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七手八脚的被抬了下去,贾政本来想劝贾赦几句,但是看着他颓然的背影,他感觉自己大哥有英雄迟暮的感觉。
贾宝玉今日也来了,看着贾琏挨了打,他心里不知不觉的窝了一股火,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琏二哥做这些有什么错?就是出去玩乐了会,就被大老爷打成这样,这些长辈怎的都不分青红皂白了!
宝玉一路上被这无名的邪火顶的难受极了,这最近一来二去的以及至夏,富贵人家们已经插上艾草等准备过端午了,王夫人前两日刚差人包了粽子,各房都送了一些来。
袭人特意寻了些冰块来,将这些粽子放入冰水中,一来保持着热天不坏,二来吃起来凉爽,宝玉上次被禁足家中的时候,由她伺候,一天晚上不知怎么的就给了宝玉,二人初试云雨后,宝玉就一直对袭人照顾有佳,尤其是晴雯吃醋的极其厉害,偏宝玉又宠这这个丫头,一时半会她也拿这晴雯没辙。
袭人心思玲珑,听的门外脚步声极沉,脚步极快,一般大家公子走路带风,但是脚步都是极稳的,这莽莽撞撞的,定是宝玉,她慌忙去开门,哪料想今日宝玉窝着火,抬腿就朝门踹了一脚,虽说有心,却是无意,这一脚正踹在了前来开门的袭人身上,袭人顿时一个趔趄,哇的吐了一口血 。
袭人和宝玉都看着这口吐出来的血,宝玉慌张,连忙道:“袭人!你可曾有碍!”慌的扶着袭人在小榻上躺下。
袭人则心想:常听人言道:‘少年吐血,年月不保,纵然命长,终是废人了’,一时间只觉得万念俱灰,眼泪就忍不住的流下来了,宝玉见她哭了,连忙安慰道:“你心里怎么样?”,袭人勉强笑笑道:“自是好好的,哪有什么怎么样?”宝玉就要喊人去烫黄酒,拿平日里自己用的‘三羊血黎洞丸’来,这玩意可是宝玉挨打后保命的宝贝。
袭人拉了他的手,笑道:“你这一闹不打紧,闹起多少人来,倒抱怨我轻狂。分明人不知道,倒闹的人知道了,你也不好,我也不好。正经明儿你打发小子问问王太医去,弄点子药吃吃就好了。人不知鬼不觉的可不好?”宝玉听了有理,也只得罢了,向案上斟了茶来,给袭人漱了口。袭人知道宝玉心内是不安稳,要不叫他服侍,他又必不依,二来定要惊动别人,不如由他去罢:因此只在榻上由宝玉去服侍。
一觉睡到五更天,宝玉也顾不上洗漱什么的,赶忙去找了王太医,王太医被这小子给弄的七荤八素的,亲自确问,王太医问原故,原来不过是伤损,便说了个丸药的名字,怎么服,怎么敷。宝玉记了,回到园子里依方调治。
这转眼到了端午,蒲艾簪门,虎符系臂,宝玉一大早就起了床,让丫鬟们服侍着,想到往年林黛玉,薛宝钗等陪着自己一起过端午,现下却早就不见踪影,一时间就心头火涌,脾气烦躁,恰好晴雯上来换衣服,不防又把扇子失了手跌在地下,将股子跌折。
宝玉因叹道:“蠢才,蠢才!将来怎么样?明日你自己当家立事,难道也是这么顾前不顾后的?”晴雯冷笑道:“二爷近来气大的很,行动就给脸子看。前几天连袭人都打了,今儿又来寻我们的错。要踢要打凭二爷去吧!就是坏了扇子,也是平常的事。先时连那么样的玻璃缸,玛瑙碗不知弄坏了多少,也没见像今个那么大气,这会子一把扇子就这么着了。何苦来哉?要嫌弃我们就打发我们,再挑好的使。好离好散的,倒不好”宝玉听了这些话,气的浑身乱颤,因说道:“你不用忙了!将来有散的日子!”
宝玉可不知道这一句话一语成谶,他偌大的贾府,的确没有多少好日子了。
袭人在那边早已听见,忙赶过来向宝玉道:“好好的,又怎么了?可是我说的‘一时我不到,就有事故”。”晴雯听了冷笑道:“姐姐既会说,就该早来,也省了二爷生气。自古以来,就是你一个人伏侍二爷的,我们原没伏侍过。因为你服侍的好,昨日才挨窝心脚,我们不会服侍的,到明儿还不知是个什么罪呢!”
这晴雯不愧绰号“小黛玉”,袭人听了这话,又是气恼,又是羞愧,待要说几句话,又见宝玉已经气的黄了脸,少不得自己忍个性子,推晴雯道:“好妹妹,你出去逛逛,原是我们的不是。”晴雯听他说“我们”两个字,自然是指她和宝玉了,不觉又添了酸意,冷笑几声,道:“我倒不知道你们是谁,别叫我替你们害臊了!便是你们鬼鬼祟祟干的那事,也瞒不过我去,那里就称起‘我们’来了。明公正道,连个姑娘还没争上去呢,也不过和我似的,哪里就称上‘我们’了!”袭人羞的脸紫胀起来。
宝玉算是听出味来了,但是偏性子上来了,把头一梗道:“哦~你们气不忿,我明日偏抬举她!”,袭人慌的上来拉住宝玉道:她一个糊涂人,你和她计较什么?况且你平日又是有担待的,比这大的过去了多少?今天是怎么了?”
晴雯这小丫头惯来说敢说的,开口就冷笑道:“我原来是糊涂人,哪里配和我说话呢!”
袭人没法,她只能劝,若是自己再和晴雯吵起来最后谁都落不得好,可偏偏宝玉坏了事。
只听宝玉对晴雯道:“你也不用生气,我也猜着你的心事了。我回太太去,你也大了,打发你出去好不好?”
这一下给晴雯气了个半死,但是她也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出去啊!含泪说道:“为什么要我出去?要嫌弃我,变着法儿打发我出去,也不能够。”
宝玉道:“我何曾经过这个吵闹?一定是你要出去了。不如回太太,打发你去吧。”
慌得袭人上来拦住,宝玉作势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