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鹤白恭敬的给坐在对面的王承恩满上酒,说道:“公公那份利银,已经送到府上去了,今后秦王的事情还有公公多费心。”
王承恩道:“那杂家就却之不恭了。”
正鹤白赶紧说道:“这生意要是没有,公公上下护着,恐怕早就已经改姓了。
王爷也是对公公感激的很,特地嘱咐,一定要尽到心意,不可怠慢了公公!”
王承恩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点了点头说道:“秦王客气了,但是这次干的太出格了,其他那些土财主杀也就杀了,路秉易岂是能够轻易动得,后患无穷啊!”
先不说他是前任大学士,单就门生故吏就遍布朝野,你这不但把他杀了,居然还灭了人家满门,这做的可就有些过份了,有些人没事还想找点事,这有事了,那能不拼命的参你?”
正鹤白佯装气愤道:“想为皇上做些事情,怎么就这么难哪?流寇为祸整个晋省,太原府自顾不暇,大同府又作壁上观。
秦王仁慈,看不得百姓受难,临时征召人马要保一方平安,结果怎么样,那些人不但不帮忙,还暗地里勾结流寇,意欲刺杀秦王,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让王爷怎能不怒。”
王承恩哼了一声,说道:“有些人啊,巴不得我大明亡国,万岁爷殚精竭虑,为了治理国家废寝忘食,可朝堂诸公,只为一己私利,处处扯后腿,依着哀家说,杀的好!”
正鹤白赶紧说道:“公公圣明,但这次我总觉得有一种不同的味道,不会后面有人推动这事吧?”
王承恩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不为官真是可惜了,如果只是我说的那些愿因,为了一个过了气大学士,倒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还揪住不放。”
正鹤白面露惊讶之色,道:“难道后面真的有人,想借机生事?那人是谁,公公可否告知?”
王承恩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不能告诉得,在后面揪住这事不放的人,就是路秉易的大儿子路简中。”
正鹤白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居然还有一个路简中,难道他趁乱逃走的吗?”
“非也!”王承恩解释道:“这个路简中今年五十岁,一直居住在山东兖州府,生意做的非常大,是海陆巨商。
据说跟福建的郑芝龙关系非常密切,二人称兄道弟,有自己的武装船队,常年跑高丽琉球这条航线,简直富可敌国,听说在海外有自己的岛屿,有自己的私人军队。
路家庄之所以建的如同一座城池,都是路简中银子,在后面支持。要不然凭路秉易,只当了一任大学士,那来的如此财力。
这种人物,知道全家被灭门了,他能不报复吗?”
正鹤白被惊的目瞪口呆,没想到路家还有一条漏网之鱼,而且还是一条能吃人大鲨鱼,这可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事一定要赶紧告诉王爷,得提前防范。
想到到这里,正鹤白站起身来,躬身行礼道:“子修这里谢过公公,来日必当重谢。”
王承恩笑道:“什么重不重谢得,你有心就行了。忙那我也就只能帮到这里了。那个路简中,虽然兖州有府邸,但他本人常年飘泊在海上,很少回家,就是你想除掉他,也难寻他的踪迹。
还有朝廷这边,你也不用担心,皇上对那些人本就十分反感,只是没有办法,才一直隐忍,参秦王的折子,都被司礼监扣下了,他们也就是瞎嚷嚷。”
正鹤白道:“就怕皇上被小人蒙蔽,到时,还望公公再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秦爷定感念公公的大恩。”
王承恩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就王爷能有你尽心尽力的辅佐,可见你家王爷也有不俗之处。现今是多事之秋,只要尽心尽力为万岁爷办事,定不会亏待你家王爷。
好了,今天就到这吧!”
正鹤白赶紧起身,躬身相送。
待王承恩走远后,里间屋里,出来两人。
正是正鹤白大儿子正文德,二儿子正文才。
爷三坐下后,正文才说道:“父亲,朝堂衮衮诸公对秦王的看法都非常不好,我们正家有必要如此吗?可否缓一缓,以便待时而动。”
正鹤白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向正文德问道:“老大你什么看法。”
正文德喝了口茶,微笑道:“大明有救了!”
正鹤白看向不知所措的二儿子,叹了口气,道:“本想让你跟随卧子历练一番,可没想到你太让我失望了!
