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云软绵绵躺在他怀里,长舒了口气。
她能不脏吗?大清早风尘仆仆去了药人石窟,回来就跟在远黛身边寸步不离。
远黛这姑娘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有时候会把霓云认成凌楚恒,对着她又打又骂。
她发髻凌乱,身上也不知留了多少远黛的指甲印。
只是这一天折腾下来太累了,霓云一点都不想洗澡,只想呼呼大睡。
“哪有不洗就睡的?”凌楚琰倒不嫌麻烦,直接把人丢了了浴桶,“本王帮你洗,你想睡就睡会儿。”
霓云满头黑线,她得心有多大,那种情况下,她还能睡得着?
“那就洗个脸吧!”霓云爬回了罗汉床上,舒舒服服躺着,由着他折腾,“药人石窟处理好了么?苏鲁将军怎么说?”
“石窟已经被本王烧了,苏鲁会对外宣称是漠北人捣毁了石窟。”凌楚琰答。
两人还有进一步的计划,此时暂且不能人发现祁王府插手了药人石窟的事。
有漠北人一力担下来,最是合乎情理。
现在,他们只需要静观其变,看宫中那位娘娘见着中了蛊的宣王是何反应。
“此事,咱们暂且看看事态发展。”凌楚琰刮了刮霓云的鼻梁,“外面的事自有本王处理,你好好照顾远黛就是。”
提到远黛,霓云翻了个身,爬在床上,勾手示意凌楚琰贴近些,“远黛她其实没被凌楚恒那个……”
远黛这姑娘是个倔性子,当时,凌楚恒将她逼到那种地步,她仍死守着最后一道防线,因此才落下了一身的伤。
凌楚琰淡淡哦了一声。
霓云见他表情,想着大约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与男子如此亲昵,已经等同于失身了吧。
凌楚琰却道:“其实到底到哪一步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心里能否迈过这个坎。”
霓云愣了一下。
凌楚琰在这方面还挺清醒的,倒是她自己痴了。
“远黛也不是那种一碰就碎的花瓶,给她一段时间,她总能平复的。”霓云眼珠子转了转,“要不今年的中秋节咱们好好办一办,去去晦气,也让她高兴高兴?”
“中秋节?”若是不提,凌楚琰哪记得这一茬,算下来,还有小半个月就是中秋了,是该好好办办。
毕竟王府有女主人了……
中秋夜,十里长街,灯火辉煌,京都街道两侧已经挂着数不清的花灯。
还未入夜,已是满眼的繁华。
一向冷清的祁王府,今年竟然出乎意料,很是浓重地装点了一番。
红绸交错,各式花灯应接不暇,穿过王府的小溪摆满了莲花河灯。
虽都是莲花灯图个吉祥寓意,但莲花形态各异,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娇艳盛开,有的遗世独立……
这些都是出自远黛的巧手。
凉亭里,路遥看远黛一双巧手,把花灯变换出各种模样,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远黛姐,你可真是太厉害了,教教我呗。”
远黛清冷的脸上,勾起一抹笑,“你学这个作甚,我是小时候为了填饱肚子,不得已才学的。”
“那我以后不也要养媳妇吗?那不得学门手艺?”路遥抓着脑袋,见着四周无人,悄声道:“说真的,祁王可抠门了,本以为王妃入府,咱们能好过点,没想到她比王爷还抠门,啧啧啧,俩貔貅凑一块了……”
“你才是貔貅,你全家都是貔貅!”
路遥也不知哪来的声音,往四周看了看。
忽而,一个接一个的石子朝他飞来,直打得他满头包。
路遥哭丧着脸,看着房梁上的霓云,“王妃,你欺负人!”
“我们家王爷是貔貅是吧?那行,刚给你涨的月钱,看来没必要了。”霓云叉着腰,居高临下。
“别!”路遥急得直跳脚,他那不是为了逗远黛开心吗?
远黛只知道祁王是个冷漠的人,一直以为他府上应该是冷冷清清的。
外人也都道祁王府杀气重,可自从她留在府上以后,才知道传言不可尽信。
祁王府那可是每日都鸡飞狗跳,比任何大户人家都热闹呢!
也亏得是霓云这性子。
远黛见着两人打闹,不自觉扬了扬唇角。
霓云眸光一亮,勾了勾手,“远黛你要不要上房梁看看?上面可别有一番风景哦!”
“有哪家王妃上房梁的?”远黛嗔怪着,还是提起裙摆上了房顶。
放眼望去,祁王府各个角落都放着孔明灯,但摆放的位置还挺讲究,远黛看不出个究竟。
霓云拿着一张图纸,手指对着那些孔明灯连线,时而看看风向。
“门主,打算放一千只孔明灯?”远黛有些小期待。
一千只孔明灯同时升空,那场景一定很震撼吧。
“是打算放孔明灯,不过我的孔明灯和别人不大一样!”霓云对着她神神秘秘眨巴了下眼睛。
霓云向来鬼点子多,远黛就更期待了。
但霓云偏偏吊着她,一心指挥着布置孔明灯的丫鬟们,“假山上的孔明灯要隔得远一点。”
“回廊上的那两只要一高一低的放置。”
……
霓云指挥了一阵,看看时辰,“等戌时,王爷回府,我们准点放灯!”
皇宫中,向来有举办中秋宴的传统。
霓云可以借口不来,凌楚琰却不得不现身。
他原本想着像往常一样走个过场就回府的,却没想到如今祁王府的地位有所变化,拉着他敬酒的人一波接一波。
好歹正德帝在,凌楚琰也不能拂了人家的面子,只是心思全然不在宫中。
而凌楚琰对面坐着的宣王夫妇,就显得略冷清了。
尹妃心里不是滋味,示意凌楚恒去跟大臣们打好关系。
凌楚恒却浑然不觉,一双眼睛痴汉一样盯着纪南音,偏偏纪南音又满眼都是凌楚琰,趁着霓云不在,对着凌楚琰挤眉弄眼的。
祁王倒是没看在眼里,尹妃这个当婆婆的,却不高兴了,“恒儿啊,你和南音去给父皇敬个酒。”
“南音,我们去不去啊?”凌楚恒根本不看尹妃,而是讨好地夹了一块鱼糕,送到纪南音嘴边。
纪南音嫌弃得不行,可是自己手断了,也只能任由凌楚恒伺候。
堂堂亲王伺候一个女人,成何体统?
尹妃手中的杯盏,“啪”一声丢在桌子上。