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云这么一问,凌楚琰更是诧异。
三年前,他中毒后。
为了溯源,他和薛温瑜曾经潜回过京都,才在霓云的嫁妆夹层里,找到了带着奇异香味的毒。
薛温瑜翻遍医书,才断出此毒是傀儡香。
可是按霓云的说法,这毒并不是傀儡香,只是药效和傀儡香有些许相似罢了。
但无论如何,这毒藏在霓云的嫁妆中,她竟然不知?
凌楚琰思忖片刻,或许他应该给霓云一个解释的机会。
“毒源还存放在祁王府中。”凌楚琰心绪突然一阵起伏,声音发紧,“不如……等你回府以后,再慢慢查?”
回府?
这是凌楚琰第二次提及此事。
霓云却没未感觉到丝毫开心,有件事在她心中始终有根刺,“我想过了,王爷还是把嫁妆还我,咱们还是和离吧!”
凌楚琰的心沉了一下,“你不愿意跟本王回府?”
“王爷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不是吗?”霓云淡淡看着凌楚琰。
她与凌楚琰本就是被一纸婚约绑在一起的陌生人,祁王不信任她她可以理解,霓云原来也只是想借助祁王府暂时的庇佑。
不过祁王既然对她处处防备,甚至不愿以真容示人,实在没必要强行相处下去。
“抱歉,本王无法轻易相信任何人。”凌楚琰瑟然道。
他在边疆受了三年的苦,决不能在重蹈覆辙,留在他身边的都必须是百分百信任的人。
纪霓云这颗定时炸弹如果远离他,他应该高兴才是,可为什么会有些许失落呢?
凌楚琰喉头一滚,一股冲动涌上来,不由得脑袋细想,“若是本王愿意相信你,你可还愿意回祁王府?”
“那我再问王爷一件事。”霓云声音抖了抖,“九峰山上,王爷虽然中毒了,但杀太子的人不在话下是吗?王爷在最后一刻放弃攻击,也是为了试探我对吗?”
凌楚琰微闭着双眼,迟迟没有说话。
那日的事,突然被霓云揭开,他无言以对。
不管他后不后悔,事都是他做的,无从抵赖。
霓云的心中被浇了一盆冷水,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希望凌楚琰否认的。
可是事实就是凌楚琰在一次一次的试探她。
“既然如此,咱们就各走各路吧。”霓云正要起身,手腕突然被握住了。
凌楚琰冷下脸来,“本王不允!”
霓云对上他的眼眸,对于触及底线的事,她没有丝毫惧怕,“两个互不信任的人,要如何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王爷不觉得累吗?”
凌楚琰绝美的脸上,一双眼睛晦暗不明。
四目相对,百味杂陈。
“原来四哥和纪姑娘在这?”不远处,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了两人。
两人同时转过头去。
晋王正笑盈盈地朝两人走来,身后跟着路遥等人,“四哥可好些了?”
“本王一直很好,劳八弟牵挂。”凌楚琰淡淡道。
“如此看来是我多虑了。”晋王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凌楚琰,眼中似有一抹异色,但并没多说什么。
转而跟霓云打了个招呼,“纪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这是四嫂!”凌楚琰强调道。
霓云满脑袋问号,凌楚琰这是在做什么?刚刚还在谈和离之事。
她狠狠瞪了一眼凌楚琰,福了福身,“八王爷,叫我霓云就好。”
“叫四嫂!”
某人十分执着,搞得晋王都有些不知所措,干脆岔开话题,“没想到四哥也回京了,我们兄弟可真是心有灵犀呢,不知四哥可去拜见过母妃?”
说到丽妃,凌楚琰的面色略微柔和了些,“本王尚有些事要处理,过后,自然该去拜见丽妃娘娘。”
“那敢情好,母妃若见到四哥,定然欢喜。”晋王仍旧一脸暖笑,眼中却溢出一丝涩然。
凌楚琰看在眼里,顿了片刻,“八弟早些进宫请安吧,丽妃娘娘日夜盼着的都是八弟。”
“但愿吧。”晋王叹了口气,“四哥早些康复,咱们宫中再聚。”
霓云听着二人你来我往,倒是很微妙。
听闻祁王从小寄养在丽妃膝下,晋王又是丽妃亲子,两个人的关系倒有些亦敌亦友的意思。
不过凌楚琰的事,霓云不想再过问更多,于是对着两位福了福身,“二位王爷,天色晚了,霓云就先告退了。”
“本王也刚好要去北街办点事,那本王也告退了。”晋王对着凌楚琰颔首微笑,抬步也要走。
“八弟!”凌楚琰盘腿而坐,深深吐纳,明知此时不宜动,也不宜过激,偏偏胸口堵得慌,“你僭越了。”
“四哥多虑了。”晋王淡淡一笑跟了上去。
凌楚琰见晋王和霓云一前一后的走着,越想越不对劲,“路遥,你不是也要去北街办事吗?跟过去看看!”
路遥突然被点名,挠着脑袋想了半天,“爷,您是不是记岔了?”
北街是纪侯府的地盘,能有什么事要办?
“让你去,你就去!”凌楚琰恶狠狠地丢了个石头,“你若办不了祁王府的差事,就滚蛋!”
路遥不防顾,被石头砸了个大包。
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屁颠屁颠地往前跑。
刚跑出去没多远,就见着了霓云。
路遥对纪家的女人是没什么好感的,不过毕竟是王妃,他还是礼貌性地停下了马车,行了个礼,“王妃,属下也要去北街办差,要不属下送你一程?”
“好啊!”霓云扭了扭脚腕,爽快答应了。
这一晚上下来,身体都快散架了,既然有马车,干嘛不坐?
路遥脸色一僵,这姑娘没听出他是客套话吗?他还有公务在身呢,“那个……”
“既然路大人有事,还是本王送纪姑娘吧。”一辆精致的马车停在两人身边,一只修长的手指勾起纱帘,正是晋王。
路遥如蒙大赦,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霓云犹豫了片刻,应该……没问题吧?
晋王今日救了她,她实在没理由拂了人家的面子。
晋王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宽慰道:“我刚好路过北街,不过是顺路,姑娘不必介怀。”
“再说……”晋王扫了一眼路遥,“四哥不是小心眼的人。”
霓云一下子被晋王戳中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想来自己也没做什么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