不止对于公公数次出言讥讽,居然在王爷面前大放厥词,现在又说出这种话,可见你眼光短浅。好好当你的官吧!这些事你就不用参与了。”
正文德看到傻掉的二弟,暗叹了口气,都是一个爹,差距怎么就那么大那,就这智商,真怀疑你那举人,是不是老爹用钱给你买来得。
汾州府
罗汝才在自己的帅位上,拿着一块白布,反复的擦拭着自己佩刀,看了一眼跪在下面,五路先锋官其中两位。
看到都快吓尿裤子的两人,呵呵一阵冷笑,问道:“出去一万人,回来不足千人!五路先锋官,回来你们俩。
我是该夸你们机灵那,还是夸你们跑的快那。”
两人磕头如捣蒜,不断在那里求饶。
罗汝才将刀插入刀鞘,稳稳的放到刀架上,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手,问道:“听说你们得到的钱粮,也都归了那个什么秦王了?”
其中一人道:“回大帅的话,我从溃兵嘴里得知,不止我们两路,还有其他两路所得钱粮,都被那个秦王抢去了。”
罗汝才做回到帅位上,眯着眼睛说道:“这一段时间没工夫搭理他,没想到确让他成气候了。
我不追杀他,他居然来杀我的人!这是谁给他的胆子,以为崇祯给他朱存极封了个秦王,就以为天下无敌了吗?”
一个眼睛闪着绿光,如同狼一样的年轻人,用刀拉着面前的羊腿,阴冷的说道:“父帅,我南力愿领一路人马,去把那个狗屁秦王脑袋剁下来,制成酒碗,给您老盛酒喝。”
周围头头们,都嗷嗷直叫,纷纷请战,去把朱存极剁碎了,炖烂了,给大帅下酒喝。
罗汝才一抬手让众人安静下来,看向旁边的一个文士,语气放平和一些,问道:“不知先生怎么看。”
那个文士,微微一笑,说道:“大帅兵锋正盛,大军所指无不望风而降,只要大军到了莱阳府,肯定所向披靡。”
罗汝才一拍帅案,大笑道:“先生所言从无遗漏,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出兵,才是最佳时机。”
文士,思索了一下道:“大雪下了七天,今日才停,雪后温度会异常寒冷,这时雪厚天寒实在不易出兵。
我观天像,七天后,气温将会回暖,不至于如此严寒,到那时将是出兵最佳时机。
至于进军路线,我建议绕道而行,具探马传来的消息,虽然晋省大雪漫天,但延安府那边雪量并不大,我们可以绕道延安府,进入平阳府。
既可以躲开雪深山高的吕梁山,又可给朱存极小儿,来个出其不意,量他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料到,我从他的后方出现,到时必可一举拿下平阳。”
罗汝才抚掌叫好,道:“好好好,得先生一人,胜十万雄兵,就按先生的计划办,我们就绕道延安府,让朱存极小儿,且多活几日。”
看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的两个倒霉的先锋官,淡淡的说道:“拉下去砍了吧!既然你手下的兄弟没回来,那你俩就跟兄弟们一起去吧!”
上河庄
这几天全庄处于一极战备,庄丁在城墙上,全天候12时辰不间断的来回巡逻着。
即使每个庄丁都换上了厚厚的羊皮衣裤,在夜晚的寒风中,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凛冽的寒风吹透。
还好在宣布一级战备以后,每天晚上和午夜都会加餐,大腕热腾腾的羊肉可劲造,一碗造下去,心里那小小的创伤,也就弥补了。
但是,他们真的很想问一下四少爷,这一级战备到底是个啥意思啊?
太阳落山前,一支数量庞大,马拉爬犁车队,缓缓的靠近了上河庄大门。
像这样的马拉爬犁车队,每天都会来上一支,每支车队都会拉有大批的物资,庄内几乎所有的空房,库房,还有空地临时搭建的草棚,都塞的满满当当。
今天这支爬犁车队,拉的不止是物质,还有人,准确的说是儿童,好几百名十三岁以下的儿童。
正家老三正文兼牵着战马,来到大门前面。
对迎接他的正家老四正文备和李大厨,吐槽道:“我的妈啊!这雪也太深了,这马你要是不拽它,它都不给你往前走。”
正文备笑道:“怎么样,前两次我说难走,你还说我娇性,这回也知道了吧?”
正文兼说道:“拉倒吧老四,前两天至少没风啊!你瞧今天这大烟炮刮的,你要是走慢点都能把你埋上。”
李大厨把刘英扶下马车,回头说道:“你两就别在那打嘴仗了,赶紧让孩子们进屋暖和暖和,喝口汤,好驱驱寒气。”
正文兼一拍老四正文备的肩膀,笑道:“快点吧,我们的李大叔心痛小婶婶了。”
刘英抓起一把雪,扔了过去,笑骂道:“我看你俩小子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