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省太原府
田生兰向站在下首的彪形大汉问道:“战马都送过去了吗?”
彪形大汉恭敬的答道:“回禀当家得,276匹战马都送过去了,是秦王殿下亲自接收得。”
田生兰点了点头道:“这趟关外之行出现了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还好你亲自带队,应变得力,最终有惊无险的完成了这次买卖!”
彪形大汉感慨的说道:“关外现在很乱,部落之间不断征伐吞并,马匪横行,有很多老客户,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田生兰微笑道:“这都是因为鞑靼挑唆离间,才致使蒙古出现如今的局面,鞑靼的险恶之心尽人皆知,如同一盘散沙的蒙古人,却没有任何办法。”
待彪形大汉离开后,坐在旁边的田百生,面色阴沉的问道:“婶娘,你这样做值得吗?”
田生兰微笑着说道:“战马的价格要比我们的预期要高一些,还有突发性的不确定因素,使我们最终多花了六千多两银子,不过这些银子花的还是很值得,因为……”
“我问的不是这件事,这几千两银子我还没放在眼里!”田百生几乎是怒吼着打断田生兰的话。
田生兰抬起头,平静的看着他,问道:“那你问的是什么事?”
田百生激动得,双手攥着拳叫道:“你是我们田家的媳妇,你是我婶娘,你不能和那个人在一起,不行不行,我不同意,你这是不守妇德。”
田生兰站起身来,直视着他,说道:“不守妇德!那你要怎么样,把我装猪笼里,沉河吗?”
田百生眼睛赤红,有些歇斯底里的吼道:“我不管,我是长子嫡孙,我是田家家主,我不允许你跟那个男人,你要是不离开他,你就是**荡妇……”
“啪”一个大嘴巴,抽在田百生的脸上。
田生兰两行热泪,滚落下来,声音颤抖的说道:“好,你是家主,我是**荡妇,我辱没了田家门风,我不配待在田家,我走。”
从怀里,拿出一串钥匙,拍在桌子上,道:“以后金满堂就是你的了,和我田生兰再无关系!”
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田百生先是被这一巴掌给打蒙了,在他记忆中,这还是婶娘第一次打他!
田百生今年18岁,环境造成了这个时代的孩子成熟的都早,可成熟的在早他也是孩子啊!
人生阅历,心里素质都是要经过时间积累,按前世的算法,这岁数也就是高中3年级的学生,连青春期还都没过,对感情的事,他根本就无法做到深刻的理解。
田生兰说是他婶娘,实际再田百生的心里,跟他亲娘没什么区别!他是被田生兰从襁褓中亲自手养大得。
要不然也不可能,一知道他婶娘和朱存极在一起,顿时就控制不住情绪,开始大吵大闹!
就跟孩子他娘要给他找个后爹似得,撂那个娃身上,心里也不带舒服得,生怕自己娘被抢走。
田百生一听说田生兰真要走,一下清醒过来。心里顿时就慌了,跑过去一下跪在地上,抱住田生兰双腿,痛哭流涕,道:“婶娘我错了,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呜……”
田生兰也是泪如雨下,也将田百生头抱住,这是她从小养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没感情,哭诉道:“婶娘这些年苦啊!”
太原府,“真趣亭”正在进行一场高级别的诗文会。
走过水边的自然叠石驳岸,看到的是真趣亭,它采用单檐歇山顶。真趣亭也取自晋祠,将“难老泉”引入亭中,再用龙头喷入院内的湖中,取意为晋水之源。亭下是由碎石及浅水组成的汀步,别有一番风雅情调。
三晋之胜,以晋阳为最,而晋阳之胜,全在晋祠。
可见太原府,这座拥有两千多年历史古城,底蕴有多么深厚。
这样的诗词文会,每年都不知道要举办多少次,理由是千奇百怪,逢年过节,好友聚会,庆生祝寿……
当然,这要是在太平年月,你愿意怎么折腾没人管,毕竟银子是你自己得。
可城外乱匪四起民不聊生,饿殍遍野的世界。你们还这样附庸风雅,左拥右抱,过着纸醉金迷的糜烂生活!整个就是一幅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的画面,还怪人家李自成造反啊!
