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锦湾庭。
陆怀宴站在窗前,别墅四周没有一点噪声。路灯为暖橙色,风吹动绿化树,铺路的青石在黑暗中呈现高低不一的黑影。
他上衣是白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没系,露出精致而不薄弱的锁骨。
袖子挽在半臂间,身子没有打直,一只手揣着西装裤里,一手端着玻璃杯。
杯里是价值不菲的白兰地,后劲很大。
陆怀宴没有打理头发,眼下黑青,看似很疲惫。
他揉了揉眉心,将酒杯抵在唇边,抬起一点弧度,浅浅地抿了一口。
酒在第一秒没有任何感觉,而后像是花儿在春天绽放一般,甘醇清香。
“陆总,傅总到楼下了。”一位穿黑色西装套装的男人敲了敲敞开的门,双手放下贴着裤缝,微微欠身。
陆怀宴握着酒杯,置于胸前的高度,回过头,一句话没有说,略过男人,往楼下走。
傅远深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脸上带着痞坏痞怀的笑,不羁地扯了扯西装领带。
他不说话,等陆怀宴开口。
“傅远深,你要怎么对付林家是你的事,林灿不是你能碰的。”陆怀宴在他的眼神下开口,从楼梯口走到沙发旁边,没有坐下,眼神时不时看一下傅远深。
傅远深依旧是笑,眉宇间多了几分不耐烦,“什么碰不碰?不过陆总确实有钱,一个戏子能做到这个地步,娱乐圈怕是只你一人。”
锦湾庭不仅价格高,而且一房难求,想当初他也想买一套,结果四处联系不到房源。
“看来傅家情报网是不怎么样,应该想方设法升级一下了。”
陆怀宴语气平和,表情很淡然,一点紧张看不见。
他的话里带了几分笑意,不像是嘲讽,却比嘲讽伤害更高。
傅远深抓紧手,绷住自己的表情,努力平复自己胸腔里滕起来的怒气。
先前傅远深一直没有注意陆怀宴,对他而言,就是个陪笑的罢了。
注意到之后,他派人去查,身世清白,甚至有些扑朔迷离。
陆怀宴母亲生他时难产而亡。父亲嗜赌成瘾,酗酒如命,在他三岁那年死在村里的沟里。
可笑的是,那条沟浅小孩子都淹不死,成年男人却没有爬起来。
父亲生前因为赌博欠下不少债,爷爷奶奶被逼的双双自尽。
要不是外婆仁慈,陆怀宴可能会死在三岁那年。
外婆将他拉扯到七岁撒手人寰,孤苦无依的陆怀宴在村里失踪也没有人发现。时间一久,大家回忆起来只觉得他可能死在哪个不起眼的角落了吧。
过了差不多五年,陆怀宴回到村上,将所有的钱还清,又出钱叫村里人帮忙把妈妈外婆和爷爷奶奶的坟重新修了一遍。
十二岁的孩子能拿出这么多钱,乡亲父老旁敲侧击多次无果,有人觉得钱来的不正当,当时是报了警的。
自那以后,陆怀宴再没有回过村上,或者说每次回去都是静悄悄地回去。
因为他那些亲人的坟,每年清明节都会有人上。
再次听到他的消息,是参加男团,凭实力c位出道。
太细节的东西查不到,尤其是那两个消失的五年。
“林晚秋是你救的吧?”傅远沈舌头抵住下颌,摩挲着大拇指带的板戒。
陆怀宴轻轻摇晃玻璃杯,腕间带着一块表,在灯光的映射下泛着光泽。
他说:“还真不是,她母族的人知道她的存在后,马不停蹄赶往华国。”
“母族?”傅远深对这个称呼感觉到陌生。
陆怀宴没有回答他,林晚秋的身份点到为止,再说下去他可就不安全了。
“别的不能说,但是救你的人确实是林晚秋。至于为什么你要认成是林灿,有可能是黛前辈的手笔。”
“什么?”
陆怀宴惋惜地摇摇头,神色带了分凄凉,“不好受吧?”他仰头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咬牙切齿。
“我tm也不好受!你应该好好想办法得到林晚秋的原谅,而不是来招惹林灿!”
“你肯定在骗我。”傅远深吼了一声,怒极反笑,“你们不过是协议恋……”
傅远深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陆怀宴一拳挥到他的左脸上。
“我是警告而不是劝阻。”
陆怀宴额头上青筋暴起,傅远深挣扎了一下,没有了动静。
他挥手,示意人把傅远深送去医院,所有医疗费他全权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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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吵闹的只有畜生,比如看门的那只大狗,一大早上就叫个不停。
林若灿叫苦不迭,这狗都不累是吗?
她起床是上午九点,山间的温度不比市里,必须穿两件套才能抵御寒冷。
林若灿打开门,听到楼下的笑声,紧接着是李芝的声音。
“张姨,你好厉害啊。”
“你也很聪明。”张姨的声音带着喜悦,明显被李芝哄的很开心。
林若灿打个哈欠,用漱口水漱口,洗了把冷水脸,下楼去看她们到底在干什么。
她们在织毛线。
“夫人她忙,中午才回来。小姐,厨房里还有热着的早饭。”张姨为人和善,脸上的皱纹不少,看起来很精神。
林若灿打过招呼,去厨房里吃了早饭,把碗洗干净放回去,回到客厅,靠在李芝身上,看她织毛衣。
时间悄然无息地过去,既是漫长的,也是欢快的。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很快就到了十一点。
张姨要准备午饭,李芝坐不住,去给张姨打下手。
林若灿在客厅里坐了几分钟,也不好玩,走到院子里去看花。
黛娜不止种了菊花,还有很多别的花,只是这个季节没有开。
那条狗一看到林若灿叫个不停,她走近认真观察,是条中华田园犬,也就是土狗。
黄褐色的皮毛,看起来不怎么聪明。
她一走近,那条狗不叫了,两只漆黑的眼望着她。
“原来你叫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她话音刚落,狗又开始冲她汪汪汪。
林若灿扶额,“安静点,再闹今天中午炖了你。”
狗安静下来,喘气声很重,舌头垂着,眼睛一直看着林若灿。
林若灿朝厨房那边喊一声,问张姨这狗叫什么名字,张姨说叫黄大傻。
一听到这个回答,林若灿仰天长笑,“这个名字确实很配你哈哈哈哈。”
黄大傻的表情似乎垮了下来,林若灿不敢伸手过去,找来晾衣杆戳了戳它的身体,“长这么壮,平时吃的不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