆浆香浓细腻，是自己打磨的无添加口感。
咬了一口茶叶蛋，很入味，应该是昨天晚上就已经腌制上了。
那样的小心翼翼和讨好，宋博允落在眼里，心口无端地松了下。
放下手中的杯子，他软了语气，像是随意的闲聊：
“你经常给你奶奶做饭吗？”
“对啊，我奶奶以前最喜欢吃，经常自己研究一些好吃的菜色。
我是我奶奶带大的，从小跟着她耳濡目染，所以对做菜还算有些心得。”
说起过往，南卿的脸上染上层层怀念的柔色，眼底的笑意里蕴着满满的孺慕之情......
宋博允没去了解过南卿的家事，不过结合她的语气表情，而且他记得在那个小破房子里只看到一个南山。
想来，她口中的奶奶应该是不在了......
无意揭人伤疤，宋博允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两个人时不时闲话两句，气氛倒是很融洽。
第一次，宋博允起床后，没有先去花园里看他的那些宝贝玫瑰一眼......
“你爸他......你没想过离开他，换一个城市生活吗？你要是想，我可以帮你。”
拿起一旁的餐巾擦了擦手，宋博允破天荒地“热心肠”了一回。
刚才还一脸恬静的人，脸上的笑意淡下去，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低头看着桌面没有说话。
“你要是有顾虑，担心会被他找到，我可以帮你安排。”
对面的人神色低落，宋博允以为她是担心躲不开，抱着“帮人帮到底”的心态，主动开了口。
如果关默在这儿，一定会惊呼三声“活见鬼”！
毕竟宋博允是出了名的薄淡不爱管闲事。
“谢谢你，可我不能走。”
又过了一会儿，直到气氛变得有些僵持，一直低着头的人才开了口。
声音低低闷闷的，有说出上来的沮丧颓靡。
宋博允凝了眉头，给她指了条阳关大道不走，非要耗在自己身边？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应该怎么选。
“我是我奶奶带大的，她是这世上唯一疼我，关心我的人。
她去世前曾和我说，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好好管束自己的儿子，让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也毁了南家。
她希望我不要恨我爸，等他老了，能多少看顾他一些，毕竟，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做到不怨他，不恨他，但至少，我留在他身边，我奶奶在天堂看着也能心安些。”
南卿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比平时还要软上几分，没有太多的难过，更多是种不再挣扎的认命。
“为了已经离开的人的希望，让自己身陷泥潭，你是不是傻？这是愚忠愚孝。”
感觉自己难得的好心喂了狗，宋博允语气不善地讥讽了几句。
“你说得没错，可能的确有点傻又愚蠢。
可你能理解那种感受吗？
对你来说特别特别重要的人留给你的嘱托，明明知道去完成那样的嘱托又傻又不值得，可还是会去做。
因为那样，好像就觉得那个人还没有离开自己，冥冥之中你们还是有联系的。
因为舍不得他离开，所以宁可放任自己去做蠢事......”
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孩子面庞白皙，五官精致，她漆黑的双眸清澈发亮。
仿佛一道光，直直照进宋博允心底，照亮了那块连他自己都不曾认真看过的荒芜之地。
心底的幽暗曝露在光下，有片刻的狼狈慌张，但随之而来更多的，是释然。
是啊，他怎么会不理解这种感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