田生兰正和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妇人聊着天,看他们聊的那热乎劲,就知道两人相当熟悉,绝不是那种一两面的交情。
田生兰笑容满面的说道:“老夫人面色红润,气色饱满,一看就是有大福气的人。”
老夫人乐的以手掩嘴,手指着她说道:“就你嘴甜,不过啊!也亏你还想着我,你那皮袄皮裤穿在身上轻飘飘,一点都不觉重。
还有这双皮靴,穿上后啊,那叫个舒服,以前一到冬天,这双脚啊!总是凉飕飕得,现在是暖烘烘得。”
田生兰赶紧说道:“能让菩萨般的老夫人满意,这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旁边的人也敢紧一阵奉承,马屁吉祥话如潮水般涌了过去,把老妇人高兴的见眉不见眼。
一个穿四品官服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所过之处所有人都纷纷起身施礼,躬身叫道:“拜见府台大人!”
过来这个中年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原府知府蔡广德,他身后的年轻人,是他的儿子,号称晋陕第一才子,吴方,字九霞。
吴方之所以姓吴不姓蔡,因为他父亲蔡广德,从小父亲被仇人所杀,母亲含辛茹苦将他养大。
为躲避仇人就一直随母姓,长大后也未没改回吴姓,他不改,是为报母恩,但儿子却要认祖归宗,改回吴姓。
吴方确实有大才,1679康熙十八年,中举,敕封博学鸿儒,一生中着过很多经典,被后世很多文人推崇,比如着名:《耻存斋集》,及增订《广舆记》二十四卷,《铨政论》一卷……
二人来到老妇人前,双双跪倒,纳头便拜,口中叫道:“给娘亲,奶奶,请安了。”
老夫人双手虚扶,口中赶紧说道:“地上凉,快起来,快起来。”
二人站起身来,来到老妇人两旁做下!老儿子大孙子,都是老人的心头肉。
老夫人一看到吴方,这脸上乐模样就没断过,絮叨着:“九霞啊,都20了,不小了,该成家了,相中哪家姑娘没有,奶奶给你提亲去。”
吴方顿时就一个头两个大,他最怕奶奶逼他成亲,主要他心里装着一个女人,所有女人和她一比,都变成俗不可耐的庸脂俗粉。可他知道,这辈子也不可能跟她在一起。
无奈的说道:“我还年轻,不着急,您就别管了。”
蔡广德在旁边不满的说道:“混账东西,怎么跟你奶奶说话那。”
吴方还没吱声哪,老夫人顿时不乐意了,用眼睛瞪了一下蔡广德,不满的说道:“我孙儿怎么跟我说话我都爱听,我这用不着你陪,去和你同僚聊天去吧!”
蔡广德是个大孝子,那是一点不敢惹母亲生气,赶紧站起身来陪不是,又瞪了一眼吴方,这才慢慢退下。
田生兰在他俩来时,就退到后面女人群里,看到蔡广德回道同僚那里坐下,拿出一支海天盛筵雪茄,撕开蜡纸封,点燃后,边吸边和旁边人聊着天。
慢慢田生兰,嘴角漏出一丝笑容,心里想着:那个坏蛋的办法还真不错,当物品成为一种上层流行趋势,就不怕没人追捧。
庭园中形形色色还有很多,有从乐坊中请来弹琵琶唱曲得,有在人群中来回穿行端茶倒水送点心得,也有青楼大家,在那里和围在她们身边的年轻英才谈诗论画。
更多的是一些自命不凡的才子,三五成群的再那里谈古论今,纵论天下,颇有指点江山的味道。
仿佛只要他们挥挥手,便会让满天下的流寇鞑靼灰飞烟灭,化为齑粉,从此天下太平。
这种吹牛B还是很有市场,至少一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看着他们的时候,眼里一直在放着光。
韩丰年,太原府一个秀才,才华还不错,小商之家,今天也被邀请过来参见聚会。
韩丰年对旁边的好友说道:“木人你看府尊大人抽的那支烟。”
正和妹子神侃好友木人,抬头看去,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香烟,怎么比手指还要粗。”
周围其他几个人也都围拢过来,向蔡广德的方向望了过去。
韩丰年神情有些小得意,说道:“府尊大人拿的是雪茄烟,名叫海天盛筵,你们仔细看,烟嘴往上不到一公分处,有一圈白色的箍,那是纯银做。”
众人均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看那银箍大小,还不得有一钱银子啊?
除了粮食,食品,能吃饱的东西,因为各种原因贵的有些不要脸外,其实一钱银子在其它方面的购买力,还是很强悍。
至少,买一身粗布衣服料子,一点问题都没有。这还是现在,要是在太平年月购买力更惊人!
这主要是大明本身不产白银,白银主要来源海外贸易,有很多时候还出现过银荒。
韩丰年向四周看了一圈,很满意众人的反应,笑着回应道:“不止,每个银箍整1.6钱银子,是纯银哦,没有添加任何其它金属。”
众人有是一阵惊叹声。
韩丰年没有停,继续说道:“那银箍上都刻有“海天盛筵”的文字,还有它们自己才认识的独特的编码,听说好像是年月日和生产批次,每盒五十支。”
有人吃惊的叫道:“这一盒光那银箍,岂不是就有五两纯白银啊!那这盒雪茄烟得多少钱啊?”
向四周看了一眼,就这一会,男男女女又围上来得有二十来个,人一多他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兴致更浓!
韩丰年喝了口茶,继续开讲:“海天盛筵属于顶级雪茄烟,制造工艺极为繁琐,由于选料异常苛刻!
烟料的来源,又远在云贵,荒无人烟的十万大山里,这一切造成了海天盛筵,这种极品雪茄的产量,极为稀少。”
一个妹子实在忍不住了,急道:“你快说说多少银子一盒吧。”
这时周围已经围上来好几十人,虽然都没吱声。但显然都很关心,这海天盛筵极品雪茄,到底值多少银子一盒。
韩丰年也没在卖关子,说道:“海天盛筵极品雪茄,一个分为三种,金箍,银箍,铜箍。”
又是惊呼声,居然还有金箍。
韩丰年没有停继续道:“咱们先说铜箍雪茄,虽然数量稀少,但至少在市面上可以买到,每盒50支,售价190两白银。”
所有人立刻都不淡定了,这一支就将近4两白银,这那是在抽烟啊?这分明就是在烧银子啊!
他的好友缓过神来问道:“这也太贵了吧!”
韩丰年风轻云淡的乐了一下,道:“你还真别嫌贵,就这价,还有价无市,在太原府只有金满堂可以买得到。
每天只有50盒,每次一开店,就被人抢购一空,听说都被江南客商买去了,据传那边已经快涨到300两银子一盒了。”
这回没有惊呼声了,因为周围所有人,都已经被这价钱给拍晕了。
有人会过神来,自言自语道:“铜箍都这价,那两种得多少银子一盒啊!”
对啊!众人如梦方醒,铜箍海天盛筵都贵成这样,那银箍,金箍得是什么价。
韩丰年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道:“我只知道银箍海天盛筵,每盒售价360两银子,这还是出厂价,在市面上根本就买不到。
只接受预定,还要先付一半定金,即使这样也不可能马上拿到现货,需要等,至于多少天,看情况而定。”
“那金箍海天盛筵雪茄什么价?”旁边好友急不可耐的问道。
韩丰年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据传金箍海天盛筵极品雪茄,只作为皇家贡品,根本就不对外出售。”
正当大家消化这些信息的时候,一个让人听了洋洋盈耳的声音传了过来:“韩公子,您是怎么知道这些得?”
韩丰年回头一看,眼睛顿时一亮!几盆芍药花旁,站着两个美女,一个亭亭玉立,艳冠芳华。
一个小巧玲珑,百媚生辉。均是绝色美女,二女的出现,使得真趣亭的奇花异草,一瞬间黯然失色。
韩丰年身边女伴用手推了一下他,小声说道:“公子这样看人家不礼貌。”
韩丰年一下醒过神来,赶紧抱拳道:“真是抱歉,在下孟浪了。”
二女到是没觉得什么,这种情况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她们已经都习惯了。
小巧玲珑的美女,微笑道:“公子不必多虑,我们只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还有这雪茄是谁造的,可否告知。”
“当然,没问题。”韩丰年伸手从怀里拿出一物,此物用蜡纸包裹,他将蜡纸撕开,从里面拿出了一支铜箍雪茄,直接递给二女。
二女接过来后,好奇的观看起来,雪茄底部一公分处,果然套着一个铜箍,铜箍上面雕刻着篆字“海天盛筵”,后面是一些她们看不懂的符号。
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明白,见旁边好些人都好奇的看过来,就将雪茄递了过去,旁边人开始轮流观看窃窃私语。
韩丰年并没有阻止,继续说道:“我父亲和金满堂赵大掌柜交情莫逆,这些事情,都是他们喝酒闲聊时,赵掌柜告诉我父亲得。”
旁边有人迫不及待的问道:“那么说,这些烟都是金满堂自己造的了。”
韩丰年一摆手,说道:“非也,金满堂只是代理售卖。”
女人们不满的说道:“韩公子,你就不要再卖关子了!”
韩丰年哈哈一笑,语调响亮的说道:“石楼,秦王,朱存极!”
周围一阵窃窃私语,很显然很多人不知道秦王是谁,也有很多知道,就将自己知道的一些有关秦王的事情告诉旁边的人。
韩丰年将传回到他手里的那支雪茄,交给了旁边一个两眼放光的女子手里,又从怀里拿出一盒精品黄河香烟;
微笑着说道:“姑娘这个就送给你了,雪茄虽好,可不是所有人能够享受的了得,我更喜欢这种香烟,因为它能在我烦躁的时候,让我平静下来。”
边说着,边将手里的烟发给他的好友,和周围会抽烟的人,点着抽了几口后,均都赞不绝口,很显然这种香烟要比旱烟更适合读书人的胃口。
结果一个老头看不下去了,这就开骂:“读书人当以’存天理灭人欲‘为根本,意图报国之道,怎可为此糜烂之物腐蚀意志,国事如此,竟不思自强,呜呼,哀哉,真乃国之不幸。”
这顿骂啊!把包括蔡广德在内的所有人都给骂了,但连个敢顶嘴的都没有,都在哪老实的听着,脸上还得带着受教,惭愧的模样。
这老头是谁啊,一个大牛人!孙奇峰,字启泰,号钟元,世称夏峰先生,一代理学大师,与李颙、黄宗羲齐名,合称明末清初三大儒。
老头今年70多岁了,弟子遍天下。清朝建立后曾多次请他入朝为官,均被他严词拒绝,并怒吼道:“宁死不为鞑靼官。”
刚入关的满清多野啊!说屠城就屠城,灭门杀人那都不叫事,结果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一顿,硬是没敢动这老头。
不但没敢动,还得保护着,生怕有个意外什么得,再赖到自己身上,你就说这老头有多大影响力吧!
老头这一发脾气,都不敢吱声了,正当不知道这么办了时候,蔡广德老娘笑着劝道:“老哥哥,跟这帮年轻人不值当的生这么大气,在气坏了身子,这酒啊!刚温好,正好喝上两杯暖暖身子。”
老太太的面子不能不给,孙奇峰平复了一下心气,说道:“老妹子,扫了你的兴致了,这酒改天再喝吧,今天没心情了,告辞了。”
说完驻着拐杖转身向外走去。
老太太赶紧说道:“我送送老哥哥。”
孙奇峰边走边摆手,道:“不用,你也快歇着吧。”
蔡广德和吴方赶紧跟在后面送孙奇峰,老娘不送可以,他们可不能不送。
老太太看着倔老头走后,对众人摆了摆手道:“夜都深了,都散了,回去休息吧!”
这次诗文会就这么结束了。
离蔡府两条街外
韩丰年躬身站在田生兰旁边,后者说道:“这次干的很不错,去满清盛京的事,你确定想清楚了吗?哪里很危险,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就丢掉了性命。”
韩丰年道:“不管为国还是为私,我都要去。”
田生兰点了点头,道:“好,恐怕年前你就要启程,到了那边要多注意满清动向,消息要及时传回来。还有,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韩丰年道:“放心吧!田当家得,丰年一定不辱使命。”
这时两辆马车停到它们身边,小窗帘子一撩,露出孙奇峰那张老脸,看了它们一眼,哼了一声,道:“一猜就是你这丫头搞的鬼,有机会带朱存极来见我,我到要看看,他到底有何出奇之处,让你如此费心费力。”
田生兰那敢说个不字,赶紧说道:“我一定把孙爷爷的话带到。”
看着远去的孙奇峰,田生兰心想:被这倔老头盯上了,也不知道对那坏蛋,是好事